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看向了站在陈若瑜身边的施然,又问道:小施要不要也去?
这声音听着好像还有些征求意见的味道,跟上面陈若瑜那句命令有些差距。
施然受宠若惊,看了看陈若瑜,又看了看陈饮冰跟陈式微,道:可以吗?我还真的没有看过叔叔的画展呢,不会给叔叔带去什么麻烦吗?
陈饮冰摇了下头:不会,放心来就行。
陈式微则站到了陈若瑜身边,对她讲道:你不知道,你爸爸特别喜欢施然那次在怡怡生日画的那只小麻雀,后来还找了个小画轴给裱起来了呢,真不知道是不是越活越回去,童心未泯起来了。
施然听着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不是她妄自菲薄,隔行如隔山,虽然她在大学选修过几年的工笔画,但她这抹浓烈的色彩在陈饮冰水墨画的世界前总是有些耍花腔的感觉,能得到大佬的认可,她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施然这次是真的谦虚:就是当时画着玩的,多谢陈叔叔抬爱。
陈饮冰却不然,点头认可道:能画成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跟我去看看,你们年轻人跟得上时代,也提点意见。
这句话落下,再推辞,就显得施然有些不识抬举了。
她点了点头,跟着陈若瑜一起上了马路对面陈式微开来的车。
陈饮冰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陈式微却没有让车子太过安静。
她一边目视前方的开着车,一边讲道:若瑜啊,你这几个月都住在哪里啊?怎么连你言姨都说不知道,这想给你送点东西都找不到地方。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周围都挺便利的,就没有叫言姨过来。陈若瑜面不改色的答道。
陈式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就此作罢,又叮嘱道:你那屋子这两天也就快整修好了,该住回来还是得住回来,你爸爸一个人在家里,你还没有嫁娶,在家多陪陪他。
看上去有些古板的陈家对陈若瑜性取向的问题并没有很大的反对,就像是一道小浪涌到岸边,拍了拍堤坝便退下去了。
陈若瑜不是很想谈论这个问题,对陈式微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提到让陈若瑜搬回家去住,施然的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不安。
虽然当初陈若瑜住进她家来只是说借住,但是这么些日子过去,施然早就习惯了跟陈若瑜住在一起,乍这么一提,她心中还有很多的抵触。
不是舍不得的抵触,而是不愿意的抵触。
即使那个地方才是她的家。
咚!
一个什么东西从施然失神的手中掉到了铺着软垫的车上,随着车子的转弯滚到了陈若瑜的脚边。
陈若瑜感受到了这东西轻微的触碰感,低头发现是一只刚才上车陈式微递给施然的橘子。
她主动弯腰帮施然拾起来这橘子来,伸手要递还给她。
只是橘子回到了施然的手心中,那手却连带着陈若瑜的手一同扣下了。
陈若瑜身子猛地一滞,第一次露出了紧张与诧异的表情。
虽然两个人本来坐的就有点近,只安静的垂手相扣不会被察觉,但前面坐着的一个是她的姑姑,一个是她爸爸,这番亲密的举动若是不留意被发现了,定然不好解释收场。
偏偏施然就是故意的,她就这样勾着了陈若瑜的手,抬眸,对她用口型讲道:随便?
计较的是刚刚陈若瑜对陈式微说她住的地方这件事。
虽然陈若瑜是为了搪塞这件事,但也的确是理亏。
她微微动了动被施然握在掌心的手指,求饶似的轻轻挠着她的手心,想让她松手,回去再说。
也就是这时,陈式微的声音突然在车厢中响了起来:若瑜,你干什么呢?
第六十七章 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就这么一瞬间,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阳光随着道路两旁飞逝的木棉花忽亮忽暗,晃得人眼睛生疼。
陈若瑜心里忐忑的赶忙抽出了被施然扣着的手,佯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问道:姑姑您说什么?
陈式微叹了口气, 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 道:你快查一下你爸爸这次画展的地址, 是不是就是前面那个地方?真的是老了,自家的地方都记不太清楚了。
虚惊一场。
车子还在往前行驶,陈式微专心的瞧着前方的路况, 并没有机会回头查看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陈若瑜在干什么。
陈若瑜松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来利落的查看道:稍等一下,姑姑。
不一会儿,她看着前面的那个极具艺术感的白色楼体,点了下头:没错姑姑,就是前面那个地方,下个路口就要左转。
好。陈式微点点头, 按照陈若瑜的指路开始变道。
陈若瑜的手抽离的迅速,橘子粗糙的外皮硌的施然手心隐隐作痛。
她就这样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最直接的凶手握在手心里, 目光带着几分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失意。
因为这个小插曲, 剩下的路程车子里都安静的过分。只是方才似是在闭目养神的陈饮冰微微掀了几分视线,沉默不语的看向了后视镜里的陈若瑜,还有施然。
陈式微驾驶着车子顺利的过去了几个关卡, 最后停在了那幢巨大的白色建筑前。
陈若瑜跟施然分两头下车,施然不习惯跟陈饮冰这个长辈走在一起, 便从车后方绕过去找陈若瑜。
春日里正午的阳光过分的明媚,洋洋洒洒的落在陈若瑜的背影,给她镀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施然就这样看着走在陈式微身旁的陈若瑜, 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口袋里的被握着的橘子在她的手心里又滚了一滚。
不知道怎么的,施然突然好想跟陈若瑜在家长面前正大光明的牵手啊。
陈家投资的这个画廊是今年年初才建好的,开馆的第一场画展就是陈饮冰的,可见陈家对这个地方的重视程度。
陈饮冰的画展布置很是古雅,跟他画作的个人风格很是贴合。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陈饮冰本人的想法,古朴的会场跟现代的极简风格结合得很好,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又融入了现代生活中一样。
这还是施然第一次享受近一个人的画展,逛着逛着就跟陈若瑜她们走散了。
画展西南边的展厅是圆形拱门的设计,光将廊外细枝的影子投映在墙上,像是融入了画里,格外的别出心裁。
施然走过去,注意到在光影之下两副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画。
一左一右的摆在一起,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哪一副更好?
陈饮冰的声音突然从施然身后传来,他穿着一件中式长衫,背着手的样子像是老时候的先生,自带一种压人的迫势。
施然想如果陈若瑜身上的气势是遗传的话,那一定就是遗传的陈饮冰。
尽管小脑袋在开这种小差,施然却没有忘记回陈饮冰的问题,她端详着这两幅画,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左边。
陈饮冰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反而接着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左边的明显更为随意,右边看起来就是在刻意模仿。施然直白的指出道,看得出来陈叔叔很喜欢这幅画,临摹了不只一次。
你这个小丫头,眼睛有点毒啊。陈饮冰却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点了下头,没错,左边是我夫人二十多年前的画,右边是我的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