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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欢 第35节(1 / 2)

('谢枕石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是进去瞧瞧,等见到了人,不等你催,我便出来了。”

“那成。”狱卒连忙请他进去,等走进大牢的时候,看见原本应该守着的狱卒并不在这儿,还低声嘀咕了一声:“这帮猴崽子,又偷起懒了。”

阴暗潮湿的牢房,越往里走越让人觉得压抑,不仅是因为里头暗无天日,还因为一间间盈尺之地,以及里面一张张或凶狠、或麻木的面孔,令人心惊不已。

看见有人进来,被关在牢里的人即刻冲到前头,扒在栅栏前扯着嗓子喊冤枉,狱卒已经见怪不怪,抬手便用手中的刀柄砸过去,横眉竖眼的抬声呵斥:“喊什么?再喊今日的饭菜就没得吃了。”

牢里的人闻言悻悻的退缩,狱卒则又换上一副笑脸,对着谢枕石说道:“您要找的人就在里头,放心,这位早有人关照过,我们对他客气着呢,特意给他安排了好地方,那一块可只有他一个人住。”

他说得好听,但谢枕石总觉得特殊的关照,恐怕会更加危险。

两人继续往里走,却在隔着几步之遥的地方,看见温止言所在的牢房大开着,再往角落里细细看去,正瞧见牢房也不止一人,不过是一个正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草堆上,而另一个则半蹲在那人身边,因为背对着他们,瞧不出他在干什么。

“诶!你是谁?怎么跑到这个牢房里去的?”狱卒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就要去教训那人。

蹲着的人闻声身形一顿,迅速从袖中倒出一把短刀来。

利刃一现,透着阴冷的寒光,谢枕石醒过神来,想都没想便快步冲了上去。

那人手中的短刀在即将抵到温止言咽喉处的时候被拦了下来,谢枕石握住他的腕子,手肘一翻,硬生生扭折他的手腕,逼迫他因为吃痛松开了利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利刃随之掉落,发出“啪”的一声巨响,躺在地上的温止言却并没有醒来。

谢枕石皱了皱眉,正欲拉着行凶之人的腕子,将人揪起来,那人却忍着疼痛,又从另一只袖中倒出短刀来,却并不去攻击谢枕石,而是毫不迟疑的便要向地上的温止言刺去,似乎今日不除掉温止言定不会罢休。

他动作太快,也太突然,谢枕石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了一下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采取下一步动作,那人却就势顺着他的腋下,狠狠地划了过去。

他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两人虽然还有些距离,却依然划到了谢枕石的腹部。

谢枕石闷哼一声,压根没有更多反应,立即反手将他彻底制住,抓住他的两只胳膊,用力将他砸到了一旁的墙面上,而后又上前去,踩住他的手掌,重重的碾了一圈。

这会儿的疼痛比适才折断他腕子更甚,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但目光依旧恶狠狠的,瞪向谢枕石。

谢枕石无视他的目光,也未松开踩着他的脚,又去探温止言的鼻息,待知晓人还活着,才暗暗松了口气。

“哪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人,胆敢在这儿行凶。”狱卒适才还因为怕伤到躲到一旁,现在看人已经被制服,连忙凑了上去,哆哆嗦嗦的拔开许久未露过面的长刀,比在贼人胸前。

“嘿嘿嘿……”那贼人笑着抬起头,已然换了一幅神色,故作出傻眉愣眼的模样,双眼发直、咧着下唇,俨然是个痴颠疯子。

狱卒思索了片刻,没想出来牢里何时多了这号人,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个歹人,他忙将人制住了,又看着谢枕石的伤口问道:“这位公子,您……您没事吧?”

谢枕石低头瞟了眼腰下,柏坊灰蓝的衣裳隐隐透出些中衣的月白,只是那月白这会儿掺上了红色,若是说不疼,那必然是假的,但这会儿哪有容得下他喊疼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拉了拉衣襟,咬着后槽牙,梗着脖子摇了摇头,沉声道:“快去叫人吧,大牢里能出现行凶之事,只怕你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狱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拉着歹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高声喊叫:“守在这儿的人呢,都死到哪去了,出事儿了知道吗?”

他这一通喊叫,并没有叫出其他狱卒来,反倒是其余的犯人开始起哄,那歹人更加得意,吱吱呀呀的大叫,一双阴冷的眸子却像是长在了谢枕石身上,直到走出牢房,还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谢枕石没心思理会,忙又蹲下来叫温止言,但无论如何呼喊,也没能叫醒他。

到了现在,谢枕石才有机会瞧一瞧温止言,突然发现短短几月时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以前总是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毛毛躁躁的散落着,最多的是白发,黑发只有间中夹杂的几根,整个人格外沧桑,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加上眼角的纹路,以及下垂的两颊,一张脸沟壑纵横的,愈发显露老态。

“温世叔……”谢枕石心中既是愧疚、又是难过,一时辨不清究竟哪种情绪居多,只能又晃了晃他,却依旧没有回应。

谢枕石不知他伤到了哪里,才致昏迷不醒,又怕这牢里不只有那一个歹人,再呆下去恐危险重重,只能忍着腹部的疼痛,将他拉到自己背上,背着他往外走。

他衣裳里露出的中衣,已经彻底成了红色,他却恍若不知,只觉得脚步愈发沉重。

等走出牢房没多久,便有狱卒迎上来拦他,“你是谁?这牢里的犯人其实你想带便能带走的?”

那狱卒不是带他进来的那一个,想是原来应该守在牢房里的,至于为何擅离职守,是别人的有意安排,还是怎样,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毕竟他能收买狱卒,别人自然也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枕石微微低头睨了睨他,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锋芒,那一眼格外的锋利,惹得狱卒一怔,他却不屑的轻哼一声,声音平静却冷漠:“你可以拦我,但若是人出了事,你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能……能出什么事儿?”狱卒显然是心虚,都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只能抬高声音,故作强硬的辩解,以弥补自己的胆怯。

“能出什么事儿,你不知道吗?”谢枕石反问,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似乎要看透他。

狱卒不敢应声,恐暴露出定点儿马脚。

谢枕石不愿同他攀扯,只道:“你也不必担心,我不是要逃跑,而是要见你们大人,你大可一同前来。”

若是在京城,他指定会带着温止言离开,因为人只有在自己手中才是安全的,但是这不是京城,他在江南没有人手,他们在明处,又顾虑颇多,而他兄长在暗处,他不知他兄长何时又会摆他们一道,只怕是防不胜防。

把人交给京城来的那位大人,必然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可以安全,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而且他还需要时机,想主意去对付他兄长。

带他来的那位狱卒已经追上来,听他说要去找人,吓得惴惴不安,还要劝说他莫要如此,却被他的沉默不言憋下了所有的话。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想要阻拦便能阻拦的事情了,更不必说要瞒下。

谢枕石托了那狱卒去请郎中,又直奔那位大人所在的地方,幸而那大人还在衙门中尚未归府。

他的突然到访倒是让那大人十分惊讶,但等看清他背上的人,以及他受的伤,才明白定然是出了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人正欲开口询问,却被谢枕石拦下,他将温止言安置在一旁,曼声道:“今日我未经首肯前去牢中探望,实属我的过错,来日必然会向大人请罪,但大人从京城到江南,本就是为了探查温止言一事,现下将要水落日出之时,你却连人都保护不住,这是怎么的罪责,大人理应明白。”

说着,他瞥了瞥跟随他来的狱卒,直奔主题:“现在人还安然在这儿,望大人能尽职守,莫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不然届时事情虽然查清,但却没有保住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这话说得如此直白,也是为了告知那位大人,现在温止言就在他的手中,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一切罪责都将是他的。

“好啊好啊。”那大人连道两声,目光在他身上徘徊了许久,又连连点头,算是应下了他说的话,而后命人赶紧去叫郎中。

“已经让人去叫了,一会儿就能到。”谢枕石又望了望温止言,朝着那位大人拱手行礼:“那就拜托大人了。”

话音落下,他没等回应,转身便往外走,那位大人叫住他,让他留下让郎中瞧瞧伤势,他却道不必。

他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也能觉出鲜血在一点点的流失,或许他从这儿回去着实费劲,但他不能留在此处,因为他不知自己会如何,而这里没有值得他信任的人。

谢枕石耐着性子将事情讲清,等他说完的时候,钟子衣早已忍不住开始谩骂:“你兄长当真是个心肠歹毒的主儿,这是黑心黑肺了,他要做什么?将温家的人赶尽杀绝不成?”

“不管他要做什么,咱们不能像从前那样,一味的躲着他了。”谢枕石的心一点点的向下沉,眼眸中渡上层层波澜,“他若是要权势,那咱们就毁了他的权势,他若是要阿萤,那我就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第56章、再回江南十四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钟子衣便急匆匆的去弄药,却在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刚起来的温流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行色匆忙、满脸疲惫,显然是一夜未眠的样子,?让人心生疑惑,?温流萤也看得不解,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钟公子,?你这么早出门,是有事吗?”

“昨夜嗓子不太舒坦,去找郎中取了些药。”钟子衣不善撒谎,?说起假话来会下意识的低头,?手中拿着的金疮药似乎能烫手,?被他连忙塞进了袖中。

温流萤原本没起疑心,?也没对他的动作有什么反应,?但是钟子衣自她身边过的时候,?她瞧见他袖下沾了一大块污渍,?又隐隐嗅到些血腥味。

一直以来,他身上的衣裳虽然朴素,?但向来是干干净净的,?极少见这样的时候,惹得温流萤不由多看了两眼,缥色衣裳上那么显眼的殷红,加上那股子血腥味,让人不得不多想。

温流萤叫住他,指了指他的袖口,只问:“你受伤了吗?”

“啊?什么?”钟子衣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之后拍了拍袖子,?慌忙否认:“没……没有的事儿,不知是在哪里蹭到的东西罢了。”

温流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探究。

他太不擅长说谎了,不敢与她平视的目光,磕磕绊绊的语气,都让人怀疑。

钟子衣只觉得再被她看下去,自己必然会将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他有意躲避她,勉力扯出个笑脸,心急火燎的告辞回了自己的屋子。

温流萤越想越觉得奇怪,她下意识的随着他往他的屋子里看去,目光最终停留在窗棂上。

她不知是为什么,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般,她觉得在她朝屋里看的时候,兴许也有人在从屋里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一窗之隔,其实谁都看不见彼此,但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钟子衣已经进屋去了,穿堂风不长眼,顺着他开门的势钻进去,将房门吹得沙沙作响,而后“砰”的一声,房门被紧闭上。

就着那声门响,温流萤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再次掀起眼皮瞟了那扇窗,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当真是草木皆兵了,钟子衣一直不遗余力的帮自己,怎么会有事情隐瞒她呢。

而她不知道的是,钟子衣一进了门,立即大口喘息了好几口气,才算是放松下来,对着坐在一旁的谢枕石抱怨:“下回别再让我干这样的事情了,温姑娘的眼睛哪是眼睛啊。”

“不是眼睛是什么?”谢枕石仰着头朝窗外观看,他适才听见了外头的声音,依稀能觉出温流萤所在的位置,但他不敢太过放肆的去看,恐引得她怀疑。

虽经过了一夜休息,他的精神仍不大好,面色依然苍白,眼下那片乌青便愈发明显,衬着发白的唇、带着血丝的眸子,平平生出几分萎靡之感。

“那……那简直就是火眼金睛,再多呆一会儿,她就要将我的骨头都看透了。”钟子衣犹有后怕,连说话都是极力压低了声音。

“火眼金睛?我怎么没发现?”谢枕石回过头去,因为他的话无声的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想往外看,期盼着瞧见星点儿剪影。

“你竟还有脸笑?”钟子衣轻哼两声,拿出袖中的金疮药,就要给他重新包扎。

昨日缠上的细布已经被鲜血润透了,此时正沾在伤口上,一往下拉就像是皮肉分离,能引发阵阵疼痛。

“昨日都忍那么久了,现下再忍一下吧。”钟子衣劝着,将细布一点点扯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伤口还没有结痂,只是附上了一层浅白的肉,经此一扯,有脱落之势,眼看着鲜血又要往外渗了,钟子衣急忙掏出金疮药,敷在他的伤口上,才及时止住了血。

谢枕石倒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手指紧紧的扣在扶手上,脸色肉眼可见的又惨白几分。

这算不得什么,他暗暗劝自己,跟温流萤随他一起担忧相比,他还是宁愿自己藏着,能瞒住多少算多少吧,起码不能让她知晓她父亲遇到危险,不能让她的欣喜落了空。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若说谁能做了好事还不留名,你就是这其中的大家了。”钟子衣颇为瞧不上他这番作为,随之低叹一口气。

“你不懂。”谢枕石摇头,却也并不解释。

他顾虑太多,怕温流萤因为此事对他愧疚,从而违背自己的心思,而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愧疚,他可以去赢得她的真心,却不屑于赢得她的感恩。

***

“废物,全都是成不了事儿的糊涂东西。”谢弥山坐在椅上,正大发雷霆的对着身边的人斥责。

他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平静,微微上扬的眼尾有些发红,置于桌上得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随身侍从跪在他跟前,压低了头一言不发,上身似乎还在打战,邬合咏则立于一旁,想要劝慰什么,但几度开口,却是一句话都没敢说出口。

“到底有没有找到周安在哪?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在我身边倒是会装模作样,没承想却是一只会反咬主人的狗。”谢弥山抬腿对着那侍从便是一脚,直将他踹了个趔趄,却依然难掩心中怒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侍从是不敢怒也不敢言,都没来得及抚一抚吃痛的地方,便又立即跪好,将额头磕在他锦鞋上,连声辩解:“公子,已经命人去找了,您放心,想来不久便能将人找回来,到时候您要如何出气都成。”

“出气?”谢弥山又是一脚,踢开了那侍从,语气愈发恶劣:“事儿都已经给我坏了,就算生剐了他,也不能叫我出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从前在他面前忠心耿耿的狗,又突然倒伐到已经背叛过一次的人身上,他这个弟弟果真是有本事了,能叫跑出来的狗再回去。

“谢……谢公子,您先消消气,这回虽不成,不还有下回吗,反正咱们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让温止言那个老匹夫活太久。”邬合咏终于忍不住开口劝说。

“下回?你还真当有下回呢?”谢弥山讥诮的看着他,眼中的鄙夷与不屑表露的淋漓尽致。

他觉得邬合咏是个蠢货,还总是将别人都当成傻子,一回不成,哪还有从头再来一回的机会,难不成别人都是和他一样不会防备的蠢货吗?

“没下回,那您说该怎么办啊?”邬合咏欲哭无泪,只觉得眼前的人难伺候。

说了要报复那个谢枕石,这回非但没报复上,还惹了一声骚,而且他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啊,有多少人曾在他身边点头哈腰,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到了这儿,他倒成了低头挨骂的一个了。

“怎么办?”谢弥山反问一句,压根没给他再多说一句的机会,只是朝着那侍从招招手,毫不客气的开口:“去,将邬大人请出去。”

他再不能容忍邬合咏片刻,多看邬合咏一眼,只会让他愈发清晰的想起自己的失败,他居然输给了从前在他身边鹅行鸭步的谢枕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公子,别啊,您怎么能……”邬合咏被他的突然翻脸弄得手足无措,死拧在那儿开始辩解:“虽然没能除掉温止言,但好歹……好歹谢小公子受伤了啊,这得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您不能说用我的时候就用我,说不用我的时候就把我一脚踢开啊。”

“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谢弥山说着附和的话,可语气却是极尽嘲讽,他眉目肃然、连连冷笑,面如冠玉的脸上渡上一层漠然,“受点儿伤算什么,等你有本事取他性命的时候,再来同我说用不用你的事情吧。”

说着,他又瞥了瞥侍从,示意赶紧将人弄走。

那侍从没办法,只能动手架着邬合咏往外去,邬合咏却不肯离开,还在连声叫着“谢公子”。

他这一声声的叫得人心烦,谢弥山忍住头疼,止住那侍从的动作,而后起身曼步走到他面前,直直的同他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了,滚出去。”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的,却有别样的压迫力,大有若此时邬合咏不离开,那他自有别的法子。

邬合咏被他震慑住了,口中的那声谢公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便生生咽了下去,再没来得及反抗一句,灰溜溜的随着那侍从走了出去。

谢弥山这才稍稍缓了口气,他按着眉头,思索着应对的法子,等那侍从一回来,便立即嘱咐:“命人快马加鞭传信到京城,以我的手笔写一封奏折传给皇上。”

他顿了顿,斟酌了半晌,接着道:“就说我自知拉拢江南商户一事难成,等回了京城自会请罪,为弥补我谢家的过错,愿为皇上解决外忧,让谢家之子谢枕石常守于边塞,以彻底除掉忧患。”

那侍从闻之一愣,须臾之后又道:“只怕小公子不会同意去,上回没去多久不就回来了吗。”

谢弥山没有他那样的担忧,“奏折传给皇上之后,岂是他想不同意便能不同意的,他不是说会用自己的法子保住谢家吗,正好,这回给他机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疫情又严重了,大家要保护好自己啊,没事就在家好好看比如看我的。

第57章、再回江南十五

谢枕石一连修养了数日,?才算是缓过劲儿来,在此期间,他更是想方设法的躲着温流萤,?打定了主意不让她瞧见自己,?所幸温流萤不常出来,同一屋檐下的人,因为彼此不想瞧见,?竟真的没有碰到过。

刚养足了精神,谢枕石又急着往官府里跑,一是为了瞧瞧温止言是否安全,?二是打听着温止言被陷害一事究竟何时能解决,?好早早的将人接回来,?才算是能安心。

许是日日被他盯着恐落得不用心的名声,?京城的那位大人格外尽力的查案,?各样证据都是被人安排好的,?样样都指向江施德,?那位大人查的顺利,暗暗觉得不大对劲儿,?但不管其中有怎么的龌龊,?有一件事儿是早已经敲定的,那便是温止言的确是被陷害的。

所以尽管知道事情尚未落幕,既查清了温止言是清白的,就得将人放出来,那位大人对此倒没有多加推诿,定了后日就放温止言。

谢枕石知晓后自然是满意,心急火燎的回来要给温流萤报喜,而他突然出现的温流萤面前的时候,?还让她有些惊讶。

她的窗户是在墙面上凿出来的一块,早前刚刚支起来,他就站在窗外,手掌抵在窗架下,半弯着腰,将头凑进窗里看着她,一脸期待而欣喜的模样。

她坐在窗边的桌前,原本还在收整东西,这会儿也停下了。

这样的场景,像极了他偶然从她窗前经过,瞧见她的窗开着,而她又正好在窗下,所以顺势进来言语几句。

温流萤愣了愣,半晌之后才问了一句:“你近来很忙吧?都不怎么见过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枕石近来消瘦了许多,面颊愈发削瘦,就显得鼻梁格外直挺,连侧脸和下颌也更加锐利了,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是那双眼睛,望向她时总是上扬着。

“还好,就是有些事情要忙而已。”谢枕石想起自己故意躲避她的事情,匆匆揭过这一页,又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桩喜事。”

“什么喜事儿?”温流萤问道。

谢枕石又往窗户里探了探身子,整个半身都蜷缩在那儿,这种姿势原本应该显得格外滑稽的,但因为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反生出几分心甘情愿折腰之意。

他朝她露出些邀功似的得意,“我适才去官府问过了,你父亲后日就能回来了。”

“真……真的?”温流萤蹭的一下起了身,眼巴巴的望着他,犹有些不可置信,只盼着从他那儿得到肯定的答复。

谢枕石连连点头,“自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你。”

说实话,他是极喜欢看温流萤这样的神色的,她看着他时,润泽的眸子里倒影着他的身影,开口问他时,好似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只要他答是,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温流萤还愣怔着,他情不自禁的朝她伸过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感受着掌心毛茸茸的触感,不由得声气儿都放缓了些:“京城来的那位大人亲自告诉我的,还有假不成?是不是等见着了人,你才敢相信啊。”

“我是没有想到,这事儿能办成的这样快。”温流萤抿嘴笑起来,眸光中都是掩不住的笑意,等笑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受他掌心的温度。

可她高兴的险些要忘了北,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的抬起头,顺着他的手腕,看向他的手臂,再到他那张因与她接触而满足的面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唯有风灌进来吹动窗棂的声音。

觉察到她的目光,谢枕石悻悻的收回手,又忙着转移话头,试探性的询问:“等后日我同你一起去接你父亲吧?”

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成了,又刚抚过她的头顶,他有些高兴的忘了形,甚至忘了从前她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他们就算了吧,他们之间的种种两人都应该忘掉。

两人都没有料到的亲密接触,让温流萤也有些赧然,她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一步,并未回应要不要他同去的事情,只道:“我爹能回来多亏了你,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放心,等一见了我爹,我就会同他说你们谢家遇见的困难,让他尽力帮忙。”

仇怨是一桩,恩情又是另外一桩,她不愿意欠着别人,只当此事过后一切都扯平。

她不说便是婉拒了,谢枕石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勉强她,只是收起面上的笑容,将身子从她的窗中撤回来,沉声道:“不用了,谢家的事情自然会解决的,不必再劳烦你们了。”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她再开口,转头便往自己的屋子走。

他低估了温流萤对他的怨恨,他本以为他为她做些什么,她总归是会动摇的,但这也仅仅是他以为。

而从另一个角度看,她能如此记恨他,是因为他当初做得的确是过分,所以,他对她此刻的漠然不该有任何不满,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

这样想着,谢枕石沉下去的心又一点点的浮了上来,等他应付完他兄长,他还有得是时间等她改变心意,他可以将从前给过她的、没有给过她的美好,通通捧到她跟前,以求一个抵死纠缠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想通了,便不再垂头丧气的,复又停下步子转头去看她,面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是语气却十分果断:“我晚会儿再告知官府的人,温家不必再封着了,我到时候去瞧瞧,找人仔细收拾一番,等你后日接了你父亲,正好可以回府了。”

温流萤想摇头拒绝,但他到底是没给她机会,仿佛是在自己鼓劲儿似的,将嘴角的笑容一点点蔓延,“那就这样了,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吧,我不会……再叫你失望的。”

谢枕石回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久便有人上门,并未说明身份,只说是受人之托,传封信给他,他心中诧异,不知在江南有什么人会传信给他,可再问那传信的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没有办法,只能将人打发了,才将那信拆开,而信上行云流水的几行字,让他的心猛地一下沉到了谷底。

——已向皇上请命,由你常守边塞抵御外敌,以弥补谢家不能办成拉拢江南商户之错,望你尽快归京领命,也好辞别等在京城的老夫人。

谢枕石记得,这字体是谢弥山的,他没想到谢弥山会用这样的法子,怪不得要除掉温止言,原是压根不需要利用了,而在信中特意提起他母亲,只怕也是明明白白的威胁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和之前一样,缺的明天双倍补上哈。

跟你们说个大无语事件,我把我们家电脑椅坐塌了,原本我正看手机,看到快乐时往后一仰,没想到等待我的竟然是死亡,椅子的靠背直接被我干塌了,跟下面的座子分离了,我声明我绝对不是猛女,所以就离谱!

第58章、再回江南十六

那封书信还被谢枕石紧紧攥在手中,?他愤怒、怨恨,甚至是咬牙切齿,各种情绪积蓄在他心中,?让他的手都止不住颤动起来。

可他还有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逐字逐句的看了那封信,而后再也忍不住,将那信草草揉作一团,?狠狠地砸到一旁的墙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纸团砸到墙上并没有声响,他却觉得愈发愤恨,无数的声音在他脑中叫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为何会如此。

他没想到他兄长早他一步,?用出这样下作的法子,?他这回输给了他兄长,?因为他比不上他兄长果断心狠,?任何事、任何人都来拿来当做威胁。

他抿紧了薄唇,?垂头思索着,半晌之后方平复下来,?又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书信捡了回来,随意往桌上一扔,迈出门去叫钟子衣。

钟子衣在这些日子,日日都关照着他的伤势,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还以为他身上的伤又出了什么差错,忙急匆匆的过来。

反倒是谢枕石不紧不慢的,抬起下颌朝桌上扬了扬,?只道:“打开瞧瞧。”

经历的越多,他越有这样的本事,就是无论这事情如何棘手,一旦当着旁人的面说出来的,便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这是什么东西?”钟子衣一面问着,一面展平那书信,等他开始看上头的内容,眉头渐渐皱起来。

他看完之间比谢枕石的反应更甚,合手便将那信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的扔到了地上,这样仍不解气,他还要啐上一口,再踩上两脚,痛骂两声:“我那日说你兄长黑心黑肺,应当是抬举他了,他根本是连畜生都不如,你是他亲弟弟,他想出这样的主意要将你一辈子发落到边塞,你母亲是他半个娘,他用她的命来威胁你,只怕是连狼心狗肺都比不上。”

他骂得慷慨激昂,谢枕石反而觉得好笑,朝他脚下的碎纸屑瞟了一眼,“我记得你从前是不大会骂人的,怎么现在各样骂人的话都能信手拈来?”

他记得清楚,从前他和周安故意找他麻烦,他被周安斥的面红耳赤,吞吞吐吐的,就是还不上一句。

“在官场上待上几日,自然是什么话都学会了。”钟子衣回应过他,又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揶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怼他:“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瞧你兄长那意思,要你去边塞的事情已经传给皇上了,而且还以你母亲想威胁,这是让你不得不去,你说说,到底该怎么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个心里装不下的,所以就格外讨厌看见谢枕石这幅坦然自若的模样,他搓了搓手,接着道:“边塞有外敌入侵,你的确也该去守一守,可是若是一辈子都得守在那儿,你可得想清楚了,这不是儿戏的事情。”

“正是知道不是儿戏,所以才来找你商议一番。”谢枕石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坐下。

钟子衣着急得不得了,顺着他的意思连忙坐下了,又催促道:“好好好,那你快说,你想如何应对?”

谢枕石面上如常,依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垂了垂眼眸,曼声道:“边塞之行我不得不去,不管是因为信早已传给皇上,还是因为我母亲,我都已经是骑虎难下,况且这也是保住我谢家的法子。不瞒你说,从前我也曾想过,若是谢家当真山穷水尽了,要在皇帝手下求得一线生机,我能为皇帝做的,也只有上沙场御敌了,这样也能在皇帝面前有几分用处,让他不得不对谢家手下留情。”

“那你……你就这么去了,你兄长将你支走,只怕打的是别的主意,你就不怕他对温姑娘不利?”钟子衣又问。

谢枕石缓缓摇头,“我要去,但并非是毫无准备的去,起码走之前,我要解决两桩事,第一件是我要先解决我兄长,以保他不会对温家有任何威胁;第二件是我要处理好温世叔一事留下的隐患,以防再节外生枝。”

“温老爷一事倒是好解决,毕竟最难得已经结束了,至于你兄长,你打算如何应对?”钟子衣顿了顿,偷偷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你若是有应对你兄长的法子,那自然是好的,但是那毕竟是你的亲哥哥,我也曾听你说过幼时他对你的照料,你要对付他,是否能狠的下心?”

是人必然会有弱点,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谢弥山必然也是有的,但是他知道谢枕石并非绝情之人,他怕谢弥山能狠的下心,谢枕石却下不去除掉自己亲哥哥的刀子。

谢枕石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有些迷茫,但片刻即回过神来,并不说自己是否能狠的下心,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他在京城时,惯常结交的人,也曾在书房看到过他与那些人的来往,从前我不理那些事情,看什么事情也只是看表面,现在想想,里头必然是有猫腻的,再加上在江南他的所作所为,要应付他,应当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兄长既然能拿出种种法子来对付他,那他还同他兄长谈什么兄弟情深呢,他记得他兄长从前还教过他,做事情之前要权衡利弊,现在他的所作所为正是在权衡。

“好,既听你这么说,我便能放心了,但是你去边塞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会直接顺着我兄长的意思去,更一直呆在那儿。”谢枕石不等他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我这几日就会回京城,同皇帝直接说明,我愿意为他分忧,不光是为了求他留下谢家,还为了彻底解决边塞之忧,我会好好劝说他,一直派兵把守并非长久之计,最好的法子是派兵将外敌制服,才能永无后顾之忧。”

上回他去边塞的时候,也曾同守在那儿的另一位将军讨论过此事,那将军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有仔细筹谋,好将外敌一网打尽的想法,若是这次再去,他们必然要想法子,让边塞一劳永逸。

他说得有理有据,但钟子衣却放不下心,一切当真能顺着他的意愿发展吗,就算皇帝答应派兵去,但战场危险重重、刀剑无眼,他在那儿到底是不安全的。

谢枕石看出他的忧虑,也不多说别的,只道:“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况且我曾去边塞那些日子,觉得那处的现状着实需要改变,我此次去,就当是为了解决这事儿吧。”

钟子衣没法子再劝了,只是低叹一声,沉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同温姑娘说?好不容易事情都快要解决了,我瞧着她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往后你好好对她,也不愁你们之间没有转机,可是如果离开了江南,那可就说不准……”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口,可谢枕石再明白不过,他偏了偏头,剑眉星眸被勉强无奈的笑容所装点:“其实我刚刚去见过她,同她说要与她一起去接她爹,她没同意,着实让我大受打击,可是我不怕挫折啊,还想着留在这儿,一点一点的同她耗着,就像你说的,她总归会动摇的,但是现在……”

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失了些气力:“现在我有些不想让她跟我耗着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让他一时转不过弯来,但是再转不过来,他也得迎面接上。

她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他自从看清自己的心意之后,想的都是如何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他没想过以后没有她会怎么样,因为他觉得他一定会用尽心力,只求让她回头。

可是现在他不能笃定了,因为除了她,他母亲、谢家,以及边塞的动乱都是他的责任,他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抛下他的责任,只想着同她鸾凤和鸣。至于将来,或许更是变故丛生吧,他再也没有什么能永远抓在手中的东西了。

钟子衣又是止不住的叹气,似是觉得桩桩件件都棘手,因为感情这件事,别人都没法儿说,还得靠他自己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枕石低头沉吟,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之后突然起了身,朝着钟子衣认认真真的拱手行礼,“温世叔回来的时候,我就不露面了,就劳烦你多多费心,往后……也得多多依靠你了。”

“你这是做什么?”钟子衣忙去扶他,“你不用在这儿求我,我帮温姑娘不是为了你,而是为着她从前帮过我无数次,我这是为了报答她,可不是你的功劳。”

谢枕石连连点头,“我知道,可是你不还欠着我的恩情嘛,就一并还到她身上好了。”

“你那点子恩情还用得着还?”钟子衣不忘调侃他,“不过你回京城不同温姑娘打招呼,若是她问起,我应当怎么说?”

“她应该不会问的。”谢枕石目露失望之色,“若她真问了,你就说……就说我回京城了,不会再留在这儿叫她为难了。”

他们两人将一切都盘算好了,唯有温流萤这个事中人还被蒙在鼓中,她想着她爹要回来的事情,忙着准备一应物品,还要收拾东西,因为等她爹回来,她就要回温家了。

这是好事一桩,她觉得喜不胜收,而在钟家的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感谢钟子衣近日来的帮衬,所以她同落屏特意从广平居买了酒菜来,一是为了庆祝事成,二是为了感谢。

可钟子衣心里装着事儿,总觉得对不起温流萤,这顿酒菜他到底是没好意思吃下去,只草草动了几筷子,便迅速离场。

温流萤不好挽留,只说了几句掏心窝子感谢的话,便就此作罢,她想象中的感谢之景没能出现,钟子衣又一反常态,原本应该惹人怀疑的,但是她一门心思扑在她爹要回来的事情上,倒没有多加思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日日期盼着,别的事情一概没心思干下去了,所幸日子过得飞快,总算等到了她爹要回来的日子,温流萤早先和落屏商议好,一大早就要去官府门前等着。

两人还特意收拾了一番,不为着别的,只为了不让她爹担心,临去的时候,温流萤还特意嘱咐,不允落屏说在京城的事情,只道是她在谢家不合适,索性自作主张将婚事作罢。

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她也知道能瞒得一时,却不能一直瞒着她爹,但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因为她不愿意看到她爹刚刚回来,又要为她担忧。

刚过了清晨,日头还没来得及高挂,唯有的光亮照在人身上是没有温度的,加上阵阵微风,倒是十分凉爽。

温流萤和落屏就等在官府门前,一开始还有守卫问她们,是要告案还是要鸣冤,她摇头说过不是,又像是炫耀似的同那守卫解释:“我爹前些日子因为私吞官银被关押,现下查明他是被冤枉的,今日他为你们查案作好证就要出来的,所以我来接他。”

“我知晓这事儿。”那守卫恍然大悟,见她已经等了许久,又主动开口:“你爹应当是没什么事儿了,你在这儿略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若是可以,早早的让他出来就是。”

“那就多谢你了。”温流萤对他弯腰一拜,又想让落屏掏出碎银子来,感谢他的辛苦。

那守卫却摆手道不必,快步往官府门里跑,急匆匆的要为她传信去。

不知又等了多久,府门里总算有了动静,有几人从里头走了出来,虽然隔的很远,但是她一眼就瞧见了她爹。

温止言还没来得及看见她,她稍一愣怔,原来笑盈盈的脸色已经变化,嘴一撇,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不过才短短几月,她爹的变化着实太大了,那张面对她时总是带着笑容的面孔,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两颊的肉往里浅凹着,头上的白发愈发多了,草草一眼瞄过去,甚至不能寻到一丝黑发,而他的眸光更是黯淡麻木,无神的看向跟他走在一起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流萤狠狠地咬着唇,直到留下一条贝齿的白印儿来,方让自己略微平静了些,哽咽着声音叫了声“爹”。

温止言因为跟她隔着一段距离,不知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没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反应。

温流萤又超前走了两步,加大声音再次唤了他一声。

这回温止言听见了,但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一脸迷茫的望四下张望了一圈。

等看见远处被泪水沾湿整张脸的温流萤,他停下自己脚下的动作,呆立了须臾,而后有些夸张的咧开了嘴,像是想冲她笑,但又些不敢置信的恍惚,是在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补完,明天接着补!

第59章、再回江南十七

温流萤再也绷不住了,?她提起裙裾,朝着温止言跑过去,落屏还在后头劝她慢着些,?她却恍若无闻。

当初离开江南时她爹送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跟她说,任何人都不能叫她受定点儿委屈,若是在京城过的不愉快,?大可以再回来,可是她这一趟,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不敢同他说了。

她觉得自己不孝,?起初怎么能动摇,?抛下她爹离开呢。

“别跑别跑,?慢着些。”温止言缓缓走上前去迎她,?双臂高抬着,?是做好了扶住她的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女儿长大了,?用了蛮劲儿冲过来时,叫他这个老骨头有些挡不住,?堪堪往后退了两步,?才算是接住了她。

“爹。”温流萤扑进他怀里,微微仰起头,满脸皆是眷恋的低声唤他,而泪水则止不住的往外涌,始终没个停歇。

她能感受到自己涕泗滂沱,不大愿意叫他瞧见,又低头埋在他怀里,泣不成声的开口:“爹,?你总算回来了。”

她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抹,看起来狼狈极了,但是这样的情景,自她长大之后,温止言就基本不曾感受过了。

他觉得心疼,但又有几分欣慰,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可是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这样的脆弱,微微偏过头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下满腔的苦楚,又抬手一下下的摸着她的头,柔声劝她:“好了好了,爹爹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莫要哭了。”

温流萤的情绪已经藏了太久,这会儿哪还收的住,也不听他的劝阻,压低了声音抽泣着,这已经算是极力控制了,致使哽咽声堵在喉中,让她的肩膀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真的忍了太久,这些日子,没有人能叫她毫无防备的依靠,也没有人能听她恸哭一场。

“别哭了,现在可是在外头,你再哭别人可要笑话你了。”温止言将她拉起来,用袖子给她擦眼泪,又略带歉意的对着一旁的人笑笑:“大人,小女失礼了,她还是个小姑娘,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望各位大人们莫要怪罪。”

“温老爷这便是多心了,人之常情罢了,岂有怪罪一说。”那人正是京城来的官员,今日特意将温止言送到门前,这才瞧见了这一幕。

温流萤适才是积蓄的情绪终于爆发,压根来不及顾及旁人,这会儿发现有陌生人在一旁,也没有多少不可说的赧然,只是往温止言身后撤了撤,以防影响两人交谈。

她始终觉得自己在表达情绪,她忍不了一直闷在心里,也用不着避讳着旁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位大人抬头扫了温流萤一眼,只有片刻的疑惑,随后便将目光转向温止言,客客气气的说道:“这些日子叫温老爷受了冤屈,实属我等办事不力之错,等回了京城,我定会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奏明皇上,把别有用心的歹人绳之以法,若是可以,我会另行请旨,求皇上弥补你近日受的冤屈。”

“大人这话就言重了,能洗清冤屈,便是最好的事情了,哪敢奢求什么弥补。”温止言面上的笑容格外疏离,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一直不喜欢和朝中官员打交道。

他拱手朝那位大人行礼,又指了指温流萤,笑道:“多谢大人近日来的关照,您看我女儿都已经来了,我就不在这儿叨扰您了。”

“好,温老爷请。”那位大人客套了几句,又送两人出了门,才算是彻底告别。

温止言走过街巷要转弯时,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官府的牌匾,低声叹了口气。

“爹,怎么了?”温流萤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牌匾下头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克己奉公,她觉得这几个字格外嘲讽,暗暗轻嗤一声。

“没事儿,只是觉得有些恍惚。”温止言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感慨颇多。

温流萤一直跟在他左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脸色,她觉得他应该会问些什么的,比如她的京城之行如何,比如她怎么会回来,再比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走了一路,他一句话也没有问出口,甚至压根不曾提京城一事,也不曾说过他在牢中的桩桩件件,他不说,温流萤自是不愿开口,只当那短短几月是一晃而过。

温府与她前几日来看时,又不大一样了,朱红的大门变了个模样,上头的封纸早已经拆掉,台阶下的那两头石狮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威武。

温流萤知晓这应当是谢枕石所做的,难为他屡屡受挫,却屡屡不肯退缩,虽然他说过不需要她帮谢家,但她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等着她爹安定下来,便提起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刚走过去,便瞧见钟子衣从门里快步走过来,对着他们拱手行礼,笑吟吟道:“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收拾的太好,温老爷和温姑娘莫要介怀。”

温流萤没想到在这儿的会是他,稍稍愣怔之后方道:“辛苦钟公子要为我们做这些,原是该我们感谢你,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我们怕是没脸进去了。”

温止言没有尊卑长幼的顾忌,向钟子衣回了礼,诚挚道:“钟公子今日之恩,温某必会记在心里,来日若有用到温家之处,我必然不会推脱。”

“这话便是见外扯远了,咱们不说那样的客套话,快进来吧。”钟子衣觉得有些心虚,因为这宅子不是他命人收拾的,只是来这儿应个名儿,算是讨了谢枕石的功劳,他们的感谢他着实是受不起。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适才是以主人自居了,忙低头赔礼,开玩笑的接着道:“我今日抬高自个儿了,着实是糊涂,劳温老爷和温姑娘请我进去吧。”

这话一出,众人相视而笑。

温流萤走在前头,引着两人进去,却在门槛处停下脚步,因为自她进门之后,触目所及的地方都同从前无异,她好似重新回到了以前的温府,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不进去?”温止言在后头问她。

温流萤深呼一口气,仔细压下了那些呼之欲出的莫名情绪,却不敢回过头去,只是故作兴冲冲的开口:“进去,这就进去,许久没回来,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是该陌生了,这些日子温府只剩下咱们俩,样样都要重新收整,只怕要费些功夫。”温止言嘴上说着麻烦,但丝毫不见苦恼之色,反倒透漏着喜悦。

他刚刚被陷害要下大牢的日子,早已经命得力之人遣散了府里侍候的人,连家里的各个铺子都关上了,因为他知道引祸上身的那一刻,突然就想开了,起了舍下干了半辈子营生的心思,左右他这些年得到的,足以支撑他们所有的欲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子衣虽告诉他们不必客气,但父女俩作为受了帮助的人,却不敢如此不客气,还颇为默契的一致决定要答谢钟子衣。

许是再三拒绝着实过意不去,钟子衣这回留下了,但又再三嘱咐,只当是吃个便饭、谈谈家常。

连日来的忧虑和担心,到了温府都有了着落,人一安下心来,就容易放松,原来受过的苦楚似乎一瞬便放大了无数倍,原来还打着招待人的主意,但温止言刚进了正厅,便觉得不大舒爽。

温流萤顾念着他的身子,索性让他先去歇息,自个儿招待钟子衣,左右也不是卜相熟的人,并没有那么多顾忌。

正厅还是那个正厅,从前她最爱坐着听雨的地方,一抬头还能看见自屋檐上连成线滑落的雨水。

两人坐在那儿,随意客套了几句,便没有别的话可说,因为扯来扯去的,要么是关乎江之杳,要么是关乎谢枕石,但是这会儿并不是提起这两人的好时候。

不知沉默了多久,还是钟子衣率先开口,意有所指的询问:“温姑娘,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问什么?”温流萤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的反问让钟子衣愈发焦急,他无奈的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憋不住,明明白白的陈述事实:“枕石今日没来。”

他是个不善说谎的人,觉得谢枕石将欺骗温流萤一事交给他,着实是不大理智,这样安静的气氛,让他愈发没有扯谎的准备,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被看透。

可是被看透又怎么样呢,他还得冒险撒谎,因为谢枕石此行,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他不能为谢枕石坦白,更不能违背他的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流萤点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对他这话十分不解,她着实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专门提出谢枕石没来这件事儿。

钟子衣被她看得愈发心慌,咽了咽口中的唾沫,试探性的说道:“他……他回京城了。”

等看到温流萤并无太大反应,他按照谢枕石所交代的,趁势又将剩下的话尽数吐出口:“他回京城了,彻底离开江南的,以后你就不必感到为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欠的没补,明天再补

第60章、再回江南十八

温流萤闻言怔在那儿,?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应了声:“原是这样。”

她本以为谢枕石没来是因为什么事儿,?或者是想要避开,?但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缘由。

彻底离开江南,不会再叫她为难,乍一听起来应该叫她高兴的,?她本来也应该高兴的,因为再也不用同他纠缠了,但实际上,?她心里并未感受到半分喜悦,?反倒掺杂着别样的情绪,?闷闷的,?叫人辨不分明究竟哪里不太畅快。

她有些茫然,?手足无措的拢了拢鬓下的碎发,?又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盏,?似乎想要通过接连不断的举动隐藏什么。

杯盏里的茶是早就晾好的,她抵到唇边抿了一口,?茶水刚到了舌尖,?就让人感受到一股子莫名的苦,泛着涩涩的味道直往她喉咙里头窜,叫她强忍着才算是咽了那口茶水。

她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再加上喝茶时难言的迟疑,钟子衣觉出不大对劲,忙问她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儿,这茶没泡好,有些发涩。”温流萤摇了摇头,?又将那茶盏放回了从前的位置。

江南的新茶不该是苦的,钟子衣明白这个道理,却并未点明,表面看似无意,实则别有深意的开口:“要我说啊,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呢,咱们要活的高兴,最紧要的一宗,就是别跟自己过不去,不能总拧巴着过不是?”

他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说完又要给她下台阶的机会,没等她回答,接着道:“落屏姑娘去备席了是吧,让她一个人忙活不大好,咱们得赶紧去帮帮忙才是。”

“是啊,是该去帮忙。”温流萤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十分默契的没有点明,只是抬手对他做出请的姿势,垂下的头却始终不曾抬起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正厅,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马上到了正午,正是日头最好的时候,即使低着头,也有日光晒在脸上,有些刺目,但实在又称不上热。

温流萤不喜欢这样的气候,她还是怀念江南的夏日,铄石流金的炎热里,突然来一场经久不见的大雨,发泄过一通之后便是蒙蒙细雨,许久都没有停歇,一日接着一日的将整个江南都拢在雨幕之中,再也没有了骄阳似火,只有氤氲一片的滂沱。

想着,她回过头去看正厅,可是现在是艳阳高照,没有迷迷茫茫的雨势,也没有站在檐下模糊的影子。

后来席上又说了什么,温流萤都记得不大清了,只是隐隐约约的可以想起来,钟子衣连连唏嘘,道是万般不该,她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没问出口,到底什么不该。

***

谢枕石是在那日下午离开的江南,他真的听了温流萤的话,没有去官府门前看她与她爹重逢,只是一早就等在温府前,看她回来,又看她请钟子衣进了府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始终没有露面,只是远远的站在街巷看着她。

她今日格外的好看,应当是特意打扮过的,微施粉泽、杏面桃腮的模样,是他许久没有见过的,只是眼角有些发肿,唇色也不同寻常的发红,想来是哭过了。

她身上那件深松绿的衣裳也好,衬得她肤色极白,腰间的丝绦更是束出她的腰身来,让她看起来神采飞扬的,唯一不好的,是她近日有些瘦了,整个人显露出弱骨纤形之态。

谢枕石看她看得认真,甚至能看出来她在门前时愣了愣,他知道她为什么停下脚步,大约是因为温府和她印象中相差无几吧,她看见这些都能发呆,不知她看到她屋里的东西又是何种表现。

他在那儿站了许久,直到温流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紧闭的门前,他也未曾离开。

不知哪来的小贩,瞧见他在这儿站着还做起了他的生意,笑眯眯的问他:“这位公子,来碗糖粥藕吗?”

谢枕石摇头道不必,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应对他。

“公子尝尝吧,这糖藕粥甜的很呢,喝一碗,保准你什么苦恼都能忘了。”那小贩不死心,还来招呼他。

他被那小贩后半句话说动了,迷迷糊糊的问他:“甜的很是有多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嗐,您尝尝不就知道了,我给你说也说不明白啊。”那小贩手上动作没停,就势给他盛了一碗,接着道:“要不您尝尝,若是不甜,我让您白吃了。”

谢枕石没法再拒绝了,就着他摆的椅子坐下来,接过那碗糖粥藕尝了尝。

的确是很甜,入口之后满口都是甜味,他原本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的,总觉得腻的要人命,但这碗糖粥藕他吃了大半碗去,就像那小贩所说,吃了这碗甜的,所有的苦恼都能被压下去了。

他吃着那东西时,还抬头往温家看去,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像是隔着咫尺天涯,他不知她在府里做什么,她更不知他就坐在她的墙下吃糖粥藕。

那小贩见谢枕石吃了下去,极为骄傲的自夸:“我就说甜吧,我在这儿卖了许久的糖藕粥,只要吃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

说着,他瞧出谢枕石的目光所在,并顺着那目光而去,等看到谢枕石能看到的东西,他恍然大悟,试探性的问道:“您认识这府里的小姐吗?她前几日还来吃我的糖粥藕,夸赞了好一番呢。”

“是吗?”谢枕石终于转过头来,看了那小贩一眼。

他记得,温流萤前几日的确是来过温府一趟,想来应该是尝过的。

“自然是的。”那小贩仰着脸,说得极为坦然。

谢枕石没再接着问,只是弯唇笑了笑,留下了银两,起身便离开了。

那小贩还在后头叫他,说是银子留多了,他连头都没回,只是朝后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还了,听着那小贩的道谢声,谢枕石逐渐走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起初还觉得这一趟他不该来,不能让她瞧见自己,还平平让自己生出几分不舍,舍不得离开她的左右,舍不得离开江南。

可现在他觉得这一趟来的真值啊,看到了她美好的样子,还吃了她喜欢吃的东西,有这一遭,就足以支撑他回到京城,再到边塞了。

想着那抹深松绿的影子,他还在告诉自己,这次回去,只能赢、不能输,他要解决他兄长,也要解决边塞之难,方能再次回到江南来。

若是不成……

那这最后一面,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

温流萤送到钟子衣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她明明什么都没干,不过是晨间接了他父亲,中午又款待了钟子衣,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却让她筋疲力尽。

她又去看了看温止言,知晓他正在歇息,也没再打扰,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她的院子需得经过游廊。

那条长长的游廊,让她每走一步,便能想起从前种种,她曾经坐在这里,吃着点心赏月,畅想着另外一个遥远地方的生活。

可是……终究是没有如愿。

温流萤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格外沉重,用了许久才算是走完,她又猛然想起钟子衣的话,人要过的开心就不要跟自己较劲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确是在跟自己较劲儿,也是在跟京城的那段生活较劲儿,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过不去那道坎,以至于现在不敢心软,不敢回头。

她到底还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是身心俱疲,整个人窝在床榻上,再也不想动弹,她觉得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压根就谈不上寒冷的天儿,她将自己塞在锦被之中,紧紧的抱着那床被子,试图用锦被填满缺失的东西,这样才能觉得不定的心绪能安稳几分。

可是时间久了,她发了汗,浑身粘腻的难受,觉得锦被里愈发闷热,可是她却仍然不肯放,因为若是她丢开,她又要觉得失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觉得放松了些,又猛地从锦被中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并没有任何喘不过气的感觉,但她就是要放大自己的呼吸,因为在这样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呼吸声能打断她的思绪,让她不要乱想。

她的眸子始终没有聚焦的点,胡乱的瞥着周遭,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目光突然对上了床头放油灯的地方,迟迟没有醒过神来。

因为那地方原本的油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东西,谢枕石曾经送给她,又被她转头送给寒英的琉璃灯。

最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偏偏出现在了这里,她认为自己早已经丢弃的东西,再一次回到了她手上。

温流萤呆坐着,过了片刻之后突然起了身,快步上前拿过了那盏琉璃灯,等她确信这的确是她的那盏,双手已经死死地攥住了那盏灯。

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一次次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过往时,却又一次次因为谢枕石而动摇。

可是她自己没有答案,再怎么思考也得不到回答,像是绕进了一个到处都是岔路的巷子,怎么选都可能有风险,所以她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我有空,我多码字哈

第61章、再回江南十九

那盏琉璃灯,?最终还是被温流萤收了起来,藏在箱匣的最深处,好像不看见这东西,?便能忘却心中的百般纠缠。

而那几个月的过往,?也同那琉璃灯一样,被深藏了起来,至于藏在何处,?只有她自己知晓。

温家的日子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还是温止言在一旁忙活,温流萤与落屏窝在一块看话本子,?只是温止言不再忙着拨算盘了,?因为从回来之后,?铺子里的营生没再接着做下去,?就守着前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东西过日子,?没有什么值得烦忧的,?反倒落了个轻松畅快。

因为空闲,?他还培养了个新的喜好——下棋,可惜没人陪他一起,?他就自个儿跟自个儿下,?白子和黑子一定要用不同的手,每下一步还要有好一阵思索,好像真把一个人当两个人使。

温流萤看话本子的时候,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时而喜笑颜开,时而又潸然泪下,那些风花雪月的文字对于她来说,不过是用来消磨时间,?她看不进去,却又没有其它可以解闷的东西。

其实现在的生活和从前还是不大一样的,那时候她还有江之杳这个玩伴,时不时的凑到一起,说几句闺中密话,揶揄对方几句,她隔三差五的还要跟做贼似的,替江之杳去给钟子衣传信,而现在也都不需要了。

说起钟子衣,他后来倒是又来过温家一趟,不过是来告别的,说要去别的地方奔前程了,温流萤问他要去哪,他又不肯说,只道总得拼一把,也不能总在此处混日子,活的浑浑噩噩的,没什么意思。

温止言知道了这事儿,还说要给他搭桥牵线,为他寻个好去处,当是报答他当初之恩,但钟子衣却死活不愿意,说是自己已经寻到了好去处,下一回再见,兴许就是他功成名就的时候。

话说到这个份上,父女俩再无话可说了,后来温止言将温流萤支走,又同钟子衣说了些什么,温流萤猜不到两人有什么可说,却也没有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样,从前在江南熟悉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了,她有些后悔幼年时没有结交太多的玩伴,以至于现在没有一同闲玩的人。

但仔细想想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因为她总算能空下来,学那些她从前打死也不肯学的东西,比如绣花,但她手笨,怎么也学不好,一朵荷花绣出来之后,几片花瓣都不一样大小,还有她给她爹绣出来的仙鹤,被说成是仰着脖子嗷嗷待哺的鸡。

她被说得生气,不愿意再绣,拿着把剪刀把她绣毁的东西尽数解决了,锦布被撕裂的声音她十分熟悉,因为曾经有人当着她的面,将她房里的嫁衣用长剑划了个粉碎。

每每想到此处,她就觉得闷的喘不过气来,哪里都不太舒坦。

不知是不是巧合,钟子衣离开没两日,从前经办温止言一案的大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陷害温止言一事,不仅有江施德的“功劳”,更有邬合咏插了一脚,现下人已经被抓了,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温流萤早就知道其中的龌龊,听见他说这个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那位大人又告诉她,说有人想要见她,希望她能去官府一趟。

她想不通究竟有什么人会想见她,还偏偏要在官府,所以原本还准备拒绝,但是那位大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再三请求她一定要去,这是她同那人的最后一面,温流萤被他说动,这才勉强应下。

她随那位大人去了官府,一路被引进处偏僻的院子,是在最西北角的地方,而领她去的人,将她送到之后,便匆匆离去。

门前有四个把守着的人,都是披甲戴刀,见她过来之后,并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将房门上的锁打开,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她进去。

温流萤心中疑惑,不知究竟是什么人被关押在这里,但到了这儿,已然再没有反悔的道理,她暗暗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就着“吱呀”的一声门响,外头的日光不由分说的洒进来,让原本昏暗一片的屋子顿时天光大亮,光影胡乱在照在各处,而光下细小的尘埃还在“飞扬叫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原本正襟危坐在圈椅上的人,下意识的抬手,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脸,是为了抵挡刺目的光芒。

温流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的门再次被关上,又恢复了先前的黯淡。

她不由回头望了一眼,再转过头时,坐着的人已经放下手,略带讥讽的轻笑一声,而后缓缓抬起头来。

温流萤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那是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对于她来说,是她在京城时的噩梦,而陌生则是因为这张脸再不是从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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