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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督这时更关注山海墨,他从来没见过这件灵物,只在传承里看过它的记载。相比起其他三项,山海墨的记载看起来更浓墨重彩,但在关键的描述上总是很含糊。
比如它的能力,使用方法是什麽,怎麽催动,限制是什麽,喜好又是什麽?
灵器都有自己的喜好,用什麽方法保存更好,放在什麽位置它不会作乱。山海墨连器都不算,它是个天然生灵的物种,脾气只会更大。但它没有记载。
每个灵器都有记载,除了山海墨。
谢子督想知道它的複刻上限是什麽,想知道石墨人跟原主的具体联系是什麽,準确来说,他要知道二世子包为什麽跟池北望长着一张相似的脸,二世子包跟池北望有什麽关系......以及二世子包会不会影响到池北望?
池北望是二世子包的複刻品吗?
如果不是,池北望为什麽能走进阎王文房?
池北望为什麽有很多年前阎王文房里的记忆?
池北望为什麽笃定地指出二世子包的身份?
如果是,二世子包死亡以后作为石墨人的池北望又会怎麽样?
短短几息时间,一个高烧濒死的婴儿在谢子督的识海里抽条长高,变成少年,变成男人,与面前这张脸俨然不同。
镰刀被抵住往上推,谢子督看见二世子包脸上的创口在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愈合,如过去的很多次一样,谢子督的能力没法真正重创他,相反他用多少,能力就会被抽走多少。
鬼仙与斗篷鬼仙纠缠在一起,树妖挥舞树枝敌我不分地掺入战局。赵仇一掌扣住纪择真,撑着谢子督的一侧微微倾斜,让谢子督更好着力。
谢子督却没把镰刀继续往下压。
升腾的黑雾与东区的死气融为一体,肉眼难以分辨出它们的区别。
二世子包错身躲开,身体灵活地从树干下滑出去。几乎同一时间,纪择真和斗篷人聚集护在二世子包身后,他们故技重施,要在树妖的帮助下离开。
这一次二世子包不欲跟谢子督纠缠,他们直奔着山下,要亲自去斩断卡住地府的螺丝钉。
谢子督目光自上而下,朝城区的地方瞥去,找不着焦点地随意落在某处。他微微闭上眼,将身体重量全交给赵仇,
下一刻,穹顶上方,伺机等待许久的黑雾张开兽口,使劲将白桃山吞没。
二世子包抵达山下,弥天的黑雾扑向他,他有所察觉地仰起头。人类的身躯还是脆弱,他有些疲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夺回自己的力量。
等他把那两颗烦人的螺丝钉拧下来,他一刻也不会耽误。
他对后辈很宽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对方,哪怕他现在只是个脆弱的人类,谢子督也杀不了他,他对谢子督还有一些微妙的怜悯,他所作的一切唯一的作用就是拖延时间。
黑雾覆盖下来那一刻,子包依然很从容,甚至懒得想谢子督这一招要做什麽,吞噬他?他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里,于是漫不经心地想,谢子督用完这一招以后怎麽办呢?
深红的绳连着他的胸膛,二世子包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是四世刚刚诞生地府时他亲手埋下的禁术,埋伏几百年了,他们的联系是那麽的紧密而不可割断。
然后子包听见了谢子督的声音,他嘲弄地问:“你往我身体里埋了转运绳?”
“你要做什麽?”子包最后发出一声疑问。
谢子督:“审判你。”
叮铃——
黑水翻涌,鬼门关难受地震动。
孽镜台上空,黑雾紧贴孽镜池,它先是露出一点树,再者露出了一点山体,是个倒立的山。山体碰到水面那一刻,池水暴涨,倏地充斥整个空间。
噗——
孽镜池不由分说地,将海拔约五百米的白桃山狠狠吸进池中。
尾声(下)
东区, 白桃山底,手电强光努力破开浓雾。
长着利刺的藤曼缠绕刻有景区名字的巨石, 再往前一步,光线便全数被浓雾吞噬干净。
九尾狐与衆鬼仙立在山下,他们倒不依仗光线,可是尝试过很多次后发现,最多只能走到这里,再往前,信号全断, 白桃山从内向外封锁, 连胡笙都进不去。
穹顶生出异像,刚才还能‘看’到山的轮廓,下一秒,山不见了。
手电强光忽然无障碍地穿透黑暗, 照出平坦旷远的黄土地。
远处的狂风无障碍卷过,扬起沙尘无数。
......白桃山不见了。
胡笙正跟池北望通讯, 牛皮卷就剩下鹌鹑蛋大小,西区炽热的光穿透洞口。他们放弃了看到对面的景象,只指望把声音传递到对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