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和谢新昭待久了,她对谢新昭情绪的感知比其他人敏感一点。
谢新昭不愿意讲,她也不会多问。
那观音吊坠也就暂时被沈瑜放进了抽屉,等找到其他时机再送。
*
晚上吃饭时,沈朗难得的,在餐桌上提起了开学的事。
现在已经是八月,距离开学也不远了。
沈朗面色和蔼,问起两人计划什么时候去A市,他也要准备买机票了。
谢新昭看向沈瑜:看小瑜吧,她想什么去就什么时候去。
沈朗于是又转向沈瑜,建议道:我觉得提前两天,去了也好熟悉一下环境,你说呢?
沈瑜思忖两秒,看向爸爸:你也去吗?
当然,你去上大学我肯定要送。看看你们学校和老师,再给你买些东西。沈朗笑着回答。
可报道前去,宿舍可以住吗?沈瑜不太清楚。
沈朗还没开口,谢新昭主动邀请:你和叔叔可以住我家的酒店,离A大不远。
沈朗笑:那怎么好意思?
谢新昭说没关系,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是应该的。
两个人互相客套了几句。
从两人的话里,沈瑜才知道,谢新昭家里公司旗下的酒店主打中高端线,遍布一二线城市。
她愣愣看了爸爸片刻,低下头安静吃饭。
吃过饭之后,沈瑜在房间里独自想了很久。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爸爸的目光和表情。
迟疑了一会儿,她决定去书房找爸爸问清楚。
走到书房门口时,沈瑜才发现有人先她一步来了。
书房的门没关严,隐约有说话声。
她顿了顿,打算过了一会儿再来。
要离开时,房间里却忽然飘出自己的名字。
沈瑜的脚步一停。
谁知道是哪个给沈瑜的?都扔掉算了。沈朗的语气满不在乎。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朗又道:我管它多少钱?那你留着等人去认领。反正不用给沈瑜了。她早毕业了,也不需要那些东西。
沈瑜皱眉。
还有人送礼物到学校给她吗?不知道她已经毕业了吗?
还没等沈瑜想明白,陈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到底是谁在一直送东西到学校啊?
沈朗:不知道。管他呢?当没收到就行了。
陈秧轻笑:也是。反正沈瑜也有男朋友了。
是啊。沈朗的声音听起来很欣慰,新昭的条件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不过谈恋爱也不能代表什么。现在的小孩都早熟,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谈多久。陈秧顿了几秒,我看以沈瑜那个性格啊,你要让她嫁进去可不容易
沈瑜仿佛一个机器人站在门口,四肢僵硬。她有点没办法立刻思考话里的意思,只能机械着接听着爸爸和继母的对话。
以后的事情再说吧!沈朗有点不耐烦地打断,能谈多久是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现在的情况。谢家的产业那么大,就是从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后面的话沈瑜没有再听,双腿有些发飘地走回了房间。
不用问了。
她已经明白了。
就连之前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的地方也有了答案。
沈瑜回到房间,第一次认认真真在网上搜索了谢新昭的公司万航集团。
同爸爸开的私人小企业不一样,万航集团涉及地产、酒店、主题娱乐等多个领域,产业遍布全国。谢新昭爷爷的个人财富更是一个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浏览完万航集团的官网,沈瑜靠在椅子,半晌没有动作。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的荧光照亮少女漠然又冷淡的神色。
第二天起来,沈瑜的精神不太高。
她借口要练舞,早早去了舞蹈教室,中午也没有回家。
大汗淋漓的舞蹈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生活里的烦心事,只沉浸在音乐和舞蹈里。
跳得忘我的时候,吴老师忽然关掉了音乐。
沈瑜的动作没有停。
一直坚持到把这支舞跳完,她才看向吴老师,呼吸急促。
沈瑜,休息一下吧。吴老师说。
沈瑜:老师我还想练会儿。
你这支舞应该跳得是少女的灵动和害羞萌动。吴老师开玩笑,可不知道的人看你眼神还以为你要冲锋杀敌呢。
沈瑜愣了愣,惭愧道:是我没跳好。
吴老师叹气:沈瑜,你跳得已经很好了。
她走过来,在沈瑜旁边站定:是不是有心事?跳舞应该是享受的,不是发泄的。你堵着气,当然跳不出感情来。
沈瑜迟疑着说自己是有点心情不好。
吴老师笑笑:心情不好很正常。也不要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沈瑜点点头,道了谢离开。
今天她没有要谢新昭来接,离开舞蹈教室后直接去了爸爸公司。
沈瑜提前和爸爸打了招呼,很顺利地进了爸爸的办公室。
见她来了,沈朗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怎么想到来找我了?什么事?
沈瑜走到办公桌前站定,觉得对面的爸爸看上去好陌生。
她顿了几秒,轻声问爸爸:如果我的男朋友不是谢新昭,你会同意吗?
沈朗一愣:你在说什么呢?
沈瑜的目光清亮,很坚持地又问了一遍:如果我高考后交往了一个普通同学,你会同意吗?
沈朗皱眉,没有直接回答。
这种假设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沈瑜稍稍提高了音量:如果我的男朋友出身普通,你会同意吗?
她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回答我,爸爸。
沈朗:
他已经明白了沈瑜在说什么,思忖了两秒开口。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不是反对你恋爱,但我一定要知道对方人怎么样。我也是怕你被男人骗。
沈瑜皱着眉,眼睛红了一圈:那如果我现在就和谢新昭分手,和那个张董的儿子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沈朗没想到女儿会提这种问题,下意识就说:可以啊,我不是说了不反对你恋爱。
沈瑜盯着爸爸,表情失望又哀恸:可是你并不了解他的人品啊。
好讽刺是不是?
说着要看对方人怎么样,可明明张董的儿子他也就见过一次,怎么就同意呢?
沈瑜觉得自己真笨,怎么就没看出来爸爸的想法呢?
明明打从谢新昭一开始住进来,他就一直要自己和谢新昭打好关系。
沈朗一时语塞,解释道:我认识他爸爸。家风不会差的。
沈瑜摇摇头,觉得好牵强。
明明她们父女、谢新昭母子都那么不一样,怎么就能从爸爸好推断出儿子就一定好呢?
那如果我和谢新昭分手了,你还会去A市送我吗?
沈瑜望着爸爸,声音很轻。
沈朗叹气:当然。你是我女儿,我害你不成吗?我以前不让你谈,也是怕你像你妈
他顿了顿,烦躁地挥挥手。
算了,以前的事不讲了。
沈朗对上沈瑜的目光:我是想你找个家庭条件好的,这有错吗?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苦?学舞练琴哪个开销不大?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找个穷小子吃苦的!
沈瑜觉得爸爸完全在偷换概念。
只是为了我不吃苦吗?她问,没有任何利益因素吗?
她自己工作赚钱,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并不是要攀附谁生存,也讨厌把感情和利益混为一谈。
沈朗被女儿一连几问弄得有些烦躁,语气也生硬起来。
你有完没完?
沈瑜抿唇。
沈朗低下头,重新翻开桌上的文件。
半晌,他听到轻轻的一声完了。
面前一阵风拂过。
再抬头,沈瑜已经关门出去了。
她没有摔门,看上去很平静,就像平时出门一样。
*
沈瑜没有直接回家。
她在外面的商场坐了一会儿平复心情。
手机里,谢新昭发来消息问她在哪,他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