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酒看见温稍动手, 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大手一挥,温稍被神秘的力量往后推了几步。
我没有, 这小子先动手的。
他先戳我脸的。
温稍皱着眉, 眼尾下垂, 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七酒, 七酒深知温稍有多会扮可怜,但看他委屈的小模样,也只能叹叹气。
抱歉。
万俟池站起身,跟温稍道歉,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还微微朝温稍鞠了一躬。
没必要。
温稍看他这样,不知为何更不满意了。
不是真的感到歉意就不要道歉,看着烦。
温稍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白嫩的脸上多了一道红印,可见温稍手上的力度之大。
说完这话,温稍分别瞪了万俟池和七酒一眼,就跑开了。
对了。跑了没几步,温稍转头, 扬着下巴对万俟池说道:你惹到我了,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 连忙看了一眼七酒的脸色, 快速逃离现场。
唉。
七酒叹息, 对着万俟池不好意思道:
抱歉, 温稍这孩子有些幼稚, 是我疏于管教,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没事。
万俟池倒是不太在意温稍刚刚的一系列行为,他在万俟家早已被磨得没了脾气,看见温稍那么狂妄的挑衅,他最初的反应居然是羡慕。
真好啊,能那么有朝气。
温稍是老师的孩子吗?
万俟池对温稍有些许好奇,遂追问七酒。
七酒摇摇头,思考了两秒,眼中闪过怀念,笑着说道: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两年前从外面捡回来的。
刚捡回来的时候,脾气更不好,动不动就要暴起打人。
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七酒面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分明就是宠溺得很,这让万俟池心中浮出几丝酸涩。
他从未在万俟智身上感受到半分关爱合宽容,只有冷漠的要求和严厉的呵斥。
万俟池就这样带着对温稍的羡慕与好奇,入住西栖学院,开始上课。
七酒与他见过的所有老师都不一样,他教的是细致操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课堂上演示讲解一遍,就要他们自己下去练,下节课验收。
这个小学院似乎又只有一个班,七酒根本不照顾新生的进度,导致万俟池第一节 课就面对了对于他而言很难的能量控制。
七酒要求他在每次使用能力时,精准把握所需消耗的能量。
万俟池每天都在私下疯狂练习,练到能量亏空再爬起来练,才能勉强跟上七酒的课程进度。
而这段时间最艰难的是,温稍十分守承诺的,每天都来找他的麻烦。
那天万俟池的作业是召唤出一片玫瑰花瓣,包起一颗石子,并且精准砸中十米外的靶心。
这套操作对于没有接触过之前课程的万俟池而言,十分艰难。
他练到傍晚,玫瑰花瓣只能堪堪抬起石子几秒,根本无法带着石子飘起。
万俟池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强烈的挫败感。
好笨,怎么这么简单都练不好。
清亮的少年音响起,本就有些烦躁的万俟池被对方的嘲讽激怒,咬着牙强忍怒气,尽量平和地回应道:
我今天没空跟你打架,早点回去休息吧。
温稍在打架上很有本领,饶是从小在军队训练的万俟池,也没在这些天内赢过温稍一次。
什么时候,我找你麻烦还要得到你的同意了?
温稍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真的疑惑,却又带着调皮的笑意。
一颗石子飞过来,砸中万俟池的后脑勺。
万俟池捂着后脑勺转头,看见那个少年抱着手,周身飘扬着几根白线,每根白线上都握着一颗石子。
见万俟池看过来,温稍咧嘴一笑,几颗石子一起朝万俟池砸去。
温稍!
万俟池被砸打额头,吃痛且愤怒地唤道。
这次温稍是真的惹怒了万俟池,万俟池的怒意涌上大脑。
他必须给面前这个狂妄幼稚的少年一些教训!
诶,我们大少爷还会生气啊?
温稍笑着打趣,这让万俟池更为愤怒,无师自通般,方才飘在空中被玫瑰花瓣包裹着的石子,就这样朝着温稍飞去。
温稍看着石子飞过来,没有躲,任由石子砸中自己的额头,留下一块看着有些骇人的红肿印子。
力度还挺大。
这不就学会了吗?花大半天功夫研究那么多干嘛呢?
温稍揉揉额头,意外地没有生气,只是笑着吐槽道。
看见对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被自己砸出印子,万俟池心下一慌,方才的怒意全都消失。
对不
都说了,不想道歉可以不道。
温稍打断了万俟池,抬起手在自己脑门揉了两下,白光过后,额头恢复原样。
他看了万俟池两眼,便转身离去。没有上前来给万俟池一拳,也没有生气地怒骂。
只是平静地离开。
万俟池突然觉得温稍很奇怪,他会因为自己戳了一下他的脸就记恨至今,天天来找麻烦。
但是自己打中了他的额头,他反而是没有再追究。
托温稍昨天找麻烦的福,第二天万俟池作业完成得很不错,连七酒都惊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进步很大。
谢谢老师。
万俟池被夸奖,脑中反而是想到了温稍,难道温稍是为了帮他学习才找茬的吗?
不会吧?
后来万俟池发现,还真的会。
温稍每天都来找他麻烦,每次都能挑起他的怒火,在搏斗中完成当天的作业。
温稍,你是在帮我吧?为什么?
依旧是在温稍的挑衅下完成了作业的一天,万俟池被温稍一棍子打倒在地上,捂着腹部这样问道。
温稍收起棍子,眨眨眼,眯眼笑笑,回答道:
主要还是为了揍你。
温稍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万俟池感到困惑,但他没想继续追问,只是躺在地上恢复体力。
你这人,还真的挺会装模作样的。
万俟池感到背后有一股推力,他被抬起,随后被轻轻放在地上。
或许是知道万俟池身体无力,尽管他已经站定,身后的推力仍旧没有消失,而是支撑着他,避免他摔倒。
万俟池转头一看,是无数白线组成的墙支撑着他,于是他转头看向白线的主人温稍。
谢谢。
对上温稍清澈明亮的眼睛,万俟池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轻声道谢。
嗯。
温稍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好像是满意了,哼着歌慢悠悠地离去。
万俟池看着温稍的背影,突然笑了,前所未有地感到了轻松。
第一次有人以这种友善的方式帮助他。
突然也就理解了,为什么七酒老师提到温稍时嘴里骂骂咧咧,但是脸上总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