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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切忙完,宾客散去,早已是灯火通明,夜深寒重之时。
不管是离开了的宾客,还是此刻夏家的仆役,甚至于夏景昀的父母、伯父伯母等人,都在好奇着一件事情:
夏景昀今夜,会先登东楼还是西楼呢?
这不仅关系着二女在夏景昀心目中的地位,更关系着未来后宅之中的权力大小,甚至于夏家与苏秦两家之间合作程度。
看热闹的,好奇的,担忧的,众人都在等待着夏景昀的选择。
西楼之上,秦璃坐在床前,婢女陪在一旁,小声道:“小姐,你说侯爷会先来咱们这边吗?”
秦璃淡定地翻看手中的账本,“怎么?你等不及了?”
婢女脸一红,虽然她的确藏着那么一点点对于将来的小小期待,但她也知道今夜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她,登时连声否认,“奴婢只是替小姐考虑……”
秦璃合上账本,看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甚至也不是我该考虑的事。”
她转头望着窗外隔湖相望的东楼,轻轻道:“这和经商一样,自己权衡通透,看准了便下手,亏了钱就只能怪自己的眼光不好,没什么好纠结的。”
东楼之中,苏炎炎同样也捧着一本书翻看着,婢女停雪在一旁小声道:“小姐,您是东楼,又与侯爷相识在前,怎么说他都会先上咱们这边来吧?”
苏炎炎看着她,“那如果他先去了璃妹妹那边呢?难道就没有说得过去的借口了?”
她合上书,轻轻一叹,“一个人想做什么,总会找到理由的,更何况他那样的人。”
叹息声方落,楼下便传来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
在楼下门外值守的侍女匆匆上楼,“小姐,侯爷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婢女都听傻了,这洞房花烛夜送一封信是什么意思?
想想别人洞房花烛夜给新娘子的都是……这冷冰冰的信能顶什么用!
苏炎炎也有几分错愕,但还是本着对夏景昀的信任,接过打开了来。
【在天愿作比翼鸟。有劳娘子,到为夫房中一叙。】
与此同时,秦璃也看着手中的信,【在地愿为连理枝。有劳娘子,到为夫房中一叙。】
不多时,当两人各自下楼,来到了位于两楼之间,临湖的一处精舍之外,便瞧见了灯火通明的屋子外,不知何时,贴上了一副醒目而喜庆的对联。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望着那副对联,两个聪明的姑娘几乎在同时明白了夏景昀的心意。
对视一眼,苏炎炎主动微笑道:“妹妹,一起进去吧?”
秦璃主动伸出手,牵着她,并肩走入了房中。
推门走进,夏景昀正站在房中,朝着二女恭敬一礼,笑着道:“二位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四周的人声渐渐消失,烛火被渐次熄灭,只留下一盏,在宽大豪奢的拔步床边,摇曳着如水的娇颜。
夏景昀看着二女,二女也在看着他。
此情此景,三人都默契地想起了当初在莲城郡中,那个没有成功的荒唐夜晚。
那时的决绝和情义,让此刻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美好了起来。
片刻之后,夏景昀赤着身子,高昂着头,起身吹灭了灯,帷幔放下将一切阻隔在外。
这一夜,他情根深种,她瞠目结舌。
他深入不毛,她涌泉相报。
红烛昏罗帐,帐内翻红浪,浪里白条,条条是道。
纵然道阻且长,终是鞭辟入里。
……
翌日,清晨。
建宁侯府在忙碌中醒来,府上的仆役们都在窃窃私语,说着老爷昨晚的丰功伟绩。
咱家老爷就是不走寻常路,什么你先你后,直接都给叫到一起,啥事儿都办了!
那叫一个利索!
而夏李氏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松了口气,更明白了儿子的心意,说是平娶那就不分高下。
只不过,她还是在暗地里嘀咕了一句,这小子也真是荒唐,新婚之夜就闹这出!
待到日上三竿之际,忙活了大半夜安插件,打补丁的夏景昀疲惫地从床上睁开了眼睛。
秦璃和苏炎炎都已经离开,身为新妇,自有礼仪要遵从,二人俱是大族出身,这些东西都刻在了骨子里,可不会像夏景昀这么散漫。
夏景昀揉着腰起身,屋内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早早候在门口的婢女,连忙进来伺候洗漱。
夏景昀也知道世情如此拗不过,若是强行拒绝或许还要连累着这些人受罚,便也由着她们。
片刻之后,梳洗一新的夏景昀刚出门,便看到了联袂而回的苏炎炎和秦璃。
一声夫人,两声夫君,为这场盛大的庆典,为这次三家的联合,也为这场波及整个大夏朝野的巨大风波,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正月十二,新婚刚过两日的夏景昀便带着白云边和鸿胪寺卿外加随从一行踏上了北上的路。
随行的除了从巡防营中抽调的两千精锐,还有一千无当军。
以及一头北上回营的玉虎。
与此同时,北梁定西王从梁都出发,前往烈阳关。
三日之后,侯府之中,苏炎炎和秦璃同坐在当日的房中,面前是一张刚刚送来的信。
信上是自家夫君那熟悉而独特的字迹。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阳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雕弓射天狼
第四百零二章 耶律雄才,大石拦路
“炊饼!新鲜好吃的炊饼!”
“包子!刚出笼的大肉包子!”
“羊肉汤,热乎的羊肉汤,多喝羊汤,身强体壮!”
一大早,中京城的街头便又响起了叫卖声。
从早上的吃,中午的喝,晚上的玩乐,叫卖声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从未断绝,只是在时间、地点、性别、内容之间转移。
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缓缓从卫国公府中驶出,赵老庄主坐在马车里,微闭着双目,轻轻哼着小曲。
在夏景昀大婚之前,他便从建宁侯府中搬了出来,住进了朝廷赏给自己的宅子里。
有着白衣山庄、流云天香阁和其余一干隐秘产业的他,装饰一个府邸压根就没费什么事。
马车悠悠前行,到了一处巷口,和另一辆刚刚抵达的马车并排停着。
赵老庄主掀开帘子,看着同样掀帘望来的苏老相公,“吃了没?”
“没。”
“吃点?”
“好。”
两人便下来,走进了一个早点铺子,要了几碟清粥小菜,默默吃完,然后便一起登上了苏老相公的马车。
夏景昀走后,这二老每逢朝会变会主动去上朝,也算替夏景昀看着点局面。
赵老庄主开口道:“算算日子,高阳他们该快到泽州了吧?”
苏老相公摇了摇头,“将近三千人开拔,应该没那么快。”
说完他轻声道:“什么时候到我不关心,我就担心和谈。”
赵老庄主笑了笑,“他的本事有什么好值得担心的。如今我们烈阳关和凤凰城在我们手上,这么大的优势还怕他成不了吗?”
苏老相公扭头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你这脑子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他轻声道:“但他毕竟只有二十一岁,而他要面对的人是耶律石啊!”
想起北梁那个同龄人,赵老庄主闻言也沉默了起来。
……
“耶律石,北梁定西王,耶律八部共主,在他之前,耶律氏因为八部纷争,实力大损,是北梁七大姓中排名最弱的,甚至大有被挤出七大姓的趋势。但耶律石横空出世,统合耶律八部,重新组建代表耶律八部荣光的控鹤军,成为耶律八部共主。”
中枢小院中,万文弼看着身旁的严颂文,笑着道:“那一年,耶律石十八岁。”
严颂文面露震惊,“十八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