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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别的还真没什么怕的,唯独就是怕高。上至飞机下至摩天轮过山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坚决不会上去。
但这事只有他家人知道,谢衍之从哪听来的?
季书辞半抬着头凝声道:“你调查我?”
“啊?”谢衍之瞪大眼睛,看他隐隐有不满的征兆,双手举过头顶,“我可没有啊,你不能冤枉我。”
他翻出叶进同的朋友圈给他看:“叶叔发的,我上次看他朋友圈看到的。”
季书辞低头看去,屏幕上是张他对着雪山双手合十祈愿的侧脸照,身边还着站他妹妹,文案写的是——恐高儿子和为了哥哥累死也要徒步爬上去的妹妹。
他竟然没看过这条。
那会儿是他妹妹十五岁生日,一家四口人,三个都请了小长假,就是为了圆她一个雪山梦。
他记得很清楚,那边的人说对着日照金山许下的愿都能成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放下伞,望着眼前的旖旎风光许了一个贯穿他二十几年的愿望。
他没什么非要不可的,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都能健康平安。
“看吧,我没骗你吧。”谢衍之笑着拍拍手掌,“人跟人之间的相处靠的是感觉跟心,我是来跟你当朋友的,背后查案底这事我可不干。”
“朋友?”季书辞平缓地重复了一遍。
成年人的世界复杂忙碌,被工作占了大头,又被家庭分了一杯羹,谁也不愿意再抠搜出一点时间去管什么没有意义的社交。仅剩的休息空间他更愿意独处,所以身边朋友也少得可怜,出去吃饭都聚不齐一桌。
猛然听到这声朋友邀约,他心里迷茫了一瞬。
谢衍之理所应当道:“是啊,总不能一直在你家当客人吧。”
在他看来,没反驳就等于默认。赞许地点点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观光车开走前跑过去,还不忘朝季书辞招手催他快点过来。
季书辞敛回神,跟李主任他们打了声招呼才上车。
观光车只能停在临近山顶的一条小道上,上去的几十层台阶还是得自己爬。
小道两边的山坡上栽了很多怪模怪样的树,谢衍之觉得稀奇,见一个注释牌就要凑上去看两眼,有什么好玩的还要喊上季书辞一起。
注释牌缠在树干上,树干离台阶又有一段距离,他要探出头才能看清。许是他站的位置不对,转身的时候重心不稳,整个人“哎”了一声身体直直往前倾。
季书辞本来慢悠悠地在后面跟着,眼瞅着他前后摆动大有要一头滚下去的架势。他面上表情一变,脚下加快两步赶紧冲上去把人捞了回来。
谢衍之只来得及感受到腰上被人用力搂住,紧接着他就偏头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搂着他的那只手力气很大,他脸颊紧紧贴在那人的胸口上,甚至能感到肌肉异于平常的起伏频率。
鼻尖涌入一股熟悉的味道,他仔细分辨过才发现是自己身上的檀木香。季书辞跟他待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染上了同样的气味。
他鼻子动了动,脑子有短时间的怔愣。还没连上网,后者就已经松开搭在他腰上的手,板着一张脸严肃道:“山坡旁边的石块不能站人,这么大了一点常识都没有吗?”
他真的怀疑谢衍之能活这么大全靠运气好,要是自己再晚几秒过来,他怕是就跟个皮球一样滚下去了。
谢衍之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大反应,在他语气里难得听到了点老师训人的味道,从刚才那种陌生的感觉里抽离出来,扮出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孩子模样讨好又感谢地挠挠头。
老实说他也有点后怕,拍着胸脯松了口气:“一分心就没站稳,还好有你在,不然掉下去又要断胳膊断腿了。”
“何止断胳膊断腿那么简单。”季书辞恢复成一贯冷淡的语气,往山坡扫了眼,“按这个长度跟坡度,摔下去就得开席了。”
第5章 他竟然有孩子了?
谢衍之听到他的话扑哧一声笑出来,虚惊一场过后他肉眼可见地老实了不少,乖乖跟在季书辞身边几步的距离。
南樵山的山顶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平台,靠近山崖旁边立了一座石头搭建的小庙。想来是年久失修,石壁裂缝处被杂草跟青苔覆盖,跟对面的凉亭看上去不像一个年代的产物。
小庙里供奉着一尊石像,看样子好像是佛,但又不是常见的那些。
谢衍之的好奇心顿时窜起来了,想着季书辞是老师,喊他过来就是一通乱问。
季书辞一个教数学的哪懂这些,第一次在别人喊自己老师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刚想跟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就感受到耳边突然刮来一阵风,有人从背后猛地蹿在他跟谢衍之中间。
“谢挫挫!”
谢衍之连脸都没转过去就被人勾住脖子转了一圈,轻车熟路地反手往后就是一拳。
“唐见疏?你怎么在这里?”谢衍之略显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你不是应该在医院交流学习吗?”
“干嘛,医生就不能有个人时间了?”唐见疏把发带从额头上扯下来,绕在手上转,“你兄弟我呢聪慧过人,效率比别人高,休息的就比别人早咯。”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余光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季书辞,压低墨镜骚里骚气地冲他眨了眨眼:“你好啊,帅哥。”
季书辞往后转头没看见人,确定他在跟自己说话后点头应道:“你好。”
他这么平淡的反应倒是把唐见疏准备继续往下讲的话给堵了回去。唐见疏笑靥如花,偏头给谢衍之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不是哥们,这人你认不认识啊,不会只是个离得比较近的路人吧,那我多尴尬啊。
“没见过你这么不稳重的医生。”谢衍之白了他一眼,转而向季书辞介绍道,“季老师,这是我大学同学,也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唐见疏,见面的见,生疏的疏。”
季书辞默念了一遍名字,心道两人不愧是朋友,连不正经的调调都一模一样。
“你知道他这名字怎么来的吗?”谢衍之心怀鬼胎地问道。
季书辞实诚地摇了摇头。
谢衍之勾起唇角,忽略唐见疏一脸无语的表情,笑道:“我跟你说啊,是他出生的时候,他妈觉得他长得跟自己想象了几个月的样子不像,说白了就是嫌他丑,所以才取了见疏,意思是见面觉得很生疏。”
“喂喂喂,谢挫挫,你对你的救命恩人放尊重一点。”唐见疏被掀老底不乐意了,扬起眉毛理直气壮道,“还有,什么叫大学同学啊,我是他好朋友,还是仅此一个的那种最好的朋友!”
他凑到季书辞身边开始一点点细数能证明两人关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后者本着良好的教养听到最后只总结出一个结论——就是好朋友认识新朋友后的占有欲作祟。
他对唐见疏把自己当成假想敌这事很不理解,在他看来,谢衍之跟他简直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两类人。跨度太大的两条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相交,具体要多久他不好说,但至少谢衍之住在家里的三个月内——
绝对不可能。
于是他找了个好时机打断唐见疏的话,澄清似的说道:“我跟谢衍之就是暂时的舍友关系,你们先聊,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他说着就要走,谢衍之眼疾手快地拦住他。那句“暂时的舍友关系”让他莫名有中没被认可的不爽,也没留意什么社交距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给人拽了回来。
“当老师这么压榨吗,出来爬山都得工作?”
季书辞被他扯得晃了两步,拧开手皱了皱眉,干什么呢劲儿这么大。
唐见疏眼珠子轮流在两人身上徘徊,最后停在谢衍之脸上。
短时间的交汇后,他收到了大脑发来需要及时撤退的信号,摇着手机朝谢衍之眨了个wink。
“懒得跟你耽误时间,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记得看微信,明天迟到你请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