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走。事情败露,周德捂着肚子站起来想走,被赵斌拦下,他咬牙切齿看着手里拿着扁担的老头,正要说话时,肩上搭上一只手,随即他猝不及防被甩到了墙上。
客厅里持续了很久男人的哀嚎声,直到尖锐鸣笛声划破巷子的宁静。
*
周德伤势过重,没进警局先进的医院,余正平和沈愿在医院门口抽烟,沈愿衣服上还沾着血,余正平抽了口烟说:太冲动了,你把他打的这么重,他要是告你,你也有麻烦的。
沈愿很久没抽烟了,烟雾入喉让他恶心,尽管告,如果可以,我想用钱买他命。
余正平看了沈愿一眼,看得出他一直在压抑怒气,刚刚几个警察都差点拉不住他,还好赵斌多了个心眼,及时赶到,也算万幸了。
沈愿冷笑了声,吐出嘴里的烟雾直言不讳:余叔,在你这里最万幸的是唐辛没受到侵犯,你们警察结案容易,但在我这里,她现在应该在学校而不是在这里取证。我会让周德判我能争取到的最重的刑,多贵的律师我都请得起。
你...这件事不宜闹大,对唐辛不好。镇子上闲言碎语一多,唐辛以后会受影响。
沈愿把烟头捻灭,我负责她的以后,不劳别人操心。
余正平哑口无言,看着他转身走进医院。
舒暄和接到电话就急匆匆赶来了,此时正陪着唐辛在医院,旁边的女警正在做笔录,唐辛问一句答一句,但眼神失焦,不知道她在看哪里。
女孩脖子上掐痕明显,T恤也被拉松了,时不时滑下露出莹润的肩膀,上面竟然还有齿印,舒暄和眼一红抱着她掉下泪来,
辛辛,没事的。乖,没事的,不怕,嫂嫂在这里。舒暄和最怕她这副样子,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旁人不知道,但是她和奶奶知道,唐辛花了多大力气才回归正常的。
女警问完笔录后,唐辛埋在舒暄和怀里轻声说:嫂嫂,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舒暄和刚说完,沈愿走了过来,刚弯腰想跟唐辛说话,女孩径直别开脸,不看他。
沈愿想说的话梗在喉咙,舒暄和朝他摇了摇头,沈愿没勉强,跟在她们旁边出了医院。余正平送他们回去的路上,舒暄和问了周德的情况,
断了几根肋骨,手也脱臼了,死不了。
那他这样,一般会判多久?
余正平犹豫了几秒回答:最多一年吧。
才一年吗?舒暄和震惊。
嗯。余正平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说,暄和,未遂的话是在既遂的基础上从轻处罚的。
舒暄和不甘心点了下头,摸了摸唐辛的头,沈愿坐在副驾一言不发。
一无所知的老太太正准备做午饭,看到门口停了辆警车,正疑惑之时,看到舒暄和搀扶着唐辛下来,神情凝重,她迈着细碎步子往门口走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孟翠婉看到唐辛头发凌乱,脖子上还有指印大惊失色。
唐辛没说话,挣开舒暄和跑进了二楼浴室。
余正平没有多留,沈愿深深看了二楼一眼,跟着余正平一起离开了。
外人一走,舒暄和才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孟翠婉。
孟翠婉听完哭的泣不成声,我辛辛怎么这么命苦,怎么都到这了,还有这种事,作孽啊...
奶奶,别哭。还好这次有陈愿,没有那么严重。我晚上会好好跟她聊聊,别哭,不然会影响辛辛的。
孟翠婉点头,却又止不住流出泪来。
如果噩梦有轮回的话,那么在唐辛这里时限是六年。
温热的水滑过身子,唐辛蹲在水雾里,萦绕在鼻尖的酒气却怎么都冲不散,有两张脸不断在眼前重叠,她纤细的手指插进濡湿的长发里,细碎的呜咽不断从哗哗的水声里溢出来。
唐辛的事还是传开了,园长听到后立马打了电话来,没人接就给舒暄和打,问了详情后,听闻没大碍松了口气,让她这个星期好好休息,学校不用急着去。
周德在镇医院住院,死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鼻青脸肿指着沈愿嚷起来:凭什么抓我不抓他,他把我打成这样,我要告他!
余正平拉住要上前的沈愿,严肃道:周德这件事有人证你别想抵赖,你最好赶紧交待,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我没什么交待的,我不知道,我没做过,赵老头也能做人证?他眼神不好使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德拼命狡辩,一会儿骂人一会儿说自己头疼,要去大医院看病,说自己要死了。
余正平把沈愿推出病房语重心长道:你回去吧,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知道怎么对付。你回去看看唐辛吧,有进展我给你打电话。
沈愿在门外望着在病床上恬不知耻的周德说:余叔,关一年这个结果我肯定不会接受的,让他趁早找律师吧。
余正平无奈看着沈愿离开叹了口气。
*
唐辛三天没下过楼,除了唐家人谁也不见。园长等人过来慰问,也被拒之门外。
第三天晚上沈愿按捺不住想跟舒暄和上楼,被拦下,别上去,她现在不想见你。
那她还好吗?
舒暄和端着温热的饭菜,看了沈愿一眼点头,挺好的,你放心吧,她过几天就好了。这次真的谢谢你。
沈愿沉默看着舒暄和上了二楼,回了自己家。
舒暄和敲开唐辛的房门,饿了吗?
唐辛坐在桌前,面前是做了一半的习题集,不知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明显。看到舒暄和进来没前两天惊吓的神色,平静摇了摇头说:还好。
舒暄和把饭菜放在桌上,炒青菜,排骨和番茄蛋汤。
唐辛拿了筷子吃饭。
今天蛋汤应该有点甜,奶奶刚开始把糖当盐放了。
那陈愿应该一口没喝吧。唐辛接完话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表情沉默了下来。
想见他吗?他刚刚想跟上来被我拦住了。舒暄和试探发问。
唐辛没回答,埋头吃饭。舒暄和也不勉强,只是几分钟后唐辛的眼泪一滴滴砸在米饭上,嫂嫂,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我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了,我应该放下了,可是我发现我没有。
我以为我有足够多的勇气去喜欢一个人了,可是周德让我想起六年前的唐辛,我发现我还是介意。
我介意六年前受到伤害的唐辛,我介意别人的指指点点,我介意那时候说相信我的人最后离我而去。
如果连我自己都介意,那么我又凭什么要求别人不在乎烙在我身上的印记。
我喜欢他,比喜欢路屹还喜欢。可是周德这件事让我一下清醒过来了,我好像还是没有爱人的勇气...
就像她喜欢的那副倒影一样,所有的美好都是海市蜃楼,真实世界里只有废墟和绝望。
辛辛,不要在这里猜测他的意思,你所有的想法都不是他的。更不要什么都还没说就替他拒绝自己,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公正。
辛辛,勇敢一点面对过去,你不相信陈愿吗?
夜里镇子里很静,舒暄和走后唐辛在房间枯坐了很久,直到外头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她看了看时间,竟然快十二点了。
钢化膜被摔碎了,这几天她接到不少慰问,但都没回。她盯着屏幕最终点开了那个人的对话框。
白色气泡条一长串,
今天好点了吗?
晚安,唐立十。
今天好点了吗?
不要一个人待着,我能上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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