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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徐青沉沉睡去,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自那以后,徐青就总躲着他。
专业课,为了避开他,坐到讲台前面;他等在宿舍楼下,徐青就当没看见;他追上去,那人也只是干巴巴的打个招呼,就借口和其他同学走了……
好不容易在图书馆堵到,本想严肃质问他,在看见他的泪水的那一刻,他一下就心软了,下意识帮人擦,却被他仰头躲过。
这下可把黎长佑气坏了,抄上徐青的手机,拎着他的后衣领就把人往外拖。
徐青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踉跄地跟着黎长佑出到大厅,这才挣开,“你干嘛?”
“我还想问你,你要干什么?”黎长佑气不打一处来,“我这些天左思右想,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对我那天的表现不满意,但是我毕竟经验不多,有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徐青窘迫地上前捂住他的嘴,“大哥,可别说了。”
黎长佑拨开他的手,“不说可以,以后别躲着我。”
徐青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俩,又把黎长佑带到角落,这才舒了一口气,“那个,黎班长,跟你商量件事,行吗?”
“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咱俩就当没有发生过,行吗?”
短暂的沉默。
黎长佑的脸色又青又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徐青,你再说一遍?”
“我也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青!?”他的声音又拔高了些,徐青再次捂住他的嘴。
黎长佑缓了缓,心口的那股子气活生生让他忍了下去,“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徐青刚想辩解两句,瞧着他是真的生气了,抿了抿唇,没言语。
虽然知道他是故作乖觉,黎长佑到底还是说服自己不跟他计较,“你怎么不问问我来找你干嘛?”
“干嘛呀?”
黎长佑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根,在徐青面前晃了晃,“明天,禾千五要来咱们学校开讲座,这是他第一次公开露面,我好不容易才搞到两张票,你想不想去?”
徐青耳朵都竖了起来,伸手就想去拿。
黎长佑把票举高,“发生过吗?”
徐青沉吟片刻,点点头,“发生过。”
真是个磨人的没有立场的Omega,黎长佑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只蜡烛。
第十六章 A权制度
禾千五要来南淮最高学府开讲座的消息很快被整个文学圈传开。
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一个从未露面,不接受媒体采访的人,突然在非新书宣传期间,高调在高等学府开讲座,且社会关注度极高。
既不符合禾千五的人设,也不符合市场规律。
就是这样一个违背常识的讲座,突然就被推上高校论坛的热搜,并且引起了极高的关注度。
讲座的主题“抗衡文化”。
稍微对禾千五的书有涉猎的同学都明白,他所描述的这种抗衡文化,或者说批判文化,始终都围绕两个主轴进行开展,阶级和第二性征。
但是伴随着战争的结束,世界的发展,阶级的议题首先被清算,平等的口号响彻联邦上空,阶级更多地被美化成对资产占有程度的划分,也就是说穷人和富人。
而性征议题在Omega更多参与社会劳动分配的现阶段,被更为广泛地进行讨论。
也正因如此,在高校这个思想改革的先锋阵地,即使不是禾千五的读者,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想听听一个被众多Omega称为明灯的人,会讲些什么。
徐青因为打工,到达现场时候讲座已经开始了。
黎长佑早早等在礼堂前,看见风尘仆仆赶来的徐青忙往他口袋里塞了一杯热茶。
徐青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两眼。
“怎么了?”黎长佑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生疼的脸,“我被冻得不帅了?”
徐青用已经温暖的手捂上他的侧脸,“对呀,也不知道带个围巾。”
黎长佑侧身搂着他往前走,“快,已经错过开场了。”
他们急急冲过大厅,拉开礼堂的那扇隔音大门,一个不紧不慢,温柔坚定的声音传来。
“……我其实在塑造人物的通常很谨慎,担心大家误以为性别议题讨论会是占有20%人口的Omega群体。在现阶段,这样的认知会伤害已经在A权制度下演化出生存法则,甚至得到一部分特权的Omega。实际上,性别议题的参与者,只有受过足够高的教育和足够年轻的人,例如在场的你们……”
这个声线和说话方式让人感到异常熟悉,他屏住呼吸,分辨着站在台上那个人的面庞。
像辰年,但又感觉不是他。
以往健壮的身型现已变得削瘦,脸也瘦得脱了相,倒是有几分
徐青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黎长佑拖着他来到座位处,把他按着坐下,他还是没有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于是侧着头在他耳边问,“怎么了?见到偶像开心傻了?”
“怎么会是他……”
徐青旁边的一个女生听到他的小声低喃,兴奋地转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神奇,没想到禾老师这么年轻,而且声音也太A了,我一直知道北华的Alpha都要比南淮的高大,没想到就连Omega也这么高挑,真是基因优势啊……”
“他竟然说他来自北华?”
“对呀,北华大学毕业,在联邦排名不逊于我们学校。”
后半程,徐青完全听不进辰年演讲的内容,他只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想来他的演讲非常有趣。
“……相互依存不是耻辱,而是解放,但是在什么样的社会结构下才能让人们意识形态接受这样的观念,是我们需要去探索的。好了,我要讲的就这么多,在座的各位有什么还有什么思维发散,都可以提问。”
辰年说着说着就走到了演讲台前,把话筒一弯,斜斜一靠,“前排那个跃跃欲试的Alpha,你来。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你买的阻隔贴质量好像不太好,我在台上都闻到你的味道了,你可以问不远处那个捂着鼻子的Omega借一下,他不会拒绝你,刚才好几次都恨不得帮你贴上。”
又是一整哄笑。
那年轻的Alpha不好意思地弯腰接过阻隔贴,囫囵弄好,这才开口:“禾老师,作为一个Alpha,我也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既然如今是A权制的社会制度,我们Alpha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去改变这呢?这无疑削减了我们的利益。”
“好问题。”辰年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讲过,现在这个阶段,只有少部分Omega参与到议题中。同理,我们也不能扩大在A权制社会下绝对受益的群体,大多数Alpha,与我们劳动力中坚力量的Beta们一样,都不同程度受到来自于上层阶级的压迫。这样感觉,当你正式走进社会分工时,会特别明显。”
那Alpha似懂非懂,辰年示意让他坐下,叫起一个正犹豫要不要举手的Omega。
“禾老师,您的作品中,对于标记行为的描写都特别直白,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呢?我自己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被一个Alpha完全控制,哪怕我知道自己是在热敏期中。”话没说完,那孩子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
徐青眼眶有点红,几乎在问题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吐出了一句,“不是Omega被控制,而是他们控制了Alpha。”
台上的辰年勾起嘴角,笑了,“你的身体有需求,信息素的释放让Alpha失去理智,不是他们控制了你,是你控制了他们。”
黎长佑和徐青邻座的那个女生同时惊讶地回过头看他,这个想法几乎违背如今的伦理常识,大胆又超前。
“同学,你可以啊,思想够先进。”
徐青轻轻摇头,他只是一颗菟丝子,哪里会想这许多,这句话,是他泪眼婆娑地跟辰年讲述被被骗去抽取信息素时,辰年安慰他时说的话。
当时的徐青并不认同,然而会想起顾司远对辰年的痴迷,他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