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笑着说好,可以的话一定拉他过来。
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尽管不是做大图,但这种细致的活还是费时间,加上还咨询了会儿洗纹身的事,就又耽搁了半小时。
当年的确不懂事,莽撞跟风纹了个小青龙在手臂上,这会儿倒后悔,觉得图案没意义,还唬人。不过萧程看上很喜欢这个,亲密的时候除耳钉外,他总是会啃咬这块区域,把皮肤弄得又红又肿。
不过洗纹身得好几次,祁夜肯定没这时间。
县城地方小,没有多少靠谱的纹身店,直到周末去了海选的C市,才找了几家店,全部记在备忘录里。
按照海选,初选,地区赛再到淘汰赛和决赛,不用挪地方全在这儿录制的话,他的确能空出会儿时间过去。
到了酒店把窗子打开,祁夜边抽烟边翻着乐谱,手机就响了。
萧程的电话打过来。
他靠在洋房的铁窗边,也点了一支万宝路。
今天高铁延误了会儿。祁夜说,到这儿都晚上了。
萧程:我给你叫个吃的,别饿着了。
在离开父母家的时候,祁夜就把酒店地址发给萧程,而萧程也没瞒着行程,机票的截图发给他。
怎么说呢,发地址的时候有点心虚,不知怎么就想起两个月前直接回家那事。
那会儿的心结双方估计都藏着,萧程有没有纾解开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自个儿还是带了点说不清的情绪。
之后又聊了会儿,萧程说十一月开始会有巡演,巡演城市里可能会包含C市。
祁夜就笑着应了声。
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那样,一眼就望得明明白白。
直到海选唱完歌出来,祁夜还没发消息,萧程就打了电话给他问情况。
哪有这么快出结果。祁夜带着耳机一边说,一边走进酒店,得等三个工作日呢。
隔了会儿,祁夜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萧程停顿了几秒,说道:刚接到院里通知,临时有个会议。
祁夜轻轻啊了一声。
没事。祁夜一下就收了情绪,能坚持到决赛呢,你忙你的吧。
萧程有点欲言又止。
把手机屏倒扣在桌上,祁夜点了支烟:之后得和你父母去沟通然后就是演奏会?
就听萧程嗯了声,语气很沉。
祁夜佯装笑了笑,说没事。
不是没经历过这类计划被打断的事,这种不得已总要去习惯,失落会有,但人总得往前看。但萧程之后说一定会过来一次,就算当天往返也得过来。
这是祁夜从没听过的语气,似乎和一如既往的冷静不同,其中还藏了其他的一点什么。
尽管心里感动,但祁夜没怎么答应这句话,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说不闹情绪是假的,习惯和理解是一回事,情绪排解又是另一回事。好不容易等了两个月,这会儿又见不到了,心里搁着块石头压着都正常。
挂了电话后,祁夜又掏出了烟盒,这烟刚才带着上选秀舞台,这会儿都捏得皱巴巴了。
单手掀开烟盖,见着就剩了一根,祁夜就叼着烟把盒子往桌上一扔,躺在床上。
乐谱不想翻,吉他没劲儿弹,现在就这么个状态。
就这样躺尸三天,海选名单出来,祁夜毫无悬念晋级到了初选赛。这会儿和大浪淘沙的海选就不同了,主办方专门拉了一个群,把注意事项发了一遍又一遍。
祁夜不是没参加过这类选秀,以前也参加了挺多,还算是有经验。只不过,这次看得出主办是真的豪气。
初赛就给选手安排了酒店和接送,还有专门的见面会积累人气。
避了两个月,加上是南方,似乎之前热搜的事儿就淡了。
但深夜的时候,祁夜还是会被惊醒。
只要下场的时候被镜头多盯一会儿,或者说,被娱乐记者多问会儿话,那一晚就几乎睡不了,会反反复复做噩梦。
而今天也是一样。
初赛晋级后因为被记者多跟了一段路,祁夜拒绝了导演组的邀请,没去庆祝会。
一路快步走到酒店,上了电梯,直到关房门留了单独一隅的空间,祁夜才闭眼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见着空荡的房间,又会极力去适应面前的成像。
不知为何,总以为回去就能好受点,可往往缓过劲儿的那一瞬间,他又会想起之前挂了一晚的热搜、还有高谈阔论的那些文章。
天空忽然响起惊雷。
紧接着雨水倾泄而下,毫不留情地打湿了整一个城市。
祁夜闭眼蜷在沙发上,胳膊紧紧抱着双腿。
房间没开灯,一旁的手机带来了唯一的光线,但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祁夜置若未闻,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后颈的纹身,呼吸压抑而急促。
之前两个月在县城,身边热闹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回到聚光灯底下,那些隐藏着的事儿就会化成梦魇,在深夜使劲儿地往下拽。
紧绷的神经总是带了无尽疲惫,倦意能让人一秒入睡。
但祁夜不想睡,或者不敢睡。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给萧程打了个电话。
像是堵着什么,祁夜几乎是哑声喊了一声萧教授,然后,所有在之前构建的冷静与理性,以及压抑着的情绪,在听见萧程的声音那一刻,全部不复存在。
窗外大雨如注,沿着边打进来,他缓缓地,极为无助地说道: 我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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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窗外大雨滂沱, 冰冷地从缝隙扫进来。
祁夜的手依旧在颤抖,黑暗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缓不过任何劲。
直到另一端的呼吸交叠过来。
无论在什么时候, 萧程的声音总是极有安定感冷静,温柔,还能包容下一切宣泄的情感。
其实这几年混下来,在外怎样克制不外露情绪,这点祁夜早就学会了,但怎么说,在最亲近的人面前, 这一道心理防线是不牢固的, 甚至可以说, 防线从来就没有过。
我陪你睡吧。萧程说,就和上次一样。
祁夜闭着眼,把头靠在沙发上, 轻轻嗯了声。
从海选开始, 祁夜就很久没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 那些烦扰至今的事儿, 就这样慢慢地沉到了底。
等到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 晃悠的阳光透过窗户透进来。
祁夜低头看了眼手机, 昨晚迷糊睡着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了,也不知道萧程那里是几点睡的。
萧程今年依旧是执教本科班,但具体的没听他多说。
之前都是主讲一门,这会儿副教授评上后,如果还想走远, 那就得把目标往高处定, 评职教授的话起码两门主课, 或者三门基础课,教学量不能落下。
但萧程却要在十月底开始巡演,祁夜怎么想都觉得时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