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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觉重新回归,他已经被顾司远按在了地上。
在他周围的保安蜂拥而至,把他和顾司死死护在中间,连推带架将他们带往安全屋。
陆易看见顾司远挣扎着起身,叫着辰年的名字,挣脱了安保的防护,踉跄着奔向观众席。
他这才明白,刚刚辰年在意识到危险的那一刻,立马冲向了那个Alpha,不顾危险帮他挡住了那一枪。
丁媛扑向他,关切地检查着他的周身,在确认他安全后,扑在他怀中哭泣。
可陆易这时脑子里想的都是辰年。
“跟我回去看看。”他跟安保说。
“危险!”丁媛反对。
“场上还有观众。”
陆易为自己,为丁媛找了一个借口,急冲冲返回会场。
他看见,辰年满头鲜血,以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
他看见,顾司远跪在辰年边上,失去了理智。
陆易很不解,辰年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在此刻,奋不顾身地救他。
抢救现场,顾司远主动跟他坦白对辰年的感情。
回到家,他坐在独自坐在茶室里,冲泡辰年留给他的最后一个茶包,他一直没舍得喝,茶的香味仍在,但已经没有开始时的浓郁。
陆易再一次触摸到这个世界的静寂和孤独,周遭毫无声息。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小时候被绑架,关在冷藏车里。
当时,顾司远敲响了车门,给了他希望,而此刻,丁媛从夕阳中走向了他。
被Omega信息素笼罩的感觉真好。
在那一晚,他们跟普通亲密无间的伴侣一样,亲吻,厮磨,他的犬齿刺破了她的腺体。
陆易感到从未有过的充盈。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易迫使自己不去想辰年,差人探过好几次病,但自己从没去过。
他明白或许有一天他会释怀,但不是现在。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司远和辰年,除了成全,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正当陆易以为,事情就该这么过去了,他犯了一个错误。
他不小心打翻了一瓶丁媛的香水,用掉了一半的香水。
陆易想起丁媛身上的香水味,好像总是能完美地遮盖住她自己本身散发出的信息素味道。
出于对化学品的好奇,他按下了泵头。
浓郁的味道,在密闭的空间弥散开。
那是属于Omega的味道,尽管屋子里没有任何一个Omega。
这个味道让他认为已经死去的记忆瞬间在他眼前展开,他回忆起第一次标记辰年时的场景,回忆起狠狠咬住他腺体时的畅快,想起辰年主动的亲吻和他泪眼朦胧时的妩媚……
是辰年的信息素,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浓郁的辰年的信息素。
陆易瞬间明白了这一切。
骗子。
辰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实话,一切都是谎言。
陆易慌忙去找顾司远。
顾司远拿出了同样性质的东西。
他这才知道,辰年当初跟顾司远一起去城北是,在黑诊所整整抽了两管信息素,而那些信息素,都用在了他们两兄弟身上。
他从那时候,就想好要离开。
陆易跟顾司远说他恨辰年的欺骗,恨辰年骗走了机密文件和信息素阻断剂,也恨他把顾司远从自己的身边骗走。
或许只有陆易自己知道,这些都是表象,他最恨的是,辰年从来没有爱过他,却给了他一份温柔的美梦。
陆易疯狂找过辰年,托关系查了铁路、航班记录,找过他家周围的道路监控,一无所获。
最后他在丁媛那问到了一处郊区的废弃车辆回收站。于是他匆匆调了路口的监控,在电脑前足足看了三天。
当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辰年出现在镜头里时,他一眼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型。
辰年走进修理厂,不久后,一辆普通的轿车从厂里驶出,在不宽敞的路上,迎着阳光驶向了远方。
不用查就知道,那肯定是辆套牌车。
以辰年的缜密,在决定离开时,就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就是真实的他,残忍而决绝。
【作者有话说】:这个部分完结啦!下章正式开启在南淮的副本
第二卷 水穷云起
第一章 雨后烈日
南淮的夏日是出人意料地糟糕,暴雨和烈日甚至可以在同一时间出现。
雨伞在这样的天气并没有发生很大的作用,顾司远撑着伞走在青石路面上走了短短的百米,皮鞋和西裤已经被溅起的雨水浸了个通透。
不会感到冷,只有无处不在的粘腻侵蚀着人的神经。
在顾司远与顾家取得联系后的一个月,顾司远收到了邀请他前往南淮的回应。
对方在邮件中表达的态度不冷淡也不热切,只很平淡地表达,顾禾熙的哥哥——顾禾凯、顾禾仪希望他有空来南淮一叙。
顾司远从文字中推测,他父亲的家人们,对他似乎也没有太关心,或许他们从前还爆发过难以调和的矛盾,否则怎么可能对于弟弟的死讯,哥哥们都能回应得如此平淡。也难怪,他父亲离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要回去。
顾司远不紧不慢地走上宅院门口的阶梯,院子门口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瘦高Beta在等他,他穿着棉麻短袖和拖鞋,却不显得随意,反而衬托出他许古朴的气质。
“顾司远先生?”
顾司远双手下垂,点了点头。
那人热情地接过他的伞,“快进来,我们等你很久了。”
顾司远看看自己湿透了的鞋,有些犹豫。
“哦,很难受吧。南淮的天气瞬息万变,都没想到会下这么大雨,我先带你去换一身衣服。”那人顺手把伞放在玄关的伞架上,领着顾司远往屋内走去。
绕过门厅的屏风,雨声又开始清晰起来,阳光和雨打在连廊的屋檐上,泄入四方的中庭,竟然在庭院中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北华很少能见到这样的场景吧?”那人看出顾司远眼神中的好奇和探究,笑着回头。
“嗯。比较干,风沙也大。”顾司远坦诚地点头,接着他的话回问,“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看我,都忘了自报家门。我算是这里的管家,也姓顾,叫顾显。这院子里,真要算起来大多都是亲戚,称呼乱得很,为了方便,大家都习惯叫我显叔。”
他带着顾司远拐进了一处偏房,给他拿了一套轻便的衣服和一双凉鞋,“我儿子跟你身形比较相似,这是他的今年衣服,做好就没穿过,你凑合一下。自己家,别太拘束。”
这套衣衫,肩窄摆宽,很明显不是标准尺码的成衣,而是量体做成。
管家儿子都是每年量体裁衣,足以说明顾家讲究。
顾司远思忖片刻,认为他没有理由给自己下绊子,尊重这边的习俗也是好的,还是给换上了这一套在他看来很随意的短袖中裤。
“显叔,好了。”
他从屋中出来,显叔正坐在廊下等他,眯着眼看着他的新装扮,“方才我还觉得你跟禾熙不怎么像,换了衣服才发现,这气质一模一样。改天,让裁缝给你做几套合身的衣服,南淮不比北华,夏天穿衬衫长裤,不太好受。”
“我是想着,第一次跟大伯,二伯见面,穿正式些总没错。”顾司远说话尊重,带着疏离,就差没直接说,他是个外人,并不是单纯想来串亲戚。
显叔明显是个老江湖,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上笑容不变,只不过一路上开始自顾自地唠叨,“……你爷爷在你爸爸6岁时就去世了,长兄如父,主家一个人撑起这个家,带大他的两个兄弟……禾熙失踪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放弃寻找,冒充的人年年都有,他一次次欣喜接待,一次次失望,到最后,都不敢再抱希望了……”
顾司远沉吟,“我以为,你们邀我来之前,已经对我提供的信息进行过调查核实。”
显叔一声叹息,“谁愿意相信噩耗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