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装着她奶奶去世前留给她的镯子。
镯子是施然奶奶的陪嫁,她带了一辈子,养的镯子又亮又圆润,漂亮到曾经有人出价十几万,缠了小老太太半年,小老太太都没同意。
施然每次想起这个小老太太都会拿出这个镯子看看,七八年了一直如此。
只是这一次,施然打开盒子却发现镯子不在里面!
慌乱的心跳比窗外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还要凌乱。
施然站在抽屉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
这时她忽的听到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醒了?
那声音冷冷清清的,一下将那颗凌乱的心压了下去。
房间的吊灯一夜未关,给这个小家在冬日的雨中增添了几分温情。
陈若瑜此时正站在楼下,身上还围着一件施然买来就几乎没有用过的围裙。
那乌黑的长发被他随手挽在脑后,正随意的垂在她的肩上,多有几分温婉居家的感觉。
施然有一瞬恍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温暖的不像是她能拥有的一般。
真的是对你好的人就在你身边,你看不见。
小老太太在梦里对施然的教训又浮现在了施然的脑海里,她那赤着踩在地毯上的脚生出了几分温暖。
看不见吗
陈若瑜见施然迟迟不给自己回应,又道:下来吃饭吧。
施然忙回过神来,有些意外:你还准备早饭了。
你昨天不是问我可不可以每天请你吃饭吗?陈若瑜淡淡的回答着,稳稳当当的从一只食桶中盛出了一碗粥。
施然诧异于陈若瑜居然记得昨晚她跟她说的话,踩在楼梯上的脚步顿了一下。
那么说昨晚她将自己压在床上的事情,她也记得了?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雨水敲击玻璃的声音,陈若瑜看着坐到自己对面的施然,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确定。她昨天的确喝多了,只记得自己是怎么跟施然回家的,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着她睡着的。
陈若瑜自诩向来都是很能控制着得住自己的人,除了当她面对施然的时候。
酒精总能将一个人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那日从酒吧遇到施然是这样,昨晚
陈若瑜想着,嗓音平静的试探道:昨晚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而就是这样的试探,让施然的心里生出了几分顽劣。
她将自己的手臂撑在桌子上,勾起了狐狸的眼睛,直白的看着陈若瑜:如果你把我压在床上不算的话。
也就是这一秒,陈若瑜那向来平静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平静的差错。
她那手里给施然舀饭的勺子顿了一下,粘稠的白米粒顺着勺子底滴落在了瓷白的碗边,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果然是没有克制住吗
施然总算是在看到了陈若瑜的一丝波动,她像是胜利者般笑了一下,又道:我说你的睡姿真的是不够好,抱着我睡了一晚上,知不知道?
陈若瑜闻言平静的将手里的碗放到了施然的面前,目光却变得晦涩了起来。
她对施然的喜欢隐秘而晦涩,是与她素来表现出的冷静与克制相悖的东西。
她怕自己克制住这一次,下一次就跟她与施然重逢那日般无法冷静下来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列行驶在斑驳轨道上的列车,迟早会有一天冲破轨道,彻底失控。
施然看着陈若瑜那恢复成窥探不到半分情绪的表情,仿佛想起来了什么,试探的询问道:对了,那天你跟我搬家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红木盒子?
陈若瑜看得出施然眼睛里的紧张,一边回忆着一边问道:我看着你放进你的箱子里了,怎么了吗?
里面的镯子找不到了。施然答道,声音充满了紧张跟失落。
你的箱子当初收拾完就锁上了,不存在被搬家工人偷去的可能,路上后备箱也没有开启过。陈若瑜分析道,你昨晚刚喝了酒,可能前些日被你拿出来过,脑子一时想不起来放到哪里了。不如上公司里去慢慢想,不要着急。
施然接过水,听着陈若瑜的理性分析,略微安了下心。
的确,丢是不可能丢的。
她一向把镯子保存的仔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把镯子放在了哪里
不祥的预兆隐隐约约的在施然的心里泛起,就像玻璃上混乱的雾气。
雨水淅沥的冲刷着寒冷的大地,将还徘徊在零度的空气往下压了压。
直到下班去到便利店买晚饭,施然也没有想起过自己什么时候把镯子拿出来过。
她眉头紧锁的付了账便当钱,手机也在这个时候震了起来。
宋怡还没有放弃挽回,又给施然发来了几条消息。
施然抬手就要划过去,却不小心误触,图片从屏幕里跳了出来。
窗外的雨势忽的大了起来,寒风擦着她的小腿涌进了便利店。
施然那双写着愠怒的眼瞳骤然放大。
宋怡发来的那张图片里躺着的赫然就是她今早那个空了的盒子里该装着的镯子。
这个曾经她最亲近的人
第十七章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连绵了一天的雨水在即将进入夜晚的时候逐渐大了起来,冰冷的冲刷着便利店的玻璃。
施然不想跟宋怡在微信上来回拉扯,径直给她拨去了电话。
手机听筒里先是传来几声忙音,接着便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女声:施然,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镯子还我,不然我可以报警的。施然直截了当的讲道,面容冷漠。
别急嘛,镯子又不是我偷来的,当然要物归原主。宋怡笑了笑,不过最近我没有空,要忙作业,还要忙着我生日聚会的事情。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年路过城南路碰到的那个中式庭院画廊?我拜托陈老师帮我租下来了,周末我生日就在那里过,到时候还有我的个展,你要不要来?陈老师也说很想你呢。
施然对宋怡的生日跟画展实在是不感兴趣,只是她刚要拒绝,宋怡那边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施然,你来,我顺便把镯子还给你。你不来,那天人多,我随身带着等你,说不定就掉哪个犄角旮旯,再也找不到了。到时候报警也好,私了也罢,我没有镯子,就只能赔你钱。
宋怡的话里句句带着笑音,像是裹着一层甜蜜的刀刃,狠狠的抵在施然的心口。
施然听着眼眉闪过一丝哂笑,目光变得阴鸷了起来:那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到时候见。
她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自然也不会任凭宋怡拿捏自己。
宋怡没有听出施然语气的变化,又道:对了,那天聚会比较正式,我家里的几个长辈也来,所以对穿着有要求。要不要我带你去做一身。这年头靠谱又工期短的裁缝可是不多了
许是得到了那头人的同意,宋怡的声音听着比方才还要温柔可人,体贴的仿佛早早就想好了。
可施然却没有给宋怡表现的机会,直接开口拒绝了:衣服我会自己想办法,不劳你挂心了。
虽然被拒绝了,但目的也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