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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霍湘更急。
陶权感慨地啧了两声,转口又问道:“不过她为什么要把打赏的钱给扔了,赚钱不挺好的么?”
“因为她不喜欢给钱的那个人,”霍湘把口罩拉下去,“你要不要猜猜那个人是谁?”说着点了一根烟。
烟雾在日光里无处遁形,几乎是吐出的一瞬间就散形了。
陶权看着霍湘,隔了很久才笑道:“我不猜。”
“是卫天城。”霍湘说,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卫天城,霍湘在天鹅航道时期的鼓手队友,掌柜时期的老客,卖唱时期出手阔绰的好心路人。
或许有粉丝能挖到他俩出道以前就认识,但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俩认识了那么多年,几乎可以等同于发小。
“个么Tina为啥不喜欢他?”陶权用只有霍湘听到的音量说。
“我不知道,”霍湘摇头,“反正她第一次见卫天城就觉得碍眼,心情不好就撒卫天城给的钱。”
“那她后来又怎么接受卫天城了呢?”陶权歪着头问。
霍湘伸手过去扶了一下,陶权这样歪头让他想起了海盗,“为什么这么问?……你脑袋还挺沉。”
陶权嘿嘿一笑,“我听超哥说是卫天城把霍老师引荐到野合的,如果Tina没接受他,应该不会让霍老师去的吧。”
霍湘眼里的回忆光彩忽然都消失了,说:“我去野合是因为她住院了。
“当时拿不出医药费,是卫天城先垫的,我怕他以为我不还,就问他认不认识什么地方能驻唱。”
“后来呢?”陶权听入迷了。
“后来……”霍湘顿了顿,“后来Tina去世了,我在野合干了四年,然后被卫天城拖去组建了一个叫天鹅航道的乐队,然后消失了两年,然后跟一个寸头帅哥坐西湖边回忆过去。”
Tina住院时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在那张如五月柳絮一般惨白的病床上离开了这个世界,留给霍湘如五月柳絮一般无尽的回忆。
“……”陶权没说话,传来一声歉意的叹息。
“再给你一个想象,”霍湘拉着陶权面朝行人,叫他看长椅对面的那棵参天大树,“时间呢,是九月。十五岁的小霍蹲在那棵树下感慨西湖美景三月天欸,”他甚至唱了半句,“一个穿着皮夹克,脸上涂了彩色亮片,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的小姐姐推着轮椅撞向小霍,小霍被撞翻了,小霍愣了,小霍不起来了,眼看小霍就要哭了,小姐姐喂了一声,用棒棒糖指着小霍,凶神恶煞地说:你他妈要是敢哭我就打你!”
陶权笑出声,“那小霍哭了没?”
“当下没哭,”霍湘也笑着,“但后来被打哭了。”
陶权:“靠,她不是说哭了才打吗?”
“我也奇怪啊!”霍湘说,“后来我问她你那天为啥打我,她说想打就打,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陶权顿了顿,“这话我好像也说过。”
“什么时候?”霍湘搭上他的肩,“不会就是打人C位的时候说的吧。”
陶权嘿笑一声,也搭上霍湘的肩膀,两人的姿势远看有点别扭。
“好了,饿了没?”霍湘起身拍拍裤腿,“小霍带你去吃馄饨。”
走出去后陶权回头看了一眼那棵巨树,粗壮的树枝像一只伸向西湖的手掌,枝叶茂密得让人不可思议,假如此刻是九月,想必是个落叶纷飞的恬静景象。
霍湘说的馄饨在老胡同里。
他轻车熟路地把陶权带进胡同,走没多久就不再听得到汽车鸣笛的噪音,四周静悄悄的,连树叶飘落都慢了半拍。
馄饨店这个点人不多,老板娘带着儿子在包馄钝,面粉在空中浮沉。
霍湘点了两碗荠菜鲜肉的,然后坐到陶权对面,等陶权解除了面部武装他才发现陶权脸色有些奇怪。
“咋了?”他问道。
陶权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抓了抓砖红色的脑袋,“那个……一碗我可能吃不饱,晚上还得干活。”
霍湘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笑几声转过去又要了两碗拌面。
可陶权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并未消失,一直持续到两人吃完,霍湘看着陶权的眼睛:“陶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陶权又抓了抓脑袋,“没有,我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想说吗?”
陶权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蔫掉,“我以前也有个玩得贼好的发小,也喜欢往水里撒东西,……不过高二的时候我俩闹矛盾了,一直到快毕业都没和好,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高考那天在考场外等他。”
霍湘望着陶权,等他继续说下去。
“结果考试还没结束我爸妈就出车祸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