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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晏清下意识闭了闭眼。程醒言也循着动静跟来,蛮不讲理地重新拉上了窗,指尖还沾着雨水,又交叠着扣住了他后颈,迫使他再度转过头:

“看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褚晏清只得睁眼,“风刮得太大,楼顶悬吊的广告牌砸着谁的车了,恐怕前窗玻璃和车顶都得大修。你知不知道保险公司会怎样定损?”

“我现在不想知道。”

“对了,受损车辆看起来是g省本土的品牌,在本市销路挺广,连剧组租的摆渡车也是这个品牌。眼下的暴雨持续下去,会有相当大一部分的车辆需要维修,公司应该提前准备售后方案。我的意思是,我有同事买了这家汽车公司的股票,我该提醒他及时抛售,后续出现维修相关负面舆论的几率很大,股票恐怕要跌……”

程醒言已然识破他拖延时间的诡计:“明白了,你的实话都是废话。你幸好没去当演员,否则你主演的电视剧注水八十集都算保守。”

褚晏清预感对方又要扑来亲他,率先举手表示投降,顺便向程醒言展示了腕表指针位置:“还有最后一句废话,保证是最后一句:现在已经零点过去十七秒,你应该开始备战三十岁生日了。”

程醒言顿住了,终于扑灭了瞳仁里的光,手指间的力道跟着颓丧下去。褚晏清终于重获自由,但腰椎至腿骨里零散的疼痛点,在他动身时就连成了片,他只能缓慢而笨拙地拖着腿往门外挪。

他能感受到程醒言注视的分量,几乎要穿透他的胸膛。对方只给他离开五步的机会,忽而又从他身后扑来,紧紧箍住他的腰际。

程醒言开始语无伦次,声音渗入他的脊骨,令骨骼里的刺痛都变了形状,涌出浓烈的酸涩感:“你什么意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既然不想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不准我摸其他狗狗?”

程醒言虽说反应弧略长,但也不是真的蠢货。褚晏清早已料到他那ID没法一直伪装下去,有了,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抱歉。你可以再多骂我几句,或者打我也可以,我都能够接受。”

程醒言骂了句“死受/虐/狂”,但仍缠着他不愿放手。褚晏清只得道:“早点睡吧。剧组明早七点半就发车去新场地,你还得做掌机。你应该清楚资方一直在催促拍片进度,这也是公司交办给我的任务。你不要因为睡眠不足出什么差错。”

程醒言仿佛死了半分钟,一点动静都无。终于缓慢挪开停在他腰间的手,似是笑了声,“知道了,我哪敢耽误你的工作。反正还有三四个月就能杀青,等电影拍完,你就再也别来找我了。”

褚晏清表示默许。

程醒言继而道:“你的id,我先拉黑了,眼不见心不烦。世界上任何一只狗狗都比你听话,你怎么好意思待在里边凑数的?”

“你等等。”褚晏清急切转身,隐约听见后腰骨骼里僵硬的咔嚓声响,痛觉如毒蛇般袭击而来,“你留下吧,我不会再给你发消息了,我向你保证。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联系你……万一,我是说万一需要,你能不能把不许摸其他狗狗留下?”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不是吗?”程醒言自然不会同意他的恳求,“你到底想怎样呢?或者你觉得耍我很有意思,你莫非是这样想的吗?褚晏清。”

毒蛇将冰冷的毒素注入他的后颈,褚晏清随之用力哆嗦一下。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争吵,程醒言同样说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但他一次也没有把握。记忆与现实重叠起来,他产生了极为恐慌的预感。——对于骨头里的病症而言,最显著的催化剂莫过于潮湿气候。去年为了商谈场地租赁的事,褚晏清已体验过一遭g市雨季的威力,几乎每天都在断续的疼痛中循环。尤其过去一年里他屡次违抗医嘱,病起来越发严重了。

两人的房间集中在酒店同一层楼,距离不过百米,他足足耗费半小时之久。骨骼里的疼痛在拿蛋糕的返程路上就已变严重,此刻更是攀上新的巅峰,脊椎里用断裂来形容还不够贴合,应该是被一截截碾成了粉末,再重新浇筑填入身体。

他可以对此置之不理,但怎么也无法忽略快要飙升到一百五的心率,浑身血液都拥滞在左胸口,心脏已超出负荷,要挤破似地涨痛着。褚晏清猜得到自己是惊恐发作,所幸路上没遇到什么剧组的同事,他顺利用房卡刷开了门。

吃药前照例要做记录。褚晏清再次打开置顶的聊天框,才发觉这周竟只服用过一次镇静药物。他寻思着问题不大,于是一次性吞了三日的量作为补偿,当晚果然陷入昏睡,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混混沌沌地睁了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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