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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 作者:孤注一掷

第9节

一下,两下……唇边无声翕动。

很快,亭外的空阔处,忽然传来飞鸟翅膀拍打的声音。

一道雪白的身影盘旋了一下,径直穿过长廊,从一众人身边飞过,稳稳落到鹤酒卿张开的掌心上。

鹤酒卿轻笑,清冽如酒的声音说:“这位小朋友说,它知道去落花谷的路。”

这信雕的主人是鸦九爷,庄内少有人知。顿时感叹此人的神异。

茯神娥眉微蹙,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信雕飞得太快,它能走的路线,未必常人就能走得了。”

鸦九爷伸手一拦:“事已至此,只能试试了。时间紧急,我的外孙儿等不得。”

鹤酒卿下巴轻抬,声音温雅平和:“现在天欲黄昏,你们想现在就出发,恐怕夜半时分才能到。夜里应敌,多加小心。”

“先生不与我们一同前去吗?”鸦九爷都要走了,猛地回头看住他,“先生不是说,你的朋友也在落花谷?”

鹤酒卿摇头,淡淡地说:“既然她也是鸦九的朋友,有你去,在下自然放心。我们方士既然游走方外之界,自然不参与红尘俗世恩怨。”

茯神微微一礼:“活人的恩怨不敢叨扰先生,那亡魂的恩怨呢?先生管是不管?莫非直到人死,先生才愿出手?”

鹤酒卿神情不变,语气温和,轻轻一笑:“什么样才算管了?在下难道不是已经报了信,指了路,莫非还要亲手将歹人绑了,再替你们杀了?又或者,等你们杀了人,在下再杀一遍魂灵?若是这亡魂无亲无故,在下管到这一步也无妨。否则,这红尘事,还是红尘了吧。”

鹤酒卿话音一落,起身向这廊亭外走去。

“先生留步!”鸦九爷急急道,“快,拦住他!”

在一众急促挽留的声音里,鹤酒卿不紧不慢伸出左手,并指向前,口中无声翕动。

只见天外似有一朵云俯冲而来,发出一道清唳的鸣叫——原来是一只通体洁白的仙鹤。

鹤酒卿脚下轻功一跃,转瞬便被这仙鹤带着穿云而去。

鸦九爷懊恼的一拳砸向掌心:“唉!”

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焦急懊恼,唯独茯神明白,但事已至此,却也只能这样罢了。

茯神走到鸦九爷身边,附耳低语:“九爷不急,顾相知还在落花谷,这个人一定会回去的。”

鸦九爷凝重压抑的神情微松,疑虑地看向她。

茯神微笑:“我若是他,我也会回去。九爷觉得呢?”

鸦九爷若有所思,慢慢深深地点了点头。

……

信雕飞得快且高,又是穿山越岭走直线,一般人的确难以追上。

茯神想了个法子,在信雕的腿上系上红绳,将它的颜色涂红,由烈焰庄轻功最好的人拉着跟上。

其余人跟着那团红羽,绕着路追上。

每隔一段时间停下来汇合,由鸦九爷召回信雕,重新矫正方向和路线。

就这样,天黑以后,他们还是在山里绕了好一圈路。眼看着信雕飞过高陵就不断盘旋不动,可是他们就是找不到过去那里的路。

临近子夜,一群人在山里来来回回绕路,忽然有人脚下一绊,从一处斜坡滚下去。

其余人纷纷去抓,茂密的林叶拨开,却见一片影影绰绰的光。

滚下去的人站起来,看到身旁的巨石上,隐隐约约写着:落花谷。

他转过身,望到一只惨白的灯笼,又一只,还有一只……

抬眼远望,无数在山风里摇摆,若明若灭的纸灯笼,一路延伸到远处黑暗里去。

隐隐约约听到,不知是风穿过灯笼的声音,还是亡魂悲哭的哀鸣。

“烈焰庄鸦九,前来拜访!烈焰庄鸦九,前来拜访!还有没有人?我的外孙燕双飞,外公来了!我苦命的女儿,爹爹终于来看你了!!你们应我一声……”

声音随着山风,回音,失真地传到谷里。

……

鸦九爷来之前,黄昏的时候,整个山谷都已经成了一座灵堂。

无数的纸人,棺材,布满山谷。

到处都是白幡,还有披麻戴孝的人。

天一黑,点上长明灯,如同人世间的枉死城。

唯有林幽篁还穿着艳丽的红衣,顾矜霄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一个耐心地点着长明灯。

“天黑的时候,满谷都是黑的,只有这些灯亮着,给来的人指路。”林幽篁清凌淡漠的声音,饶有兴致地说,“今夜应该没有星光,这鬼火满谷的地方,就像传说中只有死人会去的枉死城。”

他愉快地笑起来:“只有死人,才会走进来。走进来的,自然就是死人。”

“我不会再让你杀人。”顾矜霄轻声淡淡地说。

神龙在旁表示赞赏,这个角度看去,琴娘小姐姐清冷正气:【可以说是很圣母白莲了。】

林幽篁弯着眼睛:“那我就不杀好了。都听娘子的。”

……

落花谷内,走出来一队披麻戴孝的剑侍。

他们神情凝重,警惕沉痛,先是缓缓地打量了一圈所有人,为首的这才对鸦九爷拱手说:“老爷子,您可来了。少爷他……唉,您快去看看吧。”

鸦九爷点头,快步跟着那人往里走。

其余人刚要跟上,却被喝止:“落花谷外人不得擅入。”

鸦九爷止步回头,为首的剑侍也回头看来。

“老爷子见谅,谷内刚出了这惨事,少爷命我们戒严。按理来说,便是您也不该进入的。落花谷素有规矩……”

“我明白。”鸦九爷望着他一众下属,“入乡随俗,你们便听这几位小兄弟的。”

为首剑侍也粗声道:“没眼色的东西,这是少爷唯一的亲外公,一人带一队,务必照顾好这些烈焰庄的兄弟们。”

两方各退一步,这点不算冲突的冲突,便消解于无形中。

鸦九爷跟随为首剑侍,一路穿过谷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新冢荒棺。

从前面的冶炼区,到中间的谷中人的生活区,到集市,再到燕家族长的庭院。

“竟是这般狠辣,寸草不留,连普通人都不放过,”鸦九爷目眦尽裂,“我鸦九必杀此贼!究竟是何人所为?落花谷是得罪了谁?”

剑侍强忍悲痛,沉声道:“谷主历来交代我们低调行事,如何与人结仇?可落花谷声名在外,江湖上无数想要谷中冶炼之法的人……那些人,连燕家祠堂都毁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鸦九爷怎么会不懂。

“现在,最危险的是少爷,落花谷唯他一个传人了。落花谷已经不安全了,那伙贼人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绝不会罢休,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可少爷一心复仇,老爷子您一定劝劝他。”

说着,已经到了燕家祖宅的厅堂。

“少爷就在里面,他不让我们打扰,不吃不喝为老爷夫人守灵,您进去吧。”

鸦九爷回头望了眼灯影重重的谷内,抬步跨进了门槛内。

三进庭院,跨过三道门槛,正堂的厅内点满长明灯盏。

一个披麻戴孝的男人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神魂枯寂,只机械地一遍遍在火盆里烧着纸钱。

鸦九爷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燕双飞。

他虎目含泪,快步上前:“小飞,外公来了。你娘,你父亲的仇,外公一定帮你报。”

燕双飞深深地低下头,攥紧手中的纸钱,脊背佝偻,痛得不敢去看他,只忍着恸哭沙哑地说:“没了,都没了。”

鸦九爷跪在他旁边,双手颤抖地按在他肩膀上:“你还有外公,还有烈焰庄,只要落花谷的秘密还没有落到敌人手里,落花谷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外公会帮你。”

“是吗?那就,多谢外公了。”燕双飞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干燥脱水,眼窝微深,带着一点青。双目无神,自然也没有鸦九爷以为的眼泪和悲伤。

“你!”鸦九爷睁大眼睛,缓缓低头。

燕双飞的手就放在他的腹部丹田,手中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半没入他身体。

鲜血却没有滴落,而是不断被匕首吸食而去。

燕双飞嘴唇开合,声音从腹部发出:“谢谢外公,让我为娘亲复仇。”

第31章 31只反派

鸦九爷反手一掌将燕双飞击出去。

腹部的伤口离了那柄黑刃, 鲜血顿时潺潺渗出, 却是颇为不正常的艳丽红色。

燕双飞一击得手, 没有再次攻上来。趁着这个时间,鸦九爷快速撕下外衣,缠住伤口。

他的脸上一片沉重, 却没有多少伤心震惊,只深沉痛惜地望着燕双飞。

“小飞,究竟是何人把你变成这个样子?哄你来杀我。我可是你的亲外公, 你不能信外人的鬼话。”这样说着,他的手却伸到后面,握住了腰侧不离身的剑。

燕双飞双目无神,面无表情, 只有嘴唇在动:“我变成这样,还得多谢外公送我的信雕。就像当初,你对我娘亲做的事一样。外面没有人能找到落花谷, 只有你的信雕有这个可能。是你把落花谷的位置,宣告出去的。想要落花谷灭门的, 最大的仇敌, 就是你。”

“哈哈哈哈……”鸦九爷忽然放声大笑,猛地铁青了脸,寒光湛湛, “住嘴!寡廉鲜耻, 认贼作父的东西!你还知道为你娘报仇, 那你知不知道害她的人到底是谁?”

落花谷成名很久很久了, 久得没有人能说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湖上的。

奇怪的是,它的名气很大、能力很强,却极为神秘低调,没有什么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后来我才明白,落花谷为了保守秘密,所有与他们交易的客人,都必须奉上自己最重要之人。大多都是交易人的妻女。落花谷虽然与世隔绝,却有自己的秘密消息渠道,你藏得再深的秘密,他们也能知晓。”

鸦九爷一共和落花谷交易了两次,第一次,是三十年前。

因缘际会,他初次知道落花谷锻造之术的厉害,有幸和落花谷之人牵线搭桥相识。

鸦九爷姓张,那时候他还叫张寒鸦,是师父收养的孤儿。他自小心思沉稳,忍人所不能忍,但骨子里却比谁都心高气傲。

当时他再过几年就要三十岁了,可还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他太想成功,太想扬名立万了。想得疯癫魔障了都。

他的妻子是个大夫家的女儿,并不懂江湖上的事。她医术普通,什么都普通,救不了走火入魔的丈夫,便用自己来抵扣,换取和落花谷的交易。

当时,他们的女儿张幺娘才八岁。

张夫人被带走一个多月后的月圆之夜,落花谷的人送来一柄剑。

来人告诉他,这柄剑的名字叫鸦九剑。

君勿矜我玉可切,君勿夸我钟可刜。不如持我决浮云,无令漫漫蔽白日。

这是唐朝诗人白居易为鸦九剑做的诗。鸦九剑本是特指锻冶大师张鸦九铸造的剑。

从那一夜后,它成了一个青年的名字。

成名江湖谈何容易?若是一步步,直到人生迟暮,才能从小卒到大英雄,对心高气傲的少年来说也太慢了。

他在比武的擂台上受了很多伤,在江湖的波诡云谲里,逆风勇往。可是他永远默默无闻。

不是没有很好的机会,可是在这样的机会面前,他的天资能力拼不过那些世家奇才。勉强崭露头角的时候,又有诸多的冷箭算计瞄准无根无基的他。

他受伤次数很多,讲义气,爱拼命,生得也算好。那家常去的医馆,大夫的女儿每回见了他,包扎伤口,老是低着头。若他多问了两句,她耳朵还会红。

那姑娘生得真好看。无数次他从生死挣扎中醒来,见到的就是那张温柔关切的脸。

他一生唯有师父对他好,第二就是这姑娘。

“我叫寒鸦,你叫阿九,我听说唐朝时候有个大师,铸造了一柄名剑,叫鸦九剑。寒鸦和阿九,天生一对。”

于是,江湖还未成名,少年先成了亲,有了家,还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囡囡。

这一切,都结束在他二十七岁那一年的中秋圆月。

张寒鸦和阿九没有了,只剩下鸦九剑,和一个与剑同名的,突然崛起江湖的大人物。

“我求过落花谷的,跪在他们面前,不要脸面的磕头。我所有的一切都能给他们,只要把我的阿九还给我。可是落花谷的人却根本不屑一顾。”

鸦九爷目眦尽裂,恨意几乎化作利刃:“他们不但不理会我,还威胁我替他们办事,否则就叫我身败名裂而死。”

燕双飞不为所动,面无表情:“你说你后悔了,可为什么你又出卖了我的母亲?”

“因为囡囡也想念她的娘亲!当初她八岁了,她一直恨我,她也恨落花谷。她一定要我把她嫁去落花谷,说要靠自己把娘亲带回来。”

二十年前的张幺娘,生得明艳动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同现在奇林山庄大小姐。

她若要一个男人爱上自己,只需轻轻一个微笑。

更何况,落花谷与世隔绝,谷中之人规矩严谨,甚少到江湖上行走。便是当初的谷主,哪里见过这样的世外仙姝?

张幺娘嫁了过去,起初还半个月一封信,一年后却突然没了音讯。

“最后一封信上,写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鸦九爷似哭似笑,“我不知道,她到底看到、知道了什么。”

那时候,鸦九爷已经靠着和女儿的信雕,摸到了落花谷大致范围。

可是,无论他怎么走,怎么找,都找不到入口。

哪怕好不容易劫持了落花谷的人,也没有用。

那些人无一例外,不是闭口不言,至死方休的攻击。就是忽然七窍流血而死。

最可怕的是,落花谷某些人,除非烧成灰烬,否则就算砍下他们的四肢脑袋,都会不断的蠕动。

落花谷的人极其护短,就算有一个人死,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凶手,甚至还会殃及三代。

鸦九爷发现了这个毛骨悚然的秘密,更小心谨慎了,便蛰伏了下来。

“然后,又是十几年,你出来了。”鸦九爷神情复杂,“你和那带走我女儿的人长得极像。我本以为,你是我的亲外孙,你是你娘亲的孩子,一定跟那些畜生不一样。我以为我终于有希望报仇了,可是我错了,你做着跟他们一样的事。”

从燕双飞的嘴里,全是对自己母亲的抱怨不满,嫌弃她不慈、苛刻、管束,对自己的父亲,她的夫君不敬,虐待周围的一切人。更重要的是,阻碍自己的婚事,让他十九岁了还不能娶亲成家。

鸦九爷一听,心如刀绞,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幺娘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拼命阻挠,为得是林家的姑娘不步她后尘!”

鸦九爷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峥嵘江湖一生,什么都没了,妻子女儿外孙……都是因为落花谷。江湖上多少人前风光的大英雄,还不是落花谷眼中拴着铁链的狗。但我比他们强一点,你虽然跟贼人生得像,但你比他蠢多了。我是打算利用你复仇,灭他落花谷的满门!可惜啊可惜,就差了一点点,我就能亲手……”

燕双飞双目无神,嘴里平平地说着沙哑的话:“我不相信你。我娘说了,我们在这世上,最大的仇人是外公。落花谷算什么,从内轻轻一戳就破。可是落花谷扎根其上的野心欲望,却是根除不掉的。无数的落花谷还会起来,下一个,或许就叫烈焰庄。”

鸦九爷的脸上很平静,像是毫不意外张幺娘会说出这番话。

燕双飞举起手中的寒刃:“她了解你,你不是想要报仇,你是想要得到落花谷的锻冶秘密。人的野心真可怕,连你自己都能蒙蔽。我本来就要动摇了,忽然想起来你刚刚进来,对燕双飞说的话。”

——只要落花谷的秘密还没有落到敌人手里,落花谷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外公会帮你。

鸦九爷握紧剑柄,后退了半步:“我死不足惜。可我得先找到我的阿九。我的确早就知道了去往落花谷的路,可是我打算在你成亲那一天成事的。有人动了我送你的信雕,那个人比我厉害,他技高一筹,破解了谷口的阵法。那个人虽然灭了落花谷,可他也害死了你娘。我必须先杀了他,不然下了黄泉,阿九问我为什么没保护好囡囡,我没法交代。”

“你不需要交代。”

一只纤细秀美的手,从后轻轻搭在鸦九爷的肩膀上。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很熟悉很亲切,所以被另一只手蒙上眼睛的时候,叫人生不出丝毫的抗拒。

这熟悉悦耳的声音,亲切地在耳边说:“阿九,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知道你做下的所有事。”

那只手离开了,光明再现眼前,鸦九爷发现,本该在他掌心,与他形影不离三十多年的鸦九剑,此刻,就cha在他的心口。和他的心跳一起鼓动。

竟然是温热的,像年少时候每一次从死亡里醒来,阿九抚去他脸上冷汗的手。

同样的话,也从双眼无神,面无表情的燕双飞嘴里发出,像是频率一致的重奏。

鸦九爷跪倒在地,终于看清身后之人。

本该是墙壁的地方,悄无声息出现在一个,一身的红衣少女,帷幕遮住了她的脸。

他倒下的角度,刚刚好看清她的脸,瞳孔慢慢放大:“居然……是你,怎么会……”

红衣少女轻轻颌首:“你若是能想到,也就不会死了。我娘说,我和外婆生得像极了。”

“阿九,阿九在哪里?”鸦九爷双目已然看不见,固执地伸手抓着她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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