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到吹风机正准备插上时,何之玉桌上手机亮了。
何之玉的微信是直接显示在桌面的,不用解锁便能知道消息是否重要,唐辛不经意看到备注主编的人发来的话,
你用工作号随便转发微博太欠考虑,你要不...
后面的话被隐藏了,但转发微博几个字让唐辛有些敏感,她回头看了眼门外,一咬牙解开了何之玉的手机。
声援唐辛的那条视频之所以能传播的那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何之玉,她微博粉丝有快接近二十万人,她转发微博之后才有了曝光。
可视频出来没多久,公司主编便在群里@她,让她删帖,
在没确认这件事真假之前,你不该随意表态,我们要做的是追求真实。
何之玉为唐辛辩解了几句都被主编一一回怼,且语气越来越差,
你这是工作号,你代表的是我们公司,到时候万一你朋友不是你说的那样,丢的是公司的脸,给你五分钟,赶紧删了。
何之玉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主编的气急败坏,可她只是轻巧反问了一句,
我们前两天报道的那个新锐设计师,他出轨小三的事你怎么不让我写?
群里没人应答。
还有那个音乐人抄袭标榜原创,你怎么不让我写?
难道这些不是真实吗?在利益上你可以为真实让步,没有利益你便来标榜真实。
这个微博一直都是我私人的号。在我进公司就已经有十几万的粉,如果你怕我影响公司,我现在就把认证改了,这样就和贵公司没关系了。
何之玉洗完澡一进房间就感觉唐辛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了,和陈弟弟吵架了啊。
她说完正打算拿吹风机吹头发时,发现在充电的手机不见了,她一惊,看向唐辛手里的手机,...你看我手机?
如果我不看,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是因为我害你没了工作。唐辛没想哭,可话一出口鼻就酸了。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何之玉把毛巾裹在头上,我早就想辞职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不然我还没借口提。
唐辛不相信这套说辞,你把微博删了吧。
干嘛删。何之玉莫名其妙,他们现在叫我回去是因为口碑反转了,不然根本不会叫我回去的。
可这个工作你不是很喜欢吗?唐辛不止一次听何之玉说再干一年争取坐上主编,她也相信何之玉有这个能力,可现在她的心血全白费了。
工作可以再找,我有工作经验又有学历,找工作很简单。何之玉放下毛巾,看向唐辛,那时候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不想你这次又是一个人。
唐辛眼泪夺眶而出。
好了啦,有什么好哭的。不全是为了你啦,公司空降了一个主编过来,我升职无望,只好走咯。
说的你不走就能当上一样。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我给你吹头发。
唐辛坐在床边给何之玉吹头发,袁洁那件事后,她很难对人交心,甚至还怀疑过何之玉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友好。
现在她想通了,是补偿,沈愿是补偿,何之玉也是补偿。
是她没有放弃希望,命运给她的补偿。
之玉,谢谢你站在我这边,真的谢谢。
傻瓜,谢什么,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唐辛抱着何之玉眼眶泛起了红。
真好,那时候没有放弃真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完结,谢谢观阅
第125章
唐辛在周一下午到的春河镇。
午后的镇子静谧极了,她路过隔壁郑奶奶的院子时往里看了一眼,里头没人,也许去田里了,她转而推开了自己家的门。
一进门余光瞥到一抹炸开的绿,是许久没人打理的葡萄藤,比四月来时更郁郁葱葱,翠绿的卷须盘根错节把小小的葡萄架挤得满满当当,枝繁叶茂像即将溢出杯沿的啤酒花。院子里的野草也长了不少,圆酱缸里边缘漂浮着一层青苔,舒暄和的电瓶车在临走前卖了,院子里就剩她落满灰尘的脚踏车。
唐辛推开红木门,凝滞的气息扑面而来,供台上的孟翠婉一如清明那时慈祥笑着。
奶奶我回来陪你啦。
无人回应。
唐辛鼻一酸深吸了口气,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得先把家里收拾一下。
日头正好她把自己房里的夏被抱到院子里晒,抓紧洗了床单枕套,把卧室打扫了一遍,在保证了自己晚上睡的地方后,她接着收拾起别的地方,客厅、厨房很久没用,不少东西被老鼠咬了,还放肆留下了排泄物,大概以为这家人再不会回来了吧。
唐辛光看就头疼,但只能认命掀开防尘布戴上口罩开始打扫,浑浊的水倒了六七次,拖把洗了三四遍,垃圾满了两次,等她满身汗坐在沙发感受从吊扇上扇下来的灰尘时,她感觉一切都白费了。
麻了。
唐辛仰躺在沙发椅背朝门外看,天色亮堂堂的,头顶的风扇吹开凝滞的空气,太阳西下,晾晒在院子里的床单微微摆动着,院门外传来闲适的牛叫声,唐辛盯着无人经过的门口感觉下一秒唐安安就会跑进来喊一声太奶奶我饿了没几秒自己气喘吁吁推着车跟在身后,播到一半的家庭伦理剧在客厅兀自放着,而孟翠婉端菜从厨房出来,看到他们回来后欣喜说一声回来的正好,洗手吃饭。
可如今这里只剩下自己和一张照片,昔日的欢声笑语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铛铛铛
孟翠婉房里的座钟响了六下,唐辛看了眼手机时间,6点分毫不差。
在这已经物是人非的屋子里,只剩那个座钟一成不变,它不管人世间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有人没有需要它报时,只日复一日尽着自己的义务。
唐辛转头看向孟翠婉的房间,起身走了过去,刚才打扫时,她特意避开了这间屋子,她在门前停顿了几秒,一鼓作气打开了门。
依旧是他们离开前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屋子不向阳,墙角生出了青苔,空气里有淡淡的霉味,唐辛环顾了一圈,俯身拉开抽屉拿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饼干盒,她坐在空荡荡的拔步床沿掰开了铁皮罐。
那几张信纸还在,上面的狮子长颈鹿透露出老人的笨拙,唐辛想起孟翠婉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画画的样子,眼泪滴在发黄的脆纸上发出啪嗒两声,她小心用手擦去。
到了缙北后,唐辛有时在半睡半醒中会以为自己还在春河镇的那张小床上,可当晚归车辆的汽笛声传入耳里时,她像被人猝不及防打了一拳猛地清醒,偶尔会偷偷哭一会儿。
一个陪伴了二十多年的人消失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在她离开后的很多时候,你都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你依旧会继续过你的生活,想象她只是出了趟远门,想等她回来再把离开时候的趣事讲给她听。
你的趣事越攒越多,可她却没再回来。
唐辛捏着信纸泣不成声。
客厅的手机响了几遍,唐辛红着眼去接,果不其然是沈愿。
喂。
刚哭完?沈愿那头叹了口气,一点都不意外她浓浓的鼻腔。
唐辛从包里翻出纸巾擦脸,顺道擤了擤鼻子嘴硬道:没哭。
行,没哭。沈愿不跟她计较,问她吃了饭没有。
还不饿,我刚打扫完屋子。唐辛把擦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一想到还要帮沈愿打扫隔壁就烦,跟沈愿打商量,你那我就随便给你擦一擦,等你来了再自己打扫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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