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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想当初朕刚即位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很厌恶朕?”段明烛突然问道。
沈扶微怔:“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朕觉得,让先生接受朕的帝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段明烛轻声道。“但是先生后来还是愿意辅佐朕。现在想起来,真像是一场梦。”
沈扶心闻言,心下也不禁感叹起来。他抬了抬手,想摸一摸肩膀上的脑袋安抚他,然而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又收了回去。
“臣知道,陛下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臣当忠于明君。”
段明烛抬了抬眸,突然间攥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沈扶摸到他的头发,身子一僵。
“先生安慰明煜的时候手到擒来,怎么到了朕这里就畏手畏脚。”他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沈扶想收回手,段明烛却不准,他只得无奈道:“景王殿下年纪小,性情又稍有怯懦,陛下不一样。”
段明烛:“所以啊,还是那句话,越懂事越没人疼,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沈扶无奈道:“那臣日后多疼陛下,让长公主殿下还有朝中文武百官,都疼疼陛下,如此可好?”
段明烛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倒也不必。”
两人坐在河畔许久,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只是除夕之夜,金吾不禁,京城里仍旧熙熙攘攘,喧哗吵闹,河灯越飘越远,月光越来越柔。
突然间,河对岸传来“嘭”的一声,一抹光亮窜上夜空,然后“啪”的绽开,华丽的烟花霎时点亮深邃的天,随后如银蛇般流落下来。
“先生先生!快看,有人在放烟花!”段明烛十分兴奋,弯弯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沈扶难得也牵了牵唇角。“看到了。”
一朵接一朵的烟花不断绽放,五颜六色布满整个夜空。段明烛欣喜雀跃地看着他:“先生,要许个愿吗?”
沈扶是理学中人,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是看着段明烛这么开心的样子,他也不忍扫他的兴,只对他点了点头。
段明烛两手交叉相握,低头闭上眼睛,神情诚挚。他许好愿望之后便睁开了眼睛,看到沈扶也已经许好了愿望。
段明烛握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先生的愿望是什么?”
沈扶:“不是有人常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段明烛笑了笑:“先生是理学名臣,还信这个?”
沈扶:……
不信那许什么愿望?
“那陛下的愿望是什么?”
“嗯……”段明烛迟疑了片刻,突然间转过头去,闷声道,“朕不想把愿望告诉先生。”
“那臣的愿望,也不告诉陛下。”
段明烛又转头看向他,故意做出一个可怜模样:“可是朕想知道。”
沈扶看向河面,并没有要说的意思。段明烛见状,突然间一把搂上他的腰。
“先生就告诉朕嘛!”
沈扶一惊,伸手想推开他。
“陛下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告诉朕,朕就放开你!”
沈扶推不动他,偏偏他像个牛皮膏药一般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陛下先放开臣,臣告诉你便是了。”
段明烛这才放开他,眨了眨眼睛,一副等他开口的样子。
沈扶看他一眼,本想出言责备,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先生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此时,天上的烟花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烟火味,月光被乌云所掩,不知不觉间,天空中居然飘起了雪花。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也渐渐变得稀少,河里的河灯飘得越来越远。
沈扶转头看着他,却见段明烛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段明烛的眼神盛满了期冀。沈扶垂下睫,目光微微敛起,轻声说道。
“臣的愿望是——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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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周榜单任务是1万,暂定更1休1,明天就不更啦,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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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最后那句话出自《翦彩》(唐代·李远)
第70章 恨难言(一)
冬去春来,大晟很快迎来了昭宁二年。
年初,昭宁帝下了几道圣旨。首先是完善内阁,改善行政程序和审议实权;其次是加强都察院和六科廊的监察职权,完全杜绝朝中朋党和贪污之风;再其次便是休养生息,减免赋税。
延熹年间,国库空虚,朝廷每天入不敷出,赤字严重。延熹帝下旨加强赋税,充实国库。江南一带虽向来是富庶之地,然而赋税年年增加,赶上蝗灾水灾旱灾严重,赋税却不减反增,令江南的百姓苦不堪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