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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烛抬起头,放下了朱笔。“让他进来。”
昨日刚给段云岫诊完脉,并让段云岫代为传达,令楚酌进宫一趟,段明烛准备也给他诊诊脉。没想到段云岫办事还挺麻利,楚酌这么快就来了。
段明烛端起茶盏浅饮一口,楚酌已经快步走入殿内,敛衽而跪。“微臣楚酌,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段明烛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将其扶了起来,引他落座一旁。“坐。”
楚酌抬头看看他,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紧接着,段明烛也在他旁边,随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脉枕,放在了两把椅子中间的小几上。
“来,伸手,朕给你切脉。”
“……切脉?”楚酌纳罕,不知他此举为何意。
“你来不就是找朕看诊的?”段明烛抬眸。
“微臣何时要找陛下看诊了?”楚酌半是疑惑半是急切,“微臣是有很重要的军情,要向陛下禀报。”
“什么?军情?”段明烛脸色一变。
“今日兵部收到急报,臣来不及拟奏疏,只能进宫面见陛下了。”楚酌从袖中取出一份邸报,双手呈给面前之人。“上个月初十,北凉军越过潆水,在北落原故意挑起纷争,且与我军交了手,双方各有损伤。”
潆水是大晟与北凉的交界处,而北落原地处宁州边境,与北凉一河之隔。在宁州的西面,就是沈扶如今所在的云州。当年,段明烛将一半燕梧军带回京城,仍有一半留在北境,如今就驻扎在北落原。
段明烛快速将那份邸报浏览了一番,面容渐渐沉了下来。
“今年夏天,北境十三州大旱,收成欠佳,许多受灾严重的百姓吃不上饭,只得沿街乞讨,当了流民。”楚酌定了定心神,娓娓道来。“起初还是个别流民,到后来,流民越来越多,在当地的县讨完了,又去临县乞讨。这几个月以来,各地知府和知县都有设施粥棚,收留灾民。哪知……”
韩卓端着茶进来,将茶放在小几上,楚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喉。
“一个月前,几个府县的灾民发生暴乱,后来调查一番方知,带头暴乱的根本不是灾民,而是北凉人。”
听到这里,段明烛面色稍变。这也是北凉人的一贯伎俩,暗中埋伏,故意挑拨,引起纷争,如此一来,就会导致人心不稳。前线交战,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此一来,我军便少了一项“人和”。
段明烛静下心来,把玩着手里的脉枕,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如今,驻扎在北落原的还有六万燕梧军,但是缺一名坐镇指挥之人。”
楚酌敛目,继续道:“北凉人一向狡猾,他们既然挑这个时候出兵,想必是早早就做了打算。前线的军粮一直都是靠北境十三州来供给,今年北境收成欠佳,军粮想必也储蓄不多。万一真交战起来,我军是处于弱势的。”
段明烛仔细思索着前线情势,陷入了沉思。自从延熹二十一年至今,他已经五年没有回过北境了。虽然这些年时有军报传来,但是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前线情势如何,他已经不太清楚了。
“要打,必须速战速决。若是拖得久了,后方供给不足,后果不堪设想。”楚酌道。
段明烛斟酌片刻,说道:“朕会传旨瑄州璩州二地备下足够的粮草,等候支援。”
楚酌颔首,又道:“陛下还要选一名可堪重用的将领,前去统筹大局。毕竟这几年休战期间,北落原仅剩几名参将。但是派谁前往,还需好好思量一番……”
一听这话,段明烛又陷入了沉思。晟朝自从太祖年间就开始重文轻武,民间百姓地位的排序是士农工商,所有人都考取功名去了,武将少之又少,能独当一面统领几万兵士的将领,更是少之又少。
自从段明烛即位以来,虽然已经开始重视培养武将,每隔三年的武举,到了殿试环节,段明烛都会亲自出试题,不仅考察个人的武艺、兵器作战,还会考察兵法、天文、地理等,这些都是身为一名统兵之人必备的技能。
可是武进士好选,武将却难培养。多少年来,晟朝有那么一位不世出的武将宣平侯楚临遥,他不仅兵法谋略无一不精,还最是懂得如何培养一名武将。
想起他曾经的主将,段明烛不禁低叹一声,可是一想到楚酌还在这里,他还是收敛了情绪,问道:“派谁前往北境,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毕竟,与北凉人打仗,这可不是前些日子随意派个人去韶州抓海盗。既是两国交战,绝对不能草草应对。
楚酌细思片刻,他自然也知道如今朝中缺武将,最有统兵经验的正是段明烛和段云岫二人。可两人如今一位是当今圣上,一位是长平长公主,又岂能亲自到北境领兵作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