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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着沈长泊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把血肉炖了拿去喂野狗的狠毒眼神,心下讥哂,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烂泥啊。
沈长泊回神,心中愤恨难当,待他登上宝座,他定要毁了这狗屁的东帝惊雨阁,让段佐秋生不如死!
“二殿下若无事,只想找本座唠嗑,还是请回罢。本座这里,不欢迎闲人。好心提醒二殿下一句,殿下离开饶夏,怕是已有人知。”
沈长泊一震,段佐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来东帝惊雨阁,应是无人所知才对,怎会……
对了!他来东帝惊雨阁确是无人所知,可不代表他出饶夏就能瞒得天衣无缝了!
……沈留容!
沈长泊面上宛如日暮时的流云,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他不傻,段佐秋都提醒到这份儿上了,他自是知道自己府上出了内鬼,才能把消息传给沈留容。
沈长泊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郁气却始终难平,他扶着门站了起来,哑着声儿低声下气道:“……咳咳,方才是本殿出言不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段阁主大人不计小人过。”
段佐秋轻笑一下,负手而立:“二殿下不必在意,毕竟……正如二殿下所说,本座与二殿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的声音总有一种刻意伪装的温柔,而且他的情绪总是敛得干干净净,叫人捉摸不透。
沈长泊每次都膈应得想吐,偏偏他和这喜怒无常的疯子还是合作关系,恨意早已烧天,偏生不能流露半分。
沈长泊低眉敛目,故作平静道:“段阁主真是宽宏大量,本殿惭愧。”话落,他又道,“本殿就不叨扰段阁主了,就此别过。”
随后急匆匆地打开门离开了东帝惊雨阁。
段佐秋广袖一甩,地上狼藉瞬间消失殆尽,两排烛火也燃起。
他转身又躺回贵妃榻上。“……沈长泊?呵。”
段佐秋眼底漫上血色。
想要利用他再杀了他?呵,痴心妄想。
素来只有他利用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利用他,若真有……那便给他陪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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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泪沧海。
陶岭冬这阵子见得也多了,这会儿大牛、铁柱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他也能淡定地回应一声。
想刚来的那天,酒席上皆是秀美清俊的神泪巫娥,再见铁柱和大牛这种身材魁梧的硬汉,他还疑惑地问过唐睢:“……他们也是神泪巫娥吗?”
唐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头,道:“对。”
旋即又给他说了一下神泪巫娥:“神泪巫娥原本都是女子,当时就这么叫了,可后面突然多了男子,名字改了也不好听,干脆就全部统称为‘神泪巫娥’。不过我堂哥叫‘神泪巫子’,是神泪巫娥一族的圣子,圣子特别一些嘛,就叫这个咯。”
陶岭冬:“……”那万一有天不是圣子是圣女怎么办?
“不过像铁柱、大牛这样长得特别健壮的神泪巫娥比较少,大多都是那样的。”唐睢一边说,一边扬起下巴指了个方向。
陶岭冬顺着方向望去,便见一男一女两名神泪巫娥,一个赛一个面容清雅脱俗。
陶岭冬心道,还挺好看的。
“可是看多了这种风格也腻,”唐睢小声说道,“铁柱、大牛那样的一看就……嗯,那个……眼前一亮!”
陶岭冬:“……”确实挺眼前一亮,傻憨憨的。
陶岭冬此时正坐在桌边,支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起身去找纪清洲。
他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头忽然被几丝不祥的预感缠绕。
似乎要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疾步走出厢房,选了一条就近的路,刚到纪清洲房门前,余光又瞥见唐睢的身影。
“小睢?”
“冬瓜!我姐叫我来给你们送糕点!”唐睢手中还拎着食盒,见到陶岭冬就朝他挥手。
纪清洲听到门外的声音,当即推门而出。
陶岭冬见到唐睢和纪清洲,刚想开口,脸色却猛然一变:“怎么会……献祭阵?!”
一石激起千层浪,唐睢还愕然在原地,纪清洲长眉紧锁,声音微冷:“……在偏殿。”
“难道……是堂哥?!”唐睢瞪大了双眼,手中食盒“啪”地落地,精致的糕点散落。
摔烂了的糕点逸散出发腻的甜香,以往这般香甜的糕点他定是不忍浪费,全都会吃得干干净净,只是现在却令他头晕目眩。
唐睢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陶岭冬担忧的喊声被他甩在身后。
陶岭冬和纪清洲对视一眼,随后陶岭冬足尖点地,长靴划过之处留下一道金光,而后形成了一个传送阵的模样,霎时间金光大盛,他与纪清洲转眼间便出现在偏殿门前。
他们的住处到偏殿的距离其实比较长,唐睢一路趔趔趄趄地跑来却只晚了他们几步。
他发丝凌乱,气喘吁吁,眼圈泛红,不顾一切地推开朱门——
却见唐津倒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流淌着鲜血,隐有淡金色在流动,而整个偏殿的地上还画着密密麻麻的鲜红咒文,把唐津紧紧包围住,深蓝色的鱼尾有气无力地拍打着。
唐睢想进去,却被一道淡蓝色的屏障阻挡,任他如何攻击也无法。
“堂哥!哥、哥……!”
唐津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吟唱出晦涩的咒文,强大而古老的威压顷刻间压下!
陶岭冬有些气闷头痛,余光瞥见唐睢摇摇欲坠的身体,连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小睢?小睢!”
陶岭冬把了把他的脉,将一颗入口即化的丹药塞进他嘴里,唐睢的脸色这才渐渐转好。
献祭阵中,唐津嘶哑的声音正唱到最后,陶岭冬不禁蹙紧了眉。
“……以吾神骨献祭,封印闭合。”
【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六十章 献祭
唐津献祭这事儿已经准备了三日有余。
唐裳今日清晨进了偏殿找他,想和他说一说昨日傍晚有神泪巫娥失踪之事,却无意撞见唐津正弯身忙碌,凑近一瞧,唐津袖子挽起,一手握着毛笔,笔尖蘸着朱砂,一心一意地绘制着笔画繁多的奇怪咒文。
唐裳越看眉头就皱得越紧,她身为神泪巫娥,还是一个曾经以两分之差败给唐津的神泪巫子候选者,不可能不清楚这咒文是什么了。
“……族中出什么大事儿了?”
除了昨日发生的失踪案,唐裳最近也没有听到什么大事儿,而失踪案定不需要用到献祭阵。
“……裳裳,”唐津轻声叹气,此刻的他脸上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峻和严肃神情,声音微哑,“段佐秋不知用何种方式破开了封印的四分之一。”
唐裳攥紧拳头,喉咙紧了紧:“是……《海畔云山图》?”
唐津无奈,笑着点了点头:“是啊,除了它,还有何物能让我这个活了近百年的神泪巫子不惜搬出献祭阵,也要封存起来呢……”
“怎会与那段佐秋有关联?”唐裳不解。
东帝惊雨阁自上任阁主段沉跃因爱妻离世悲痛不已,不日便驾鹤西去,段佐秋接掌阁主之位后从未插手纷乱红尘事,按理来说不应当啊。
“他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又岂能轻易相信?再说那日确确实实是他盗了《海畔云山图》,杜楼主也在场。”
唐裳哑然。
“可是,献祭……”
唐裳还想再说些什么,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即被唐津打断:“裳裳,我自有把握。”
末了又像是想起什么,道了一句:“切记保密,勿让阿睢知道了。他这人最重情,指不定要做些什么来坏事儿。”
唐裳也知劝不动唐津,也是,若是《海畔云山图》的封印还有别的办法闭合,镜外天也不会让神泪巫子在必要时献祭了。
唐津还记得从镜外天迢迢赶来的云鹤道人将封印的《海畔云山图》交予他,捋顺长须,面色凝重讲了一大段话,最后道:“这就是神泪巫子的使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