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手拉住我,另一只手打开后车门,先把我塞了进去,自己也抬腿坐了进来。
车里开着暖气,后座很宽敞,我挪到里面给陆方冶腾出位置,刚要问他现在的网约车配置都这么高了吗,前面的司机突然转过头来,声音乐呵呵的:“姜程,穿得这么漂亮去给我家会会过生日啊。”
开车的人居然是陆叔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陆叔叔又开口了:“坐好了吗,坐好了咱们就出发了。”
“叔叔,坐好了。”我直起身跟陆叔叔打了声招呼。
“哎,”陆叔叔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笑了一声,发动车子:“挺冷吧?”
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陆叔叔看着前面的路,打开了转向灯:“待会儿到家就不冷了,我们先去给会会拿蛋糕。”
“爸,”陆方冶刚才在外面等我,落了一身的雪,被车里的暖风化成了水:“纸巾扔给我。”
陆叔叔要看路,抓起前面的纸巾盒,随手朝后面扔过来。
我恰好坐在陆叔叔身后,只好接住纸巾盒,抽了两张纸巾帮陆方冶擦衣服上的雪水。
擦到一半,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本来是想让陆方冶陪我去买礼物的。
没想到陆叔叔也来了,这样的话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把车开到商场,停下车等我去挑礼物。
可是不开口的话,难道我要空手去吗?
或者是现在下车,自己去买礼物?
这样也不是不行,我顿时有些坐立难安,犹豫要不要开口让陆叔叔把我放下来。
可能是我动来动去,意图太明显,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的陆方冶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我的手机便响了一声,是他发来的消息:有事儿?
有啊!
我连忙低头打字,先发了两个流泪小猫咪的表情包,随后向他诉苦:我还没买礼物,原本想让你陪我去买的。
陆方冶看完我发过去的消息,思索了一下,突然把身子往前倾了倾,“爸,你自己去蛋糕店吧。过了前面那个路口,你把我们放下,我们打车回去。”
“怎么了。”陆叔叔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陆方冶把手扶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我刚想起有些东西没买。”
陆叔叔怪他粗心,又说外面那么冷,让陆方冶自己去买:“那你自己下去吧,我载着姜程回去,这么冷的天,难道要人家陪你跑一趟吗?”
“不用了叔叔,”我连忙抓住陆方冶的胳膊以表决心:“我愿意和陆哥一起去。”
“哦,”陆叔叔笑了一声,调侃道:“就是要跟好朋友在一起,连冷都不怕了?”
……不是啦!
我脸一红,把抓在陆方冶胳膊上的手收了回来。
过了红绿灯后又走了一小段路,陆叔叔在路边停下车,嘱咐我们赶紧买完东西,早点回家。
陆方冶打开车门等我,我跟在他身后下车,悄悄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麻烦死了。”陆叔叔的车开走,陆方冶抬手在我后脑勺上弹了一下。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怎么能怪我,你昨晚才告诉我今天是你妹妹的生日。”
哪有这么给人下通知的啊。
郭磊生日那次也是这样,根本没有给我留下准备礼物的时间。
“你说话啊,”这么想着,我更加理直气壮,伸手在他腰上戳了戳:“能怪我吗?”
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过往的车辆碾化,凝结成脏兮兮的冰面,这种冰水路面很危险,车辆容易打滑,行人也很容易滑倒。
“行,怪我。”陆方冶一把捞过我的肩膀,“好好看路,别摔了。”
我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路牙子上,踩着凸起的马路牙子往前走。
随后我就发现,站在马路牙子上时,我变得跟陆方冶一样高了。
“陆哥。”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叫住双手插在棉服口袋里的陆方冶。
陆方冶也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询问。
“你看,我比你高了。”我笑眯眯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是吗?”
陆方冶眼底荡开笑意,然后,这个王八蛋居然从绿化带上面捏了一小撮雪,丢进了我的后领子里。
!!!
雪块接触到温暖的皮肤后瞬间融化成冰水,顺着我的后颈流下去,我打了个激灵,险些原地跳起来。
顾不上声讨陆方冶,我条件反射地把手伸进衣领,徒劳地去捞已经融化成水的雪。
当然什么也捞不到。
陆方冶还在一旁笑弯了腰。
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把手从衣领里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了一大把雪,试图塞到他的衣服里。
可惜陆方冶反应比我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啊!”
我原本就站在窄窄的马路牙子上,需要刻意去保持平衡,再加上脚上的鞋子又笨又重,当时就一个没站稳,在发出一声惊呼之后斜斜地栽进了绿化带里。
陆方冶没料到我会歪倒,来不及拉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摔进了绿化带里。
陆百会的礼物没有买成,我还像刚逃难回来的灾民一样,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甚至还能看到泪水的痕迹。
陆妈妈看到我的样子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拿了条毛巾帮我擦脸:“这是怎么了?”
陆方冶跟在我身后进门,忍着笑说了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掉进绿化带里的人又不是他,在大马路上丢人显眼的也不是他。
“阿姨,都是陆哥干的。”
我哽咽了一声,伸手拉了拉脏兮兮的衣服,向着阿姨告状。
我掉进绿化带以后,陆方冶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赶紧拉我出来,反而站在旁边笑我。
我真的很生气,等他把我拉出来之后也不想理他,闷着头往前走。
因为走得太急,被脚上的雪地鞋绊了一下,又在马路上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摔得好痛,我的尾椎骨说不定摔断了。
更倒霉的是,我今天刚好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这下可好了,白衣服变成大花猫。
阿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拿手里的毛巾在陆方冶身上抽了两下:“还笑,先带姜程去你房间把脏衣服换下来。”
她用毛巾揍完陆方冶,又在我衣服上擦拭了两下,“先把衣服换了,里面的毛衣都湿了,着凉了怎么办。”
我强忍着尾椎骨处传来的痛意,当着阿姨的面乖巧地点了点头。
陆方冶家里很暖和,比我外婆家要暖和很多。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跟着他上楼,边走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
我里面的毛衣其实没有湿,只有领口的位置,在我栽进绿化带里的时候被雪水打湿了些许,贴在皮肤上散发着阵阵寒意。
脱掉身上厚重的外壳,我挪到陆方冶的床边慢慢坐下,揉着尾椎骨的位置看他在衣柜里找衣服给我穿。
估计是觉得我太惨了,陆方冶良心发现,没有继续笑我。他找了一件干净的毛衣扔到我旁边,伸手在我头顶的发丝上揉了一把:“下次小心点。”
我扁了扁嘴,拿起衣服,小声说:“屁股好疼。”
“什么?”
陆方冶似乎没有听清楚。
“……”
我看了看手中的干净毛衣,又瞥了一眼丢在地上的、脏兮兮的衣服,心头涌起一股很恼火的情绪。
我在陆方冶小腿上蹬了一下,非常生气地冲着他大喊:“我说,我的屁股好痛!都是因为你!”
“哐当——”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地的时候,门外响起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陆方冶率先从我刚才的话中回过神来,三两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脸空白的裴灿,他捂着胳膊站在楼梯口,想来刚才的动静就是他撞在栏杆上发出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