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施然还以一顿怀石料理为代价,预约了她弟弟施宇过来帮忙。
虽然施然今天不去郊游,但今天去郊游的家庭的确不少。
司机看着前面时灭时亮的车灯,跟着广播吐槽着今天的路况,施然听着却并不烦躁。
她在走神。
施然从小就算是个没有家的孩子,爹不疼娘不爱,一出生就被送到了乡下的奶奶家。
奶奶是个古板教条的小老太太,施然又是个天生反骨的坏丫头,两个人没少斗智斗勇,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小老太太又走了。
等施然被接回家,家里早就多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弟弟施宇。
他被爸妈捧在手心里,从小只有他给人颜色的份,没有别人给他的份。
所幸施宇在这个由暴发户老爹、菟丝花妈妈成的家里没有长歪,还加了点天使buff,这些年没少帮施然。
但尽管如此,从外人看来,施家就是由一家三口,以及一个从来的被乡下奶奶养大的野丫头组成的。
也正是这样,施然一直想要一个属于她的家。
哪怕小小的,跟她现在住的那个loft一样。
跟宋怡在一起后,她是真的把她跟宋怡在大学城租的房子当做家在归置。
大件小件买了一堆,尽可能的让这个家变得温馨,她也的确跟宋怡在那个房子里有过一段短暂的温馨。
短暂到可能只有几天,不到一周。
因为施然到现在还记得她在周末为了庆祝跟宋怡同居做的一桌子菜,以及它们最后被丢进垃圾箱的命运。
想到这里施然被正上方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心情,又落了下来。
走的是歧途,又怎能求得完满。
司机师傅也听到了施然小声的叹气,主动搭话道:小姑娘这是不想去上学?看你这样子,美院的吧?画画很辛苦吗?
没。我已经从美院毕业了,去租的房子收拾东西。施然简略的回答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面包。
对于施然来说,烟可以解忧,小面包也可以。
这是毕业找到工作了吗,高新区的房子租金得不便宜吧?司机师傅又问道。
买的。施然答着,眼神里多了许多意味不明的暗淡。
这本来是个她想给宋怡的惊喜,却成了她那日果断离开后不狼狈的后盾。
司机师傅看不懂施然心里的想法,听到买的,便感叹了一声: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厉害啊!
只是话音未落,他又像寻常大爷大妈那样分析起了这个房子:但是loft的房子不保值啊。商水商电的,也不划算。不过你们小年轻住还行,安全嘛,还有楼梯可以锻炼身体,对不对?
施然听着司机最后这句话,心中隐隐作痛,苦笑着点了点头:对。
她但凡知道loft以后住起来要天天爬上爬下,当初就绝对不会这样爽快拍板。
司机师傅是个嘴不闲的人,有了loft这个豁口,他又跟施然聊起了最近的房价。
车子随着车流走走停停,司机师傅围绕着房子的话题也换了一个又一个,就在他谈到倒卖二手学区房的时候,施然跟宋怡租住的房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所幸这一路有这个司机师傅作伴,施然低落的情绪好了很多。付车费的时候她也给司机师傅凑了个整,一百四十三,她付了一百五。
风卷动着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老小区斑驳的门洞闪着接触不良的灯泡。
再次回到这个曾经住过的地方,施然轻吸了一口气,提着行李箱走进了单元门。
既入穷巷,就该迷途知返,及时止损。
只是今天施然没有想到,她在打开房门的时候会有这样后悔的感觉。
原本应该没有人的家里正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陌生女人。
她略微斜着身子,向上撸起的毛衣袖子露出一截儿雪白纤细的手臂,光落着的地方似乎还有道血痕。
而宋怡正蹲在她的身边,给她上药。
棉签轻滚过那透着几分血丝的肌肤,宋怡的眼睛里写满了专注与紧张。
从不属于施然的专注与紧张。
阳台的门敞开着,露着一地的混乱。原本放在花架子上的多肉景观盆不知道怎么的跌在了地上,娇嫩的花瓣粘着泥土,显得格外的狼狈。
疼吗?你也不要自责,这不怪你的,都是她的错。我本来就说这个多肉不适合摆在花架子上,她还非要把它放在这里,结果今天就出事了,她总是这样,做事不仔细
施然,你这盆多肉好漂亮啊!你就把它放在这里吧,晚上在阳台喝个咖啡看着,心情都能好不少!
宋怡现在同过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刺耳的传入施然的耳朵里。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从未觉得这光能有今天这般让她看透一切。
冷风无声的通过打开的门溜进了屋子中,将温暖的热气逐一驱逐。
宋怡正要疑惑自己关上的门怎么就开了,却看到施然提着行李箱就站在门口。
方才宋怡脸上还写着的专注与柔情瞬间就化成了诧异与惊恐,说到一半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
她紧攥着手里的棉签,快步上前去抓施然的手,道:施然,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五章 施宇临时有事来不了,托我来帮
跟宋怡在一起的这两年里,施然一直觉得宋怡是一个任性却也会哄人的恋人。
宋怡长得软糯,会撒娇嘴也甜。每一次施然满足她的心愿要求,她都会递上甜言蜜语。虽然宋怡经常会对施然使性子发脾气,可偏偏施然还就吃这一套。
她这个人有着七巧玲珑的心思,相处这么多年最知道施然想要什么,所以就用这些吊着她,打个巴掌给枣吃的事情,她是最做得来的。
只是宋怡没想到这次的枣哄不好施然了。
当她那双雪白的小手同往常那样攀上施然手臂的时候,却被施然收手闪开了。
宋怡没想到施然会这样直接拒绝自己,带几分示弱的解释道:施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今天早上从写生的地方回来,我拿的东西很多,小曲顺路送我,我就请她上来喝了杯水。
施然看着阳台那一地的混乱,冷眼扫了一下那个被宋怡亲昵称呼为小曲的女人手,哂笑道:喝水喝到了阳台?
宋怡哑然,酝酿好的泪水在眼眶打起了转。
柳曲见状,起身主动替她解释道:是我想要看看你种的那些花才去阳台的,你不要误会她。
施然闻言哦了一声,那双狐狸眼微微向上挑着,话语直白:怎么看她这样心疼了?
说罢她也不等柳曲回答,便又对她讲道:你倒也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们两个怎么交往是你们的事情,不干我事,我今天来只是来把我的东西拿走。
宋怡听到施然这么说,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差起来。
她看着一侧敞开门的书房,画具颜料整齐的摆放在书桌上,还有施然没有画完的那些自己作业。
宋怡是最能分清楚利弊的,一个健步过去直接按住了施然的行李箱:施然,我跟小曲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带任何人到咱们家来了,你相信我,好吗?
宋怡声音诚恳又柔弱,姿态也比平日放低了好多。
只是这样突然的转好,却让施然高兴不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