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瞥见女孩手腕上的手镯,顾妈妈目光倏地一怔,朝温以穗走了过去。
细细端详打量。
玻璃种阳绿翡翠手镯,质地温润,色泽纯净。
上一次见,还是在南城展览会上,据说是某位傅姓收藏家的私藏。
顾妈妈开价两个亿,对方也不肯割爱,说是家里的传家宝,留给小儿子以后成家用。
而现在,这个手镯在温以穗手上。
顾妈妈震惊,竭力克制心底的惊涛骇浪:穗穗,这个手镯是谁送给你的?
温以穗赧然:傅明洲。
你们见过家长了?
温以穗摇头,手镯是昨日傅明洲拿给自己的,当时只说和她的裙子相衬。
温以穗并未往深处想。
对上顾妈妈若有所思的目光,温以穗心底起疑:这个手镯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看。
顾妈妈避开话题,挽着温以穗往里走,你帮我看看,这条裙子怎么样,会不会太显嫩了?
肯定不会,你这么年轻。
直至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天幕。
温以穗方陪着顾妈妈从商场走出,留了地址,店员会亲自送货上门。
所以两人手上空空,没有半点累赘。
司机已经到了。顾妈妈环顾四周,试探,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
唇角的笑意在看见某个身影时,倏地加深些许。
温以穗眼睛笑成弯弧,缀满星光一样璀璨明亮。
有人来接我了,顾姨下次见!
扬起的裙角似展翅的羽翼,温以穗迫不及待,朝树荫下某个身影飞奔而去。
两人上次发消息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前,温以穗合理怀疑傅明洲早就在此处等候。
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小时前,顾珩也注意到傅明洲的车子。
两人隔着街道,浓密树荫成了最好的遮蔽物。
顾妈妈拉开车门,坐上副座。
遥遥望见前方不远处的温以穗和傅明洲,她无奈叹口气。
恨铁不成钢剜了儿子一眼。
你就不会主动一点?都到这里了还不敢下车和穗穗见面。
顾妈妈絮絮叨叨,我刚刚可看见,穗穗手上的镯子,是傅家的传家宝。
顾珩漫不经心抬眸,声音不咸不淡:所以呢?
顾妈妈怒其不争,哀叹:你就不能有点竞争意识?穗穗那么好,要是哪天真成了别人家的姑娘
不会有那一天。
顾珩轻声,白净手指轻抚过自己腕间红绳,眷恋沉迷。
任何甜点都有赏味期限,傅明洲也不例外。
虽然没明说,然而顾妈妈的眼神,显然暴露了手镯的不一般。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
树影从车窗掠过,只有零星光斑落入车窗。
温以穗垂眸打量自己手上的镯子,色泽均匀,没有半点杂质。
第三次往镯子投去目光,身侧忽的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
我突然有点后悔。
温以穗惊讶侧身,恰好撞见傅明洲望过来的视线。
男人目光轻飘飘在镯子上停留两秒,不该送你这个。
心口骤缩,温以穗下意识的:为什么?
傅明洲淡声:从上车到现在,你一共花了三分四十秒在它身上。
他扬眉,似乎真的在和一个手镯争风吃醋,镯子比我好看?
温以穗被逗笑:那也是你送的。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
那你心底隐约有了猜测,温以穗轻声试探,你要收回去吗?
傅明洲瞥她一眼,皱眉:我是这种人?
他还从未收回送出去的礼物。
温以穗忙不迭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斟酌着组织言辞,就是觉得它意义不凡,像是传家宝。
恰好前方红灯,车子稳稳当当停下,傅明洲别过脸。
流光溢彩的车流闪烁,照亮了男人半张脸。
傅明洲不动声色打量着女孩脸色: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温以穗摊手,如实告知自己的猜想:感觉像是传给家里儿媳那种。
傅明洲颔首承认:确实是。
温以穗睁圆眼:那我
镯子尚未摘下,傅明洲倏地伸手,紧攥住温以穗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不疾不徐补充:确切说,是心上人。
那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呢?
温以穗从来不相信一成不变的喜欢。
她坚信任何感情都有赏味期限。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如此。
小的时候,母亲抱着她,一遍一遍重复自己对她的喜欢。
然而到最后,亲手将自己溺死在水中,、将自己关在地下室紧闭的也是母亲。
她永远也忘不掉母亲当时的嘴脸。
那它也是你的所有物。傅明洲掷地有声。
他手指修长,牢牢扣住温以穗手腕。
眼角微热,温以穗轻声:你不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吗?
七年之痒,好像任何感情经过时间的冲刷洗礼,都会逐渐露出原貌。
失去滤镜,所爱之人也不再如自己幻想中那般。
温以穗一直觉得,赶在赏味期限前结束感情,才是最最最明智之举。
那样双方留下的,都是最美好的一面,而不是吵架分手时的歇斯底里。
她偏爱于偷一晌贪欢。
我只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证明什么?
证明我永远爱你。
视线直视温以穗眼睛,傅明洲目光专注虔诚。
周遭的一切好似突然变得模糊缥缈,像是置身婚礼现场。
傅明洲郑重宛若宣誓。
我爱你,穗穗。
第三十九章
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
任何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都有推翻反悔的一天。
温以穗曾经最嗤之以鼻的, 也是这般。
夜色浓重,车水马龙是城市灯红酒绿的最小缩影。
温以穗目光从傅明洲脸上移开,心跳加速几秒。
垂下的睫毛好似层层绒毛, 上面有些许光影停留。
信号灯终于转绿,车流涌动,流光掠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
不多时, 车子拐入兰榭, 稳稳当当停下。
安全带解开, 偶然转身, 傅明洲猝不及防对上温以穗直直的一道视线。
似若有所思。
傅明洲弯唇:在想什么?
想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再精致再昂贵的甜点也会有腐败变质的一天, 温以穗始终对坚贞不渝的爱情持观望态度。
你可以试试。
试什么?
傅明洲垂眸:试试我会不会骗你。
车内陡然安静, 气氛过于严肃,温以穗还是不能适应如此氛围。
她偏过头,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坚持的正确。
女孩视线如x光,在傅明洲脸部上下扫视。
纤长的睫毛抖如羽翼, 她侧目审视。
以后都不会骗我?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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