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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只是大约么?”太子殿下蹙起的眉头仍未恢复。
“我错了我错了!更正一下!一定得是情哥哥!”
“口说无凭,盖个戳吧。”
“殿下想要盖在哪里?”
……
二人胡闹了一番,不知不觉,夜色悄然露出了痕迹。辞辞吃了几口酒,脸色又热又红,吵着要到窗前看月亮才脱身。
“沈辞辞。”脚边盛开着一盆温养的红玫瑰,太子将人从条案上抱下来,一面带着她站稳一面唤她。
“嗯?”辞辞云里雾里地应着。
“今晚没有月亮。旁的东西倒可以看看,聊胜于无。”
辞辞望过去,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就升起的五色焰火。焰火一簇簇地升起又垂落,圆满盛大,绚烂而又热切。此情此景,像极了去岁生辰那一日。
不,比十六岁生辰那一日更好。
烟花声与人声俱如鼎沸,经过的美好是真的,短暂如何,消散又如何。辞辞心神一动,伸手替情哥哥理了理衣裳:“殿下,我们到下面看焰火吧。”
“好。”
……
“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
一对璧人漫步在烟花下,相互许诺这一生。
不远处,一名容貌不俗的白衣男子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不肯错过那一道身影,身后的随从忍不住出声:“主人,沈娘子就在前头,我们……”
“不必,我只要,远远地看着我妹妹就好了。”
只要远远地看着就好了。就像从前那样。
为免耽搁久了,辞辞当夜回了霁月殿。
明月县主远在宫外,没人组织玩乐解闷子,兰歆儿终于盼得辞辞回来,高兴之余多用了两道点心。
不好克化的点心吃下去,因为积食没办法入睡。辞辞无法,到小厨房去熬了山楂粥来,陪着公主玩了半宿的棋子。
晨起大家正郁郁昏昏,外面忽传天家旨意到。
殿中女官速速安排接旨事宜。
传来霁月殿的是一道赐婚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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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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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婚与谁, 无庸赘述。
第一缕阳光照进前厅,礼部官员宣完旨意,辞辞在香案侧接了圣旨, 受了众人好一通恭贺。
御前的曹瑞祥曹公公也来与未来太子妃道喜, 笑眯眯地甩动拂尘:“太子殿下连夜去见陛下, 讨得了这道旨意,咱家在旁, 厚颜提出陪王大人走这一遭儿,沾一沾太子妃娘娘的喜气。”
辞辞同他道了谢, 陪同的女官们忙请人坐了。
“不敢叨扰, 陛下和太子还等着听回话呢。”曹公公婉拒, 抓紧时间提起另一桩事体,“陛下还有一道口谕,是给公主殿下的。”
“给我的?”兰歆儿面上的喜色乍然褪去, 犹豫着开口, “可我, 可我还不想成婚呢……”
既然是随意传口谕, 那必不是赐婚这样的大事。公主殿下涉世不深,想必是误会了, 一旁的人忍笑很艰难。
“不, 不是,这可不是赐婚旨意!”曹公公摆摆手, 咧着嘴角传话, “公主, 圣上体恤, 允了您出宫建府的事了!”
“真的吗!陛下真的允我出宫建府?”兰歆儿听了, 一扫方才的忐忑之情, 激动地跳起,惹得身边的司仪女官一阵脸红咳嗽。
“瞧您说的,陛下金口玉言,哪有作假的道理!”曹公公哈哈大笑道。
兰歆儿喜出望外地行福礼: “谢谢陛下!陛下寿比南山万寿无疆!
也谢谢公公!等我出宫给你带好吃的!”
曹大总管一把年纪,见惯世事,偏爱这样天真烂漫的人物,于是提点对方:“老奴不敢居功,此事能成,全是言妃娘娘从中说和。”
“言娘娘人太好了!我永远喜欢言娘娘!”兰歆儿道。
“是谁提及本宫啊?”
贵妃娘娘来得巧,正好听到这句不着调的夸赞。
大家赶紧见礼。兰歆儿匆匆施了一礼,满面春风地凑过来将来人抱了个满怀。
言贵妃端详了她片刻,摇摇头,爱怜地摸摸小公主的脑袋,佯叹气:“一个两个的都想往外跑,还敢夸口永远喜欢本宫。”
兰歆儿道: “喜欢就是喜欢!出不出宫都喜欢!”
“属你嘴甜。”贵妃笑笑,伸手在她的鼻尖点了点,“好了,本宫今日可还有要事呢。”
她说着,施施然转到辞辞面前。辞辞正要行礼,很快被一双纤手给拉住了。
“好孩子,我来看看你。”贵妃拍拍她的手背,“你是个好的,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情投意合。
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底下人行事有任何不周到的地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告与本宫,本宫来发落。”
言贵妃这样交代过,随即又抚鬓角懊恼起来:“瞧瞧我,我也真是老糊涂了,储君的婚事是国之大事,礼部和各司筹备数年,如何会出错呢。看情形,钦天监择的是最近的吉日。盼你早日嫁进宫里,做太子殿下的贤伉俪。”
“大典的服制马虎不得,近几日尚衣局会遣人来量体裁衣,各司的女官们来来往往,可不许乱跑叫人扑了空。”贵妃嘱咐这话时,下意识地看一眼兰歆儿。
兰歆儿:“……”
辞辞一一应了,谢了贵妃娘娘的教诲。
乍逢成亲与乔迁两样喜事,霁月殿里喜气洋溢,大家热热闹闹地讨论接下来的行事,大有荒废年岁后终于找到寄托的意思。
稍后尚衣局果然派了人来。成亲是桩了不起的人生大事,辞辞乐呵呵地由着她们摆弄,不知疲倦似的应对凑到眼前的每一件事。
兰歆儿如今才晓得困,膳也不用,打着哈欠返回寝居倒头就睡。
事情才刚起头,多数还只在拟章程,并无繁杂的名目。用过午饭,辞辞也去歇着了。
这几日经过的事情太多,心情大起大落,时至今日又添紧张的情绪,她蒙着被子,强迫自己先睡一觉恢复精神。
是梦还是真,睡醒了,就全都知道了。
梦中好像有人不断试探她的颊侧和颈窝。她甚至,是睡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的,这个怀抱比云端还要温柔,散发一派安稳的气息。
睁开眼睛,辞辞于一片朦胧中瞥见熟悉的轮廓。这轮廓渐渐清晰,引得她伸手去触碰。
下一刻,她触到了有温度的实体。
这原来不是梦。
“殿下怎么来了?”辞辞彻底清醒了。
“嘘……”太子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实在想见你,想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来得不巧,你在休息。”
辞辞垂下头,细声细气道:“我,我太高兴了……”
有多高兴呢?为了防止这人进一步的追问,词穷的她拉拉他的衣襟:“殿下,什么时候了?”
“入夜了。”
“入夜了,都已经这么晚了。”
“是啊。”
执手相看,一时无话也不显得落寞。
最终还是郁南淮忍不住俯下身来,亲了亲未婚妻的眼睛:“想看月亮吗?”
“想。”受了多少,辞辞立意要吻回去。
太子挑起她的下巴:“这可是你招我的。”
辞辞笑着推他:"殿下快饶了我吧,这样不合规矩。"
“所以你小声些,别惊动了人,累及你我风评。”
沈辞辞:“……”
二人纠缠了一会子,起身去赏明月。
裹好衣裳,太子拥着她在窗前站定。
皎月当空,光辉撒向银杏,撒向朱红的院墙。风起时,银杏叶坠地又扑起,落入人的眼眸。正如缘分二字,先是不期而遇,然后是蓄谋已久。
蓄谋已久之后,是天长地久。
……
三书六礼,聘定结褵。
待嫁的这段时日辞辞不在宫里,下榻在吏部侍郎沈时贤沈大人府上。沈大人这一支究其来路也是出自江左沈家,礼部讨论过,觉得合乎情理。
恰好此时兰歆儿被赐康定坊的宅邸,乐得同明月县主做邻居,宅邸未完工前,公主便留在县主府上,二人又如往常一样在一处玩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