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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国舅也不是完全无用。”冯季又说,“我看娘娘那边也还指望着他,还把那撇子的衔儿姑娘送到了朔王府里。”
“那是朔王选的,就为了让娘娘觉得他心里存着亲厚之意,估计就是回去关着当摆设看,白费了一步安排。”冯锦不屑地说,“娘娘指不指望二叔他都是娘娘嫡亲的弟弟,还能扔了不成?”
冯季闻言跟着叹息一下,不言语了。
骑马回府,弓捷远一路都在琢磨谷梁初,谷梁初似不知道,入了府宅的二道垂花门方对梁健说道,“吩咐厨里备菜,孤要与司尉品尝带回来的好酒。”说着将弓秩提着的酒扯了过去,先分了一壶给梁健说,“司尉不善饮,这壶你和弓秩等下寻着谷矫弓石去喝。”
梁健接了就去厨里。
“夜膳吃了,”弓捷远不愿奉陪,“云楼又用了点心果子,回来还要弄菜,要做酒囊饭袋了么?”
谷梁初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浅笑,“孤知道你必然有话要说,枯坐无聊,如此良夜,又得了美酒,不喝一点儿多扫兴啊?”
“占了便宜的人都如王爷这样?”弓捷远跟着他的脚步,“直要轻狂。”
“人不轻狂枉少年!”谷梁初心情似乎很好,“不若捷远也占一个试试?”
“我去哪儿找便宜?”弓捷远轻哼道,“冯锦都封候了,也没逗过你这阴险王爷,我又没有皇帝姑父和国丈爷爷可以倚仗,就别贪心。”
谷梁初又哈哈笑,“莫要灰心,你跟着孤,必然会有讨得大便宜的时候。”
弓捷远不吃没影儿的承诺,进了书房,给弓秩伺候着洗了手,心里知道谷梁初反常要了夜酒便不会早早完事,轻蹙眉道,“这个弓石不知又藏哪里玩儿呢!你陪了我这半天也辛苦了,腹饥就到厨下要点儿吃的,不饥便去歇着,莫在这里守着妖魔转世的王爷,再把一副正直心肠给熏黑了!”
弓秩只见少爷连跟自己说话也要呲哒王爷,只怕遭到谷梁初的迁怒,连忙走了。
谷梁初略微有些无奈,“你如今是一刻不骂骂孤身上就不舒坦。”
“那怎么?”弓捷远一语双关地说,“只管巧取豪夺,还想要人心里乐意?”
“该巧时巧,该豪的时候不能迟疑。”谷梁初毫不避讳,“世上之事原无定律,谁的方法对,手又够狠,便能得着先机。”
“纯纯的帝王之道!”弓捷远自不赞同,“我们这种草民是不能懂的。若都不信定律,这世上也无国家法度朝廷皇上。”
“我们?”谷梁初斜着脸瞅向他,“司尉同谁?”
弓捷远不搭理这话,“你说去踢场子,这就算是踢成了吗?”
“小看了六万两银?”谷梁初道,“两线大军一月用度,可得了吗?皇上都得特意派个王爷去送。”
“我何曾小看?”弓捷远道,“你一说出来我都心惊,可真能要。”
“孤原算着三万就差不多够伤伤他们的元气了,到了地方一看养着的姐儿们都用那么好的胭粉香脂,直把孤的司尉魂都勾去了,于是涨了两万。”谷梁初半真半假似闹非闹。
弓捷远失笑地道,“王爷这个价起的可真不小!后面的一万又是因为什么啊?”
“来说和的打扮得太好,孤的司尉只管盯着人家傻看,收一份丢脸钱。”谷梁初的眼神戏谑而又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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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连环问惊知阴暗
弓捷远听了这话思维却有些发岔,冯锦确实长得好,非但惊艳也很耐瞧,看起来细腻又不阴气,实在是天赐之貌,并不关打扮的事儿。
谷梁初见他走神,又眯起眼。
梁健端着一盘炝煮花生走进书房,“这是厨子早煮好的,先拿来给王爷和司尉下酒,剩余菜肴等等就好。”
二人的心也不在吃上,有了花生和酒便很够了,便即凑到桌前坐下。
“这六万两保证到手?”弓捷远捏粒花生丢进嘴里。
“你等着看。”谷梁初给他倒酒。
弓捷远见他胸有成竹,不由更问,“你这整日只在府中坐着看书,出门就是进宫,如何连兵马司指挥使收没收贿赂,西便门晚上运不运东西都知晓的?”
谷梁初笑笑,“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天机!”弓捷远想了一路已然想出些许眉目来,“上次你说自己师父住在马行是为了帮你,这些消息都是他替你打听出来的吧?我瞧你们也不常常见面,消息都是怎么通知的呢?这府里常能听见鸟鸣,却总见不到鸟,应该就是送信人留的暗号吧?”
谷梁初好瞧瞧他,“你这脑瓜儿还真够用。”
“哼,有甚稀奇?”弓捷远显出不屑,“辽东守军若是得到哨报说有敌兵来袭,提前埋伏起来等着,彼此也用鸟鸣兽叫作为联络或者发令之用。你们这点儿把戏,胜在用于太平了好几十年的燕京,换成前线小城,平民百姓都给你们盯死了。”
“是你耳力太好。”谷梁初夸他,“方法虽不新鲜,胜在速战速决,除非遇到特别强的高手,寻常之人便是日日守着,刚听到声音传信儿的已逮不住了,知道也是白知道。”
“我的脑子虽然没有耳朵灵,多转一会儿也能想明白不少事儿,王爷今天不仅想诈钱,更要诈人吧?”弓捷远从来不傻受夸,嚼着花生盯着谷梁初的眼睛。
“孤要诈谁?”谷梁初玩味看他。
“漂亮的小冯侯爷啊!”弓捷远精神抖擞,“王爷但凡见到好看点儿的脑筋便转得快了——又嗔人家心里同你远了,又说什么‘莫只论亲但望引以为朋’,幸得人家小冯侯爷有个当皇后的亲姑姑,不用轻易就被王爷琢磨着赚入府来关着欺负。”
谷梁初听得啼笑皆非,“弓捷远,孤不问你勾三搭四之罪,你倒要恶人先告状,反过来找孤的不痛快吗?”
“勾三搭四?”弓捷远很不乐意,“这词儿可用不到我身上。王爷自己想想,有没有对我说过不耽误封妻荫子的话?记性可要好些,闲着也去问问你爹,到底打算关我多久?年头少些且还罢了,若是做了长久打算,可别耽误人的青春,你们父子总要为我张罗起来,反正宫中府里多的是……
他这里还没作够死呢,谷梁初已经长身立起朝他逼来,弓捷远连忙就躲,“你干什么?菜还没来……”
“不吃了。”谷梁初咬着牙道,“孤先教教你如何当个质子。”
“哎……”弓捷远如今委实怕他的武力压制,不及起身,屁股推着椅子连连后蹭。
可惜退路已被一双长臂给抄住了。
“你这人讲点儿规矩吗?”弓捷远更急起来,“斗嘴就说斗嘴的,做什么不动口只动手……哎哎,午后刚刚……”
唇舌功夫不如手上功夫管用,弓捷远被捉住了,慌得拳打脚踢。
“下个棋都偷子的人有脸同孤说规矩呢?”谷梁初个也高身也壮,裹着个弓捷远毫不费力,“孤且给你立立不可随意逞口舌之快的规矩!”
梁健听得书房里面闹了起来,手上的菜没法送了,低头看看食盘,可惜地道,“都是好东西。”
折腾够了,弓捷远彻底脱力,说话都赖叽了,歪在小榻子上哼哼着埋怨,“你的饭菜和酒都能化成劲儿用?”
榻子太窄,躺了弓捷远就挤不下肩宽背厚的谷梁初,他拽只椅子坐在跟前儿,看着弓捷远汗湿的发,嗓音也失了一点儿水意,“你没力气就好好歇,明儿也不打算出门。”
弓捷远歪着脖子缓气,喉结一动一动,抬落得十分缓慢,“想要坐在家里等人送钱来么?你一向韬晦,这次怎么急着开罪宁王?既说不愿与他相对,怎么人才刚走你便要去勒钱?他只去趟西北,又不是去了天边儿,过不多久就得回来,不怕他来同你闹吗?难道真是财帛动心,忍不住了?”
谷梁初就爱把人弄得说话都弱,但见弓捷远软绵绵的,就有情绪好好解答,“自是为钱,也是为了赚这位小冯侯爷。你也不算全猜错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