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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的舅舅和舅母都不是好相与的,舅母说话更是阴阳怪气。还总是转着弯儿的打问她,家里每年能挣多少银钱;还总是哭穷,想让母亲给他们些银子花。
几个表兄中,大表兄脾气暴戾,三表弟顽劣不堪,每次她过去他们都欺负她,不是故意刮花她的衣服,弄乱她的头发,就是往她衣领里塞小虫子。
再有表姐也不喜欢她……
桑拧月想来想去摇摇头说,“我不去徽州,我留在家里陪爹爹。这次还是让大哥陪娘亲一起去吧。大哥有功夫,脾气也大,舅母他们要是为难娘亲,大哥还能替娘出气。”
桑父闻言呵呵笑起来,一口应了女儿的提议。虽然他也知道,女儿这么做,更主要是在为长子求情。但事实也像是拧拧说的那样,他因要事不能陪同夫人前往,那长子能跟过去,自然是最好不过。有长子在,夫人绝不会吃亏。
那臭小子的脾气啊,虽然有时候是让人头疼了些,但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父女俩絮絮叨叨,很快天就晚了。桑拧月打了个哈欠,桑父见状就心疼的让女儿赶紧睡。他则招呼上桑母出了门,夫妻俩一道回了房。
这夫妻俩的感情也是真的好,桑母的脾气,也是真的软和。
两人一边往房间里走,就听桑母一边说:“你还说孩子大了,让我不能再一味惯着,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拧拧的?”
桑父理直气壮:“女儿和儿子能一样么?拂月是要顶门立户的,我对他要求严格些无可厚非。可拧拧是姑娘家,之后还要嫁到别人家受罪。她是我捧在掌心里的珍宝,我真是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我女儿千好万好,我只愿她此生都顺心如意。不能给她换来书籍我已经很惭愧了,我再许诺女儿些好处,那又有什么妨碍?”
“你有理,你说的都对……”
翌日一早,整个晋州城都知道了昨日发生在水域上的热闹事儿,当然也知道了,新任晋州通判已经到任的消息。
而因为城内这些二世祖们,隔三差五就要打上一次架,百姓们都习惯了。虽说这次他们也好奇,都有谁参与其中,又是谁先动的手,因为什么原因动的手,可有人受伤落水……可比起这些,自然还是新来的父母官更能引起众人的好奇。
而众人的这种好奇,更是在得知这父母官年不过加冠时,达到了最顶端。
沈廷钧的人生堪比故事里得传奇人物。
以往大家听戏,听到有二三十岁的状元郎,都觉得这是天纵之才。可如今再一听说,这位通判大人,年仅十六岁便达成了六元及第的成就,而在离京前,他还完成了六部三司的轮值……就真的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众人随后又听说,这位通判大人不仅容貌俊美,且还洁身自好。
他赴任时,身边一个女眷都没有,只带着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卫远道而来。而他至今没有定亲,更没有情投意合的女子。就真的是,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啊。
晋州城那些家境殷实豪奢,亦或者是那些权贵府里,不管是那些姑娘家或是当家的夫人,全都动了心。
这样的人才,合该当他们的女婿/夫君啊!
沈廷钧顿时就成了晋州城的香饽饽。其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生平传颂的范围之广,远远出乎众人的意料。
而更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位通判大人浑身的气势迫人,看人时眸光冷峻锐利,其气势如渊,让人倍感压迫,竟是连与他直视都不敢。
而这位大人也当真深居简出,平日里除了在衙门办差,再就是回通判府里。
晋州城的乡绅耆老与官员出面宴请他赴欢迎宴,沈廷钧也拨冗前往。但是宴请过一次,众人却再不想宴请他第二次,更不敢宴请他第二次了。
无他,只因通判大人实在寡言的厉害。看人时,眸光也锐利的厉害。
众人与他远距离接触都直呼吃不消,这猛一离得如此之近,更觉得险些要了老命了。
而就在晋州城都在纷纷传说着,和沈廷钧有关的讯息时。这边的桑宅里,桑拂月也带着母亲去了徽州。而桑拧月,终于得了空闲,偷偷的从桑府里跑了出来……
第236章 if线(七)
桑拧月心心念念都是那本《春溪笔谈》,她也屡次央求父亲拿出家里的孤本,想要去问沈廷钧换书看。
但父亲每次都打马虎眼,不是说他太忙了,没空去帮他寻书,就是说,通判大人这几天忙着熟悉州府的事情,整日里把衙门当家住,她就是现在过去通判府里,也见不到人。
桑拧月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处在容易被糊弄,但又有自己的分辨力的时候。
若是一开始她还被父亲的话说服了,那么随着时日渐长,父亲依旧忙个没完,而通判大人依旧把衙门当家住……桑拧月即便再傻也知道,父亲这完全是在赴宴自己。他啊,根本没想帮着自己去通判府换书看。
桑拧月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气的不得了。
他倒是想找父亲闹一场,但是爹爹最近忙着出新书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不说,每天的休息时间都不到两个时辰。
桑拧月是个乖乖女,更是父亲的掌心宠。虽然他因为父亲糊弄她心生不满,但这是自己亲爹,眼瞅着他眼下都是青黑,人也疲倦的厉害,桑拧月那还好意思去找父亲闹腾,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不能找父亲闹,那就只能自己解决问题了。
于是,这天趁着父亲出了门,桑拧月自己跑到了父亲的书房,寻了几本她自认为的好书,然后包袱款款的将书籍包裹严实,这便带着素锦和素心跑出了门。
大小姐要出门,门上的下人自然是不敢拦的。但看着大小姐身边只两个与她大小差不多的丫鬟,门上人也担心他们在外边出了事儿。于是,一边派人在后边紧跟着,一边也赶紧去了府里通知李管事,让李管事再派几个人守着大小姐。
不说这边桑府里一同忙碌,却说桑拧月自幼在晋州城长大,对于通判府在何处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他们家是商人,以往见了衙门的人自然要避着走。却没想到,这次不仅不避了,反要上赶着给人送上门去。
主仆三人也没乘坐马车,全靠步行,当真是走了许久,才走到了通判府门口。
而通判府威严森森,门口还有带刀的侍卫守门,自然不是他们几个小姑娘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大门近在眼前,可是进不去……
桑拧月又累又渴,又热又倦,她难得的不在意形象,和两个丫鬟一道寻了街对面的台阶,一屁股坐了下来。
素心见她累的不行,要去给桑拧月买一碗冰酥落解解渴。
冰酥落就是加了奶的冰碗,里边还会放置一些时令水果和坚果,色彩搭配很鲜艳,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乃是夏季消暑的好饮品。
当然,之前在府里时,不管是桑父还是桑母,都是不允许桑拧月多吃的。
毕竟她是姑娘家,身体又弱,而冰碗寒凉,再吃坏了肚子或是生了病,那多不值当。
但如今素锦可顾不上这些了。
姑娘热的满头大汗,头发都黏在脸上了。她一张白净的小脸此时也红的厉害,整个人耷拉着小脑袋,虚弱的喘着气,看着可怜的厉害。
素锦正想起身去买冰碗,也就是这时,那厢通判府里禁闭的大门,竟然陡然被人从里边开启了。
先出来的年轻男子他们之前见过一次,就是那名随着沈廷钧到了他们小船上的人。他紧张的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看到了他们,双眸一亮,立时跑了过来。
成林看着颇有几分狼狈的主仆三人,手足无措的说:“哎呦我的桑姑娘唉,你要来通判府,你提前说一声啊。这大热的天,你步行过来,真要是中了暑小的对主子没法交代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