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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既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突然听到屋外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赶忙爬起来打开窗帘。
只见不过短短两、三个小时,外面已一片洁白。
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隐隐绿意的树下站着的青袍男子已经被雪染白了墨色的长发,显得孤寂而无助。
林既突然心里一角像被针戳中了一般痛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酸涩和心软,但还是会生气他对自己施展邪术,语气焦急却不算友好:“你在这站着干什麽?为什麽不躲进你的树里?”
东方序乐看着他,眼睫上结了霜白色的冰棱,声音沙哑:“下雪…灵气稀薄,离你太远…会…吸收不到灵气。”
“吸收不到灵气会怎麽样?”
东方序乐沖他苦涩一笑:“会死。”
这棵树虽然脾气冷漠,但是毕竟养了大半年,林既听完更加心里难受了,擡手将冻得硬邦邦的树神捞进屋,给他掸掉满身的落雪,语气中含了点责备:“那你不会敲门吗?”
东方序乐由着他褪去外套,被塞到被窝里,用被子裹住只剩下一个脑袋:“你让我出去,我便不能进来…你会生气。”
“你不进来我就不生气了吗?”林既简直无语,打开空调,“怎麽突然就下雪了?”
他说着疑惑地出门,透过垂下来的长枝缝隙看到楼下昨天还茂密的绿色植被都被冻得枯黄,蔫了似的。
林既担心地扒开阳台上满树的雪,连东方序乐的本体也全都化作了黄叶?
屋外北风呼啸,厚厚的树叶覆雪之后密不透风,阳台上他种下的蔬菜却长势喜人,像是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花坛里果蔬周围萦绕着薄薄的雾气,那应该就是他说的灵气吧?肉眼可见地从树根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林既突然就顿悟了,慌忙进屋:“是不是你在用灵气保护我种的菜,所以它们这麽冷的天都没事?”
东方序乐稍微缓了缓,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了些血色,但轻颤的嘴唇还是微微泛紫,美人病陨显得尤为我见犹怜:“放心,它们耗费不了我多少灵气。”
林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笨?”
“为何口出不逊?”东方序乐擡眸。
林既再次试图看清他的样子,却依旧是未果,他只好放弃了,苦笑着说:“东方树叶,你这样,会让我离不开你的。”
“我可以长生,你的一生对我而言不过是须臾转瞬,我可以保护你,等你死的时候再离开。”东方序乐说:“你先前不是说想同我永远在一起吗?我考虑了一二,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有福了,我勉强同意。”
他的话十分轻描淡写,却不知道对人类来说这无疑是相守一生的许诺。林既怔了半晌,终究叹着气,转身:“你这棵树…什麽都不懂。”
“你何处去…”东方序乐目光追着走出去的背影,更加不解为何人类如此难以捉摸。
难道保护他一辈子不好吗?为什麽这个人类看起来如此伤心?
从他生于天地间开始,这可是他唯一一次对一个人类有此独一份的专宠,反倒是自己做错了?
树神大人属实是费解。
*
幽暗的实验室里,笼子被打开了,一头黑狼似乎正在啃食地上趴着的尸体。
“没事没事,不着急,你别伤到自己了。”纪云岸感觉手上的绳子被锐利的牙齿一点点咬开,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牙齿触碰到手腕处让他有些害怕。
一开始,它出现的时候,纪云岸极其恐惧,直到他看到狼口中叼着的一根树枝,那个叶片的形状正是林既在家里阳台上种的那棵树的,所以纪云岸就没那麽害怕了。
这只狼好像通人性,能听懂他说话,还知道打开牢笼的密码。
很快纪云岸手上的绳子就被松开了,他轻轻碰了碰被勒出血印子的手腕,看到低头给它咬脚脖子上的绳子的黑狼,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它的脑袋。
结果黑狼仿佛受到惊吓,猛然沖着纪云岸龇起两颗长牙,口中喷着雾气,在黑暗中闪耀着冷光。
纪云岸留意到,天气似乎开始变冷了,尤其是在地下,寒意直侵入骨髓,让他本就麻木的身体都无知觉到骨头里了。
他打着冷颤靠在黑狼身上:“别…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就是想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纪云岸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黑狼似乎听懂了,收起兇神恶煞的狰狞面目,又恢複了平静冷酷,只是炸起的毛似乎还在防备。
纪云岸试探着窝进黑狼的又软又长又绵密的毛里,实在是太暖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