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取出手帕,擦干净了沾上的香粉和尘土,轻描淡写道:“去告诉你们殿下,不用进殿看了,我找到源头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提早下班!
第25章 巧合
梁承骁走进偏殿的时候,谢南枝正坐在梨花木桌旁喝茶。
方才抓到的宫女被捆了起来,口中塞着布条,像一件器物似的被扔在角落,因害怕哭泣不停。
空阔华丽的室内,他一个人捧着陵郡的贡茶缀饮,姿态半点不见拘束,后面还跟着个不知他的身份,但丝毫不敢怠慢的来喜,看上去倒是比梁承骁更像这里的主子。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略微抬眼:“殿下来了。”
梁承骁应了声,看见他面前的小盘,上头铺着白色带香气的粉末,问:“这是什么。”
谢南枝的语气温煦:“应该是宫殿中点的香,还没燃尽就被扫出来了——您最好离远点,它会刺激头痛发作,再多来几次,我也救不了您。”
“……”
梁承骁已经听影卫汇报过刚才发生的事,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香中有毒?”
“可以这么说。”谢南枝呷了口茶,这茶芽烹煮后余味清淡回甘,他还挺喜欢,不知不觉就添了两回,“此香点燃后的气味馥郁,但效果却不是安神镇定,而有极强的催发作用。”
“殿下向来有头痛的症状,难怪沾一点这味道就要难受。”
这香粉是皇后宫中惯常点的,已经用了许久,他在景恒宫留了这么多人,竟然无一人察觉出异样。
梁承骁的脸色很不好看:“这香是从哪来的?”
这话问的是屋里守着的其他人。
来喜从跟着谢南枝回来起就战战兢兢,闻言连忙答:“这是郡州上供的合香,娘娘们平日都在用,送到宫中以后由内务府负责调配。”
他小心地觑了眼太子殿下,识趣道:“奴才这就去查是哪一步被人做了手脚……”
还没来及告退,就听谢南枝说:“不用,查不出来的。”
“这是香料本身的效果。如果使用者身体健康,闻一闻也没什么害处。送到其他地方和送到这里的香粉应当没有区别。”
“但是……”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抬头看梁承骁,“敢问殿下,上次您托人让我看的药方,到底是谁的?”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谢南枝也不是傻子,梁承骁与他对视的瞬间,见他面上毫无疑问之色,便知他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直截道:“你想说什么?”
“上次看我就觉得奇怪。”谢南枝慢慢转动着茶盏,道,“方子里有一味十分烈性的药,只是用量很少,在可控范围内,如果是用来治病无可厚非,但与这香一合,就出问题了。”
“凡事过满则亏。”
他点了点那盘中的香粉,意有所指说。
“娘娘的病总不见好,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是因为这个。”
梁承骁沉声问:“可有法子治愈?”
“既然已经发现病灶,那就好办了。”谢南枝说,“改日我另开一副方子,把原来的替换了就是。”
他一瞥角落里抖若筛糠,不敢大喘气的宫女,顺口问:“不过殿下,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梁承骁本来就强压着烦躁,那燃过的香粉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叫他隐隐头痛,闻声没有看她一眼,冷道:“拖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了,别留下痕迹。”
门口的影卫应声出现,一人架住宫女的一条胳膊,打算把她带走。
这一声基本宣告了她的死刑,宫女嚎啕着挣扎起来,然而口舌却被布条堵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绝望之余,她走投无路地把目光投向桌案边慢条斯理喝茶的青年,企图从他身上得到一线希望。
然而这个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梁承骁吩咐完,才突兀地想起纪闻曾与他讲过的事,说谢南枝瞧着疏离,性子却是温和柔软,连府上做事的下人生了冻疮,都能向他讨一副药方缓解。
——软和确实软和,即便一朝失去所有记忆,被困在东宫,仍是这样温顺好说话的样子,好像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思虑一番之后答应。
思及此,梁承骁的心底顿时浮现一阵难言的情绪,辨不出滋味,他忍不住瞥了谢南枝一眼,却见对方漫不经心地又斟一盏茶,并未受面前状况的影响,反倒像在观赏一出寻常的戏剧。
“此人很可能患有雀目,方才我在屋檐底下观察她许久,她也没有察觉,应该是在夜间和昏暗处难以视物。”
他好心指点暗卫。
“既然如此,如果不小心出现在了哪个水渠枯井,十天半个月才被发现,旁人大概只会以为她是运气不好掉了进去,没人会起疑。”
宫女:“……”
那宫女彻底失去力气,浑身瘫软在了地上,几乎被拖行着走不动道。
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微妙地沉默了一瞬。
影卫深信不疑地应下,正要去执行,宫女却骤然爆发出力气,竟然挣脱束缚扑在地上,口中呜呜发声,像是有话要说。
见状,谢南枝略微抬起眉,道:“等等。”
“把布条取了,看她要交代什么。”
影卫的动作顿时停住,犹疑地回头看了眼梁承骁,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照做了。
果然,在布条取下后,宫女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地上拼命膝行几步,哭泣道:“殿下饶命!大人饶命!奴婢也是受人胁迫,实在没办法了才替他们办事啊!求大人放奴婢一条生路!”
这样的话谁都会讲。谢南枝哦了一声,语气平平:“好说,那是谁胁迫的你呢。”
尽管他顶着一张叫人转眼就忘记长相的脸,那种温温柔柔的恐惧感早就烙进了宫女的骨子里,她再不敢耍什么花样,把额头抵在地面上一动不敢动,把知道的事都哆哆嗦嗦交代了。
“是……是荣贵妃宫里的人找到的奴婢,说奴婢的母亲和弟弟都在他们手里,只有帮贵妃娘娘做事,才有钱拿,不然、不然就叫他们丧命!”
听到荣贵妃三字,无论是梁承骁还是谢南枝,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前者面上带着一种冷静的,近乎旁观的漠然,后者则不怎么意外地点头,示意她继续。
既然已经开了头,接下来的部分就顺利多了。
宫女咽了口唾沫,道:“他们说,我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用做,内务府会送来一种特殊的香,这香不是本地产的,是他们专门从江对岸运来的,有……有特殊作用。我只要每天按时在宫里点着就好了。”
她不敢看两人的表情,以头抢地哀哀哭道:“殿下明鉴,这香就是让娘娘的病好得慢些,没有其他影响,再借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害皇后娘娘啊!”
她自以为经历足够凄惨,又是被歹人要挟才做出这等事,再哭上一哭,定能唤起旁人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