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沉,棠因翻身而起,将烛火点燃,取出一卷崭新的白色锦帛铺设于檀木桌上,全然忘了自己白天才被推下水,此刻正需静养。
以前阿爹在作战前便是这样召集全体将军王公们,武将站在一侧,舞文弄墨的谋士在另一侧,中间则是这样一张白色锦帛,不出一个晚上,这副锦帛就会变成军事战略图,成为这场战争中最值钱的东西。
可如今棠因效仿空桑王如此做,架势虽足,过了半晌却一个字都写不出。
“半年不到的时间,近乎零起步,无权无势不说,齐渊在百姓中的印象还那么差,等于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有,如此开局,造反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齐渊也没睡,不知从哪里端了碗热鸡汤过来。
他说的都是事实,棠因只得垂头叹气,刚才的一鼓作气,如今再而衰,三而竭。
“喝了它,先补补脑。”
齐渊几乎是把鸡汤硬塞到棠因手中,接着一阵暖意包裹全身,齐渊又将大氅披在了棠因身后,他的目光漆黑如墨,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棠因知道,他只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我们只要制定一个完美的策略,而后……”
不等棠因说完,齐渊已经收了面前的锦帛。
“你对造反的理解,该不会都是从那些市面上的话本里看的吧。”
“城北千机文生所著《重生之龙将归来》,我认为有值得参考的价值。”
齐渊没忍住笑了笑,大概是笑他自己窝囊,别人重生归来是战神,龙王,再不济也是个皇帝将军,榜眼探花,而他竟穿越到一个寿命不足半年,想逆袭还没本钱,除了长得一表人才其余一无是处的残暴皇子身上。
“那些花里胡哨的策略真到了战场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落人笑柄,就像没人蠢到用《市井神探南轲》里的手法去杀人。”
“事情不能一概而论,至少我觉得《市井神探南轲》有几话的案子并非全无参考价值。”
“你看过的书,你的敌人也看过,可能还比你理解得更为透彻。”
至少在这个时候,棠因并不知道,裴玄之是个年仅十四岁就能独立撰写一部兵书的天才,只是直到西蜀被攻陷之前,那本《裴氏兵法》都并未被人真正重视过。
“齐渊的问题在于,没有值得依靠的硬实力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