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老胡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老大，跟着你，就算去死我们也认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他看着魏鸿涛将窝窝头放在一边，忍不住催促，「老大，快吃啊，免得到时候弄掉了，那就真的可惜了。」 魏鸿涛点点头，「我待会再吃。」 老胡也看得出来他是要将这些食物留给张宁书吃，迟疑了片刻，终究没说什么。 他在一旁闷闷地擦了一会大刀，几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士兵走过来，他和那几人耳语了几句，脸色都极为严肃。 众人纷纷打量魏鸿涛，魏鸿涛却只擦着剑，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士兵们越说越是激愤，有人正要出头时，却见魏鸿涛豁然起身。 老胡一脸不悦，「老大，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张参军。」 众人的脸色皆沉下来。 魏鸿涛一往外走，诸士兵皆同时站起，老胡当先喊起来，「魏将军，跟着你出生入死，我胡某人心甘情愿，只要你一声令下，就算要我立刻去死，老子我也是二话不说，马上就做，诸位也都是和我相同。」 老胡环视一周，高声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应了一声，却依旧一脸肃穆。 魏鸿涛慢慢转过身，「你们想说什么？」 老胡一字一句道：「我们可以为了你出生入死，但绝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的人，白白浪费兄弟们的性命！」 魏鸿涛面沉如水，一时没有说话。 「这一路逃亡，兄弟们一边要和金人作战，居然还要一边拖着那个男……姓张的累赘，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他连路都走不了，天天要我们兄弟们背着。作战的时候，还得分出两个人来保护他，你觉得这样对吗？」 脸上一道大疤的兵士也怒道：「他已经病成那样，我们没有必要带着一个快死的人扯后腿，这样太冒险了，根本是让我们玩命！」 「是啊，魏将军，如果再带着这个废物，我就第一个不服！」 「魏将军，反正他都要死了，现在这样拖时间，根本没有意义。」 众人说完，魏鸿涛仍然沉默着。 僵持了片刻，老胡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将军。」 魏鸿涛终于开口了，「我非常感谢你们愿意跟着我一同作战，我也明白，执意带着一个重病的人作战，让大家吃了很多苦。」 这番话言词肯切，让众人动容。 「但是，只要我魏鸿涛还活着的一天，就绝对不会放弃他。」 他这句话令众人惊愕不已，但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众人无法接受。 「我想，作战到此，吴将军给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金军通缉的只有我一个，兄弟们的长相大部分金军也认不出来。所以我想，大家没有必要再受我拖累。」 老胡惊道：「将军，如果你一个人前行，金军很快就会发现你，到时候……」 「你们不用担心我。」魏鸿涛打断他，「只是这里终究是金人的地盘，我希望大家离开的时候，还是多结伴同行，要多注意安全。」 众人不禁瞠目结舌，出生入死这么久，已经不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甚至可以称得上生死之交。 这番话令众人一时僵住，有人愤怒地将大刀扔到地上，开始大骂起来。 老胡更是怒道：「将军，你要为了那个病鬼抛弃我们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 「我没有抛弃你们。和你们在一起，是我在战场上最愉快的记忆。不管你们留不留下来，都是我魏鸿涛这辈子的好兄弟。如果愿意留下来，魏某会和你们一起抵抗金人。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张宁书。」 场面乱成一团，十个人或怒或悲，一时间，气氛无比低迷。 魏鸿涛在原地看他们片刻，终于离去。 张宁书身体本就有问题，自从开始逃亡，状况不断恶化，而在一次战斗中，他被射中了左肩，当时血怎么也止不住。 当时，魏鸿涛看着那越来越来苍白的人儿，只觉得浑身冰凉。 那次之后，张宁书日渐憔悴，虽然醒来时神情开朗，偶尔还会嘲笑魏鸿涛越来越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军服。 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逃亡的时候，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魏鸿涛只得背着他逃亡，只是战乱之中，金人早就对他这个「死狗队将军」恨之入骨，刀剑也多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别的队员就不得不担负起背张宁书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