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征没准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等萧元景回到南越,他就把人关起来严防死守。
届时嘉陵关上下铁板一块,再想撬开条缝就困难了。
“还是说。”他眯眼问,“你真想让孤半夜去翻王府的院墙?”
萧元景:“……”
萧元景没挣开他的手,无声叹了口气,耐心道:“谨之,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可能坐视梁承骁和他皇兄在嘉陵关对上。
何况历经这些年的内耗,越国国力亏损,若非迫不得已,百姓和社稷都承受不起一次大动荡了。
“谁说的。”梁承骁对此嗤笑了一声,扣着他的手指,语气不容置喙,“他不是在嘉陵关吗,约个时日,孤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出自《老子·德经》,有改动
狐狸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请看23章)
第69章 手足·十四载黄粱梦
既然要约见,自然得找个坐下来谈的时间。
双方约定次日辰时在嘉陵关外会面。
两国国君会晤,仪仗必然隆重,为防出现意外,纪闻特意挑拣了营中的精兵随行。南越那边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拱卫圣上的金翎卫几乎尽数而出,将营帐里外围住,盔甲映着森冷的光泽。
初打了个照面,氛围就有了剑拔弩张的倾向。
寅部和戌部均因为先前隐瞒军情不报的事受了罚,如今还被金翎卫看押着,立在萧元征身后的只有毕螭一人。
“……”
即便已经从卯部主事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在看到萧元景同北晋那豺狼野心的太子一起出现时,萧元征仍是忍不住动了肝火。
他按下胸腔里上窜的火气,嗓音发沉:“怀玉,过来。”
“皇兄,我——”
萧元景迟疑了片刻,正欲开口解释,目光掠过他身后的毕螭,猝然看见了被金翎卫架着的陈凤亭。
少年早在那场灾祸里失去行走的能力,此刻狼狈地拖着两条废腿,不住向他摇头。
见他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仿佛陷入了僵直,萧元征心中的不悦更盛,皱眉道:“还要朕再重复一遍吗?”
过去在临安时,刘进忠曾经和他说过一桩高门贵女执意要嫁破落户,闹得家中鸡犬不宁的奇闻。
那时他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过就算了结,岂料时过境迁,故事的主角掉了个个儿,被偷的竟然成了自己家,被禽兽糟蹋的成了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
萧元征后悔地想,当初就不该顾及声名,让此人活着离开万寿节宴。
他自以为已经给足了北晋的新主脸面,可对方却半点不识趣。
梁承骁仿佛没有察觉他展露出的杀意,或者感觉到了也不放在心上,长臂一展,将萧元景虚拢在身边,姿态看似有礼有节,实则强势,寸步不让。
“圣上好像对孤有些曲解。”他挑眉说,“半年以前,孤有幸在上京见过端王殿下一面,内心十分仰慕,如今在嘉陵关重逢故人,就请殿下过来叙了叙旧。”
“没想到才两日功夫,竟然惊动了圣上大驾,实在叫人意外。”
萧元征将视线转到他身上,讥讽道:“故人?还未见面就占我南越两座城池,晋太子这对待故人的方式倒是令朕大开眼界。”
梁承骁半分不改颜色:“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
“况且,孤看着怀玉虽然称你一声皇兄,态度却比在孤这里要拘谨不少。”
他看了一眼被金翎卫制住的陈凤亭,要笑不笑说。
“圣上想把人叫回去,还要使这些逼迫的手段。看来越皇室手足不睦的传闻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萧元征的表情霎时沉下来:“朕兄弟间的事,何时轮得到太子一个外人置喙!”
梁承骁哂笑了一声,神色漫不经心,眸光却锋利:“孤对圣上来说是外人,对怀玉可不是。”
营帐内寒冷,他示意纪闻取来狐裘,亲自给萧元景披上,叙闲话似的,不紧不慢道:“孤这人呢,喜好游山览水,这段时日看过了江南和北晋不同的冬日风光,觉得欣悦非常,很愿意在这嘉陵关外多叨扰几日。”
“——就不知圣上怎么想了。”
晋国三十万大军就横陈在关外,他这话和明晃晃的威胁没差了。
此言一出,不仅萧元征被气得脸色铁青,萧元景也抽了口气,低声阻止:“谨之。”
他知道梁承骁不了解他们兄弟二人的过往,这番言行是怕他受委屈,在替他撑腰。
见梁承骁看过来,萧元景隔着外衣握住他的手臂,轻微摇了摇头,眼神带着安抚。
随后,他整理了衣袖仪容,从梁承骁身边走向南越一侧,顶着萧元征重逾千钧的目光,端端正正下拜,道:“殿下只是在说笑,皇兄不必当真。臣思虑不周,让皇兄担心了。”
—
萧元征攒了几日的怒气,就这样被不轻不重地堵了回去,想发作都找不着地方。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可能给萧元景难堪。本来想着回王府算账,结果刚到了府上,刘进忠又呼天抢地地迎上来。
刘公公早在关内听说了王爷落到晋贼手中,受尽磋磨的消息。
他是看着萧元征和萧元景兄弟长大的,过去没少在东宫侍奉萧元景,几乎把王爷看作半个主子。在府中提心吊胆了许久,终于见萧元景全须全尾地回来,眼眶都差点红了。
“殿下受委屈了!”他忍不住伸手抹眼角,想到萧元景这段时间肯定吃不好睡不安稳,心疼得不行,“老奴让底下的人准备了饭食和热水,殿下快回去休息吧。”
“……”
萧元景没有应声,默默地看向萧元征。
萧元征额头的筋络连跳了几下,隐忍道:“用完膳让太医给你诊个脉,再来正堂见朕。”
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见萧元景还披着那身银狐绒的裘衣,只觉得眼睛疼:“你这身衣服也换了!”
江南富庶甲天下,什么样的锦衣罗缎没有,用得着那蛮荒之地的小子做体贴献殷勤!
他说完这一句就拂袖离去了,显然气得不轻。
刘进忠讶然看了看萧元景:“圣上这是……?”
萧元景叹了口气:“无事,公公拿本王惯常穿的那一件来吧。”
—
晚间时,厅堂里点了烛火。
院里值守的除了金翎卫,其余随从尽数退下了。
萧元景从北晋回来的时候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此时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他倒生出几分释然的感觉。
萧元征在暖阁批阅临安发来的奏折,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眼皮都不掀一下。
萧元景在桌案前站定,恭声喊他:“皇兄。”
“……”
萧元征没给他赐座,叫他站了一会儿定定性,才从政务中抬头,不冷不热道:“朕登基未满三年,三年没看着你,你的主意就能大过天去了。”
萧元景说:“臣弟不敢。”
萧元征蓦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