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只要交得起四大坛浮圆白,优良中下的资质评分中,等级为“中”,都能入学。
陶岭冬排在队伍的中间,手里拎着四坛酒。他眯了眯眼睛,淡金色的阳光流转在眼睫上。
这是回光返照吗?他想。
已是巳时,雪慢慢消融,晕开,青石板路湿淋淋的,映着些细碎的光亮。
周围鼎沸的人声使陶岭冬有些恍惚,他到底死没死?按理说,若是按照阵法威力和他布阵前的设想,这会儿应该是尸体都凉透了,尽管他最后是生命力重新灌注回来,但他当时确实有一种五脏六腑快被生命力震碎的感觉,生命力里有一部分甚至是和他相冲的,似乎要置他于死地。
最后跌进冰湖,冰湖的水的寒冷程度足以顷刻间浸没并溶解一位大能的全身骨髓。陶岭冬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像大能一样强大的灵力,更何况,他的灵根被毁,还是用禁术“归原”复制回来的,灵力只有从前的六成,身体还因此越来越差了。
尤其是他用“归原”留下的后遗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所以,他怎么能不死呢。
可现在这温热的阳光、有些沉的酒、熟悉得阖眼都能描摹出来的街道与学府,无一不是在反驳他的笃定。
难得迷茫的陶岭冬这一次迷茫得彻底,甚至有一种想口吐哲学三连问的冲动。
快要轮到他了。白沧学府很大,没死之前尽管陶岭冬还是这里的学生,却也没有摸清楚白沧学府究竟有多大。原因是白沧学府处处都是“星移”。
所谓“星移”,就是一种空间转移的阵法,白沧学府遍地都是,足以见它深厚的底蕴和聿京的强大,因而使所有学子一颗心都绑在它上面了。
陶岭冬手里捏着一枚符纸,不只是他,所有踏入学府的学子手里都捏着这枚符纸。因为阵法星移遍布整个学府,所以没有这枚符纸很容易迷路,毕竟没人会知道自己一脚会踩到哪个传送点的星移,而有了符纸,符纸就会带着他们直接到学堂。
陶岭冬捏着符纸,翻寻着自己淡忘得差不多的记忆。稍微记得比较清楚的,好像都是他以前在冬岭过的日子,烤鱼、研究阵法、寻死、寻死不成就睡觉的这种循环往复的枯燥生活,关于朋友和师长好像都忘得差不多了。
也有记得的,比如说,他有一个同桌来着。
这位同桌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毒到你痛哭流涕、蹬腿闭眼,周围同窗都对他敬而远之,面对其他不幸者的惨样也只能心中默念“造化造化”。
虽然他跟这位同桌交往并不算多,不过被怼的那几次也足够他铭记至此了。
这一次,会有改变吗?
陶岭冬捏着符纸,刚越过白沧学府门槛的那一刻,整个人开始下跌,眨眼间,一阵晕眩过后,他扶着手边的梅树缓缓直起腰。
陶岭冬无奈地轻叹一声,小声嘀咕:“这真是熟悉的眼冒金星啊……”
看到这梅林,陶岭冬就知道这肯定跟以前一样,他是白沧学府不名院的学生。
那么学堂……
他盯着自己麻布衣服的腰间突然多出的令牌,轻啧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乙班。
心头笼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其实说实话,他既想在乙班,又不想在乙班。想是因为他的结拜兄弟唐睢在这里,还有他的恩师,不想则是因为以前的经历连累到他们了,他觉得没脸见他们。
思及此,陶岭冬觉得有些烦躁。于是他右手轻轻握成一个空心的石头,直接给自己脑门上来了一记,打得他瞬间清醒。
清醒之后便在心里暗暗唾骂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废话连篇!
他刚进学堂,他的好兄弟唐睢就瞬间从座位上一蹦三尺高,脸上的兴奋之色比暴雨过后涨得快要溢出来的池水还要多。
“冬瓜!”
陶岭冬:“……”谁?
他感到熟悉又陌生,哦,他忘了他的小名是叫冬瓜来着。
唐睢比陶岭冬矮一点儿,长着一张娃娃脸,一双眼睛里总是有直来直去的情绪流动。
陶岭冬笑了一下,两个人开始闲聊。
唐睢说话像珠子一颗颗啪嗒啪嗒飞快无比地掉下来,语速极快,陶岭冬说话像泉水从容不迫地涌出来,不过跳跃性极大。看来即使是隔了许多年,两个话痨混在一起也能谈天说地。
身旁突然坐了个人,那便是他的同桌——怼死人不偿命的那位。
陶岭冬看着他左手边的人,阳光洒在那人的脸上,让他有些看不大清楚。陶岭冬倏地笑了,笑得眉眼又添上了几抹暖意:“我姓陶,陶岭冬。”
那人似乎是没想过会有人主动和他说话,愣了片刻答道:“纪清洲。”
陶岭冬有些讶异,以前他没有问过同桌的名字,原来他叫“纪清粥”的吗?清粥小菜,倒是挺清淡简朴的呢。
少顷,学堂上课的钟声便响了起来,浑厚而又震憾,它以扩音术扩大落在了每位学子的耳边,震得人都快怀疑自己是否失聪了。
进来的先生身着布衣,鬓发微霜,他的眉心有一道稍浅的竖纹,手里正拿着几本关于算数的书籍。
这是他们的带班先生,姓苏。
苏先生言简意赅地讲了讲明日正式上课需要的物品,然后教阵法的年轻先生殷先生教会了他们“星移”的阵法要领,并表明自己不希望看到有人陷在星移里,一个接一个地被传送到这里又传送到那里,换来换去还觉得好玩儿。
陶岭冬再一次仔细想了想,发现每年这样的新生好像还挺多。
【作者有话说】:终于凑到两千,瘫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存稿和现码的一行,哭了。
存稿是什么?不知道呢。
另:一切虚构,关于学府的很多设定来源于现代生活,请勿考究,认真你就输了。
第三章 开学第一天
东方天际揉着惺忪的睡眼,勉强睁开一丝微白。陶岭冬也如天空一般,睡眼惺忪,脚步一深一浅地踩在青石板上,和那些数不尽的喜气洋洋、精神抖擞的学子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脚步虚浮、无精打采,要说昨晚做了什么正经事儿别人都不一定相信。
事实上,他做的就是正经事儿,真的,十分正经。
陶岭冬昨天回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主要是闲得慌。然后按着记忆里的路跑去买菜,买回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做,和一众青菜冬瓜面面相觑。
提起一口气,陶大厨决定开始做菜。就在他做菜的过程中,差点儿没把别人租给他一起用的厨房给炸了,却啥也没成,做了个寂寞。索性放弃,出去下馆子了。
回来摸摸自己的钱袋,赶忙又去买了苏先生要求他们买的文房四宝和可以装这些物品的匣子,把校服和文房四宝放在一起。
最后陶岭冬又因银钱所剩无几去找了份活计,做了两个时辰,回到家里,以前混乱的生物钟却让他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陶岭冬轻轻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以防自己就这样幕天席地倒在这里,睡得不省人事,那就尴尬了,而且还尴尬大发了。
刚抬脚踏入学府门槛,他瞬间清醒,心猛地向下一坠——糟糕,他没念咒!
心没坠落多久,因为身体也跟着飞速下坠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被“星移”传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似乎不受外界时节变化影响。如今明明是早晨,而且是初春,昨天下的是春雪,看他们不名院一大片含着雪的绿梅林开得多盛就知道了。而这里却星缀夜幕,还搭起了长长的紫藤花架,一串串一穗穗地垂落下来,深浅交织,极目远眺,幽深的紫色望不到尽头。
陶岭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这个紫藤花有点儿像夏天紫晶晶的葡萄。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说话声。
“老李啊,聿京已经很久没有来人督察了,我怕,真如那摘星楼之主而言,聿京可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