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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吻痕(1 / 1)

隔天,岑西迷迷糊糊在被窝里睡到将近中午才微微转醒。

其实她过去鲜少有赖床的情况。

从前作息规律,夜里十二点睡清晨五点钟起,几乎雷打不动。

后来为了尽快多攒点钱,熬夜通宵成了家常便饭,可不论几点睡下,隔天仍旧能准点起床。

极少数几回赖床的经历,都在望江。

好像每回在这里,她都能睡得更安心踏实些,赖个床也毫无顾忌。

岑西还未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整个人小小一只缩在其中,意识逐渐转醒,眼皮却沉沉得怎么也睁不开。

她记得昨晚应该是和李佳舒她们一块聚了餐,后来还喝了不少酒,原以为喝到几近断片,隔天醒来头疼欲裂必定难免,然而预想中的难受却似乎并没有到来。

她只觉得仍旧有些困,还没完全清醒,嗓子带点痒,想喝口温水,肚子还有些饿,别的倒没有任何不适。

岑西此刻的记忆杂乱无章,对于昨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脑海中只剩下零零碎碎模模糊糊不连贯的片段。

她记得被周承诀塞进被窝里睡觉之前,他好像给自己喂了碗什么东西,热腾腾的,味道还怪好喝的,那会儿她原本还有点想吐的感觉,胃里因为酒精的侵蚀,也后知后觉得有些不太好受,那碗东西一口口喝完后,翻腾的胃内似乎就消停了不少,头也没那么晕了,仅剩下挥之不去的困意。

想来应该是那碗东西起了作用。

岑西就这么闷在被子里在床上滚了两圈,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想了好半天,片刻后才发觉有些缺氧,皱着张小脸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大口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之后,才忽然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身下的床好大,床铺也软得要命,怀中紧抱着的被子以及此刻正枕着的枕头,似乎都透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过去的几年,她自己赚了些闲钱后,还曾一度试图在商店里寻找到相同味道的洗护用品,可却一直没有找到类似的。

岑西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望江,是周承诀家的卧室。

她昨晚是在这睡的。

他带她回来了。

此刻呼吸间尽是这种想念了很久的气息,岑西忍不住又收紧了几分怀中的力道,将整张脸埋进被窝里,再深吸了几口气。

没一会儿,房门处传来轻微的推门声,听声音,不像是周承诀的动静。

况且周承诀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不经过她同意就随意推门而入。

那推门声仅仅响了片刻便停下了,门只被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紧接着便传来了什么东西踏着柔软地毯缓缓朝床边走来的微弱声音。

在这个房子里,如果来的不是周承诀,那就只剩下过来。

岑西软绵绵地从床正中央滚到床沿边,而后撑起身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望向卧室房门方向,她耐心安静地等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床尾沙发边终于出现了小过来的身影。

小家伙没像从前那样兴奋得又蹦又跳表演转圈,它动作不再灵活,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

唯有看向岑西的眼神不变,大眼睛闪着光亮,像是在说好久不见,我来找你啦。

只是它的步伐真的很慢。

明明从前一见到她,都是飞奔过来的。

岑西想起身过去抱它,可见它很努力地在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方向迈,又不想打扰,索性就这么坐在床上,朝它伸开双手,等待它慢慢走进自己的怀抱。

须臾,屋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似是担心惊扰还未睡醒的她,周承诀的敲门声极轻,说话声也尽量压到最低,不过门已经被过来开了个缝隙,再轻倒也能听得清:“醒了吗?过来是不是进来了。”

岑西“嗯”了声,嗓音带着些闷哑。

“那我进来了?”周承诀又询问了遍她的意思。

在得到岑西的同意后,他才推门而入。

“什么醒的?”他不紧不慢往她跟前走来,手上还端着杯温水,“醒来不知道找我啊?”

“刚醒。”岑西自然地伸手接过他手里拿着的水杯。

明明他还没说是让她喝的,她潜意识里就已经知道这是给自己的。

温温热热的水流经喉咙,带走了初醒时那点微弱的痒意,嗓子舒服多了,话音也不再那么闷哑。

“被过来吵醒的?”周承诀又随口问了句。

“没,它进来之前我就已经要醒了,就是还没来得及睁眼。”岑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又赖床了。”

“喜欢睡就多睡会儿。”周承诀就乐意见她放松依赖的状态。

两人说话间,过来才慢悠悠地挪到岑西怀里。

岑西忙低下头去凑到它脑袋边蹭了蹭,而后将它搂着,一下一下轻抚它那和自己一样乱糟糟的头毛。

“过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啊?”岑西想到它方才进门,以及慢悠悠挪步过来的状态,总觉得它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它前一阵才刚做过体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周承诀说。

“它走得好慢呀,以前都是几步蹦着扑过来的……”岑西说到最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什么,话音已然弱了下去。

“过来年纪大了。”周承诀平静道。

果然。

是她刚刚才反应过来的那样。

四年多,在人类的生命里都算不短的一段时间,于小过来而言,更是占据了生命中的四分之一。

从前它还能灵活地上蹿下跳转圈鞠躬,如今连走两步路都显得有些吃力。

岑西鼻尖忍不住一酸,抱着它又深吸了两口气,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浪费了太多时间。

就像昨晚她哭着问周承诀,她找了其他人来气他,他怎么还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明明可以不再找她,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在等着他,他怎么还是一次又一次接受着她的不理不睬,始终选择把车开到了她的面前。

周承诀说,他确实也是有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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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是喜欢,那又有什么办法。

他被她找来当挡箭牌的其他男人气了两天,那两天他确实嫉妒得不能自已,于是那两天,他没有再开车来福利院前接她。

是怕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上了别人的车,也是怕自己控制不好那异样的情绪,会在掌控之外将气撒到她身上。

他给自己自己两天时间整理心情,而后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不过只有两天,他只吝啬地允许自己有两天的脾气。

多的一秒都不能再浪费,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一天都浪费不起了。

周承诀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好受,昨晚她趁着醉意在他面前大哭了一场,他明白,这几年,谁都不好受。

她一个劲向自己道歉,可她哪有什么错。

她只会比自己过得更难。

他的岑西只是太好了,喜欢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明明当时是他年纪太小,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还没有来得及成长为能让她无所顾忌的人。

难过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不过你放心吧,过来身体挺好的,每半年都有给它做一次体检,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前不久才刚出过检查结果,硬朗得很,它这个品种,其实是长寿的那类,照顾好了,我们还能陪它很久很久。”周承诀轻笑着伸手去掐她脸颊,掐完了才又重新站回身,话语轻松地说道,“你别看它走得慢,以为它是不是腿脚不好,它其实就是犯懒了。”

“噢还有。”周承诀话语顿了顿。

岑西当即抬眸看向他:“还有什么?”

周承诀笑着走出卧室,片刻后又拿了一篮子发夹回来,递给她:“这家伙臭美,我努力过了,确实学不来你扎的那些辫子,带去宠物店,人家工作人员扎的,它好像也不太满意,出门也不好意思炫耀了,每次遛它,一遇上同伴就自卑,久而久之就变宅了,所以现在这么懒。”

岑西:“……”

“真的。”

岑西半信半疑接过那篮子发夹,作势要替过来扎。

小家伙见状,精神状态显然比方才好了不少,甚至隐隐有要在她怀里转圈的架势。

“?”

刚刚明明还一副走不动道的样子,差点把她眼泪都再次骗出来。

周承诀在边上低低地笑了声,很快从裤兜里挑出手机,对着床上一人一狗拍照片。

“这发夹上的东西,还是你给它勾的吧?”周承诀一边看着她手里的动作,一边随口提了句。

“唔……”岑西答得有点心虚。

这些都是她临走前勾的。

“连狗都有,就我没有。”

“……”

“好啦。”岑西索性无视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争风吃醋,揉了揉过来的脸,“我们小过来真好看。”

() 过来最喜欢挨夸,好几年没这么漂亮过了,这会儿一下子自信了不少,腿脚都变得利索了,仰头汪汪两声后,开心地一下从床上蹦下去,冲到有镜子的地方臭美去了。

屋内一瞬间只留下两人。

迟来的尴尬让岑西整个人都忍不住不自在起来,周承诀俯身作势要向她凑近些,她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抓起手中篮子里,方才小过来用剩下的发夹,举到周承诀面前,打断了他渐渐靠近的动作:“那个……”

岑西话音顿了顿,连她自己都觉得此刻的动作和想法十分荒谬,然而她这会儿太紧张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来打破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那个,过来的发夹还剩一些,你要吗……?你刚刚不是说就你没有……”

周承诀动作一顿,而后舌尖抵了抵脸颊,控制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他是被她气笑的。

也是被她可爱到笑的。

“行啊,来,你给我戴。”周承诀见招拆招,再次俯身凑近她。

岑西坐在床上,眼见他的脸已经压了过来,她想跑都没法动弹。

她刚刚怎么就正好提了这个?

这不刚好让他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再次靠近?

岑西捏着发卡,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顾不上其他反应,只能任由他欺压到自己身前,而后毫不客气地在她嘴唇上碰了碰。

其实周承诀最开始没想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只是单纯地想叫她出去先把早餐吃了。

可偏偏她傻乎乎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那他怎么忍得住。

仅是这样的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已经用尽了全部自控能力。

“你这是什么表情?”周承诀亲完人后,被她这惊讶又羞燥的表情惹得忍不住发笑,“干嘛?又不是没亲过。”

岑西咬着嘴唇瞪着他。

周承诀饶有兴致地睨了她两秒钟,而后故作惊讶地问道:“你该不会忘了吧?我们昨晚的事……”

“忘了。”岑西的记忆虽然有些零散,但这会儿醒了有一会儿了,几个画面拼凑在一块,很容易就能回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加上那酒其实不烈,她虽然醉了,但倒不至于断片。

可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的小姑娘脸皮到底还是薄的,此刻有理由说忘记,自然不会愿意承认记得。

“忘了?”周承诀摆出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自己睡衣领口,稍稍往边上扯出点距离来,露出脖颈上那点不浅不淡的痕迹,“岑律师,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什么……”岑西答得很是心虚。

“不知道?你们专业还没学到这些吗?那我给你科普科普?”周承诀压着唇角的弧度,故作一本正经地说,“用你们的专业术语来说,应该叫做……机械性紫斑?”

“由于外力的因素,导致的皮下局部出血症状。”周承诀清了清嗓音,“通俗点来说,这东西叫做,吻痕。”

岑西:“……”

“你自己看看,你这个外力因素,力道不轻啊。”周承诀轻捏着她下巴,“这么多证据都直接留我身上了,我就轻轻碰你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

“谁,谁知道谁弄的……反正我不记得。”岑西试图狡辩。

“始乱终弃还想造我谣?”周承诀索性朝她又凑近了些,“来,你来我这边上再啃一个,比一比,看看形状大小是不是你啃出来的。”

“还不记得?”周承诀唇角勾起的弧度根本就压不住了,“要我给岑律师案件重演一下吗?”

“亲完脖子还不够,还嫌我衣服穿得厚,那只手啊,不停地往里钻——”

“我哪有?我只亲了脖子而已……!”这多出来的事,她可不认。

周承诀话音停下,而后似笑非笑地冲她抬了抬眉梢:“嗯?这不都记得挺清楚吗?”

“假装忘了是吧?”

“亲完就不认了是吧?”

“岑律师,咨询你一下,女孩始乱终弃,自己爽完翻脸就不认账了,能把她抓起来判刑吗?”周承诀似是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比如抓起来判给受害者什么的?”

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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