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没什么反应的嗯了声。
为什么把她删了?
没为什么。沈妄也记不太清了,他开着车,面无表情的,就是觉得,微信里有这么多人,烦。
尤其还是女生。
林漾想想他哥这性子,好像也的确是。
车厢里沉默了一瞬,沈妄却突然又开口:你当初不是介意过她?
介意?
嗯,篮球。
这两个字在林漾的脑海里涌现了许多记忆,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当年在学校碰见时听见沈妄兄弟几人说的纪逸苒送沈妄限量篮球的事。
她侧过身子饶有兴致地问:哥,你怎么知道我当初介意?
沈妄瞥她:那那天晚上是谁回家给我甩脸色?
这么久了林漾哪还能记住,她摇头不承认,反倒开始秋后算账:那个篮球你收了?
扔给纪磊了。终于碰到红灯,沈妄抬手捏了下她耳垂,瞎想什么?
林漾顺势蹭了两下,讨好地笑着。
林贺和她约的是一家甜品店,林漾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身边还带着那个已经上小学的弟弟。透过车窗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她推门的手犹豫了几秒。
那个林贺最为看重的儿子,因为他不要自己的弟弟,林漾压根没想过会跟他见面。
下一秒,眼前视野变黑。
不想去就别进去了。沈妄抬手遮住她视线,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不用让自己堵心。
他连车子都没熄火,想着林漾要走他就立马开走。
林漾拿下他的手:不用,迟早的事。
她手上的中指上戴着沈妄求婚的那枚戒指,亮光在眼前闪过,林漾指腹捻了两下,不知是真开玩笑还是故作轻松:哥,这戒指的钻太小了,要不你给我换大点?
那枚钻一点也不小,还是沈妄等了许久才切割到的完美比例。
卓晓桐跟她提过这枚戒指的价格。
林漾这会就是想无理取闹下,但沈妄什么也没问,只是很快地应她:好。
她眨眨眼,从胸口舒出一口气后朝沈妄伸出手,难得地软着嗓子撒了一次娇:抱抱。
沈妄解了安全带,把人带入自己怀里。
两人安静的都没有说话,林漾把头埋入他胸疼,声音闷闷的:哥,你在车里等我好不好,我自己去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
那些不堪和委屈她不想让沈妄看见。
沈妄察觉她声音不对,立马低头看她,他抿着唇,眸底漆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盯着林漾微湿的眼角看,等林漾佯装不悦地又喊了他一声,他才轻叹了一声。
薄唇落在林漾的额心,轻缓着嗓音说:只要你不哭,怎么都好。
细想来,那是两人都软着性子说情话的第一次。
林贺对她一个人的到来还挺惊讶,许多年不见林漾,他起身的动作都有些局促不安,一边还要顾着那个男孩,因此开口反显得有些紧张:来了,这,赶紧坐。
林漾在他对面落座,抬头的间隙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男孩吃的脏兮兮的嘴巴以及不知在哪里沾上灰的袖子。
纸巾就在桌子中间,离林漾更近一些,她扭过头冷淡道:给他擦擦嘴吧。
林贺这才注意到男孩吃的乱七八糟,吵他:吃个蛋糕都能吃成这样,你妈在家都怎么教你的?
他给男孩囫囵擦了两下就不再管了,面上还做出十分嫌弃的表情,林漾忽然就有些反感恶心,她甚至都不想再坐下去。
林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这孩子今天不上课,家里保姆也不在,只好把他带过来了。
小阳,来,快喊姐姐,这是你姐姐。
从林漾一进门就埋头吃蛋糕,这会听见自己名字他终于抬头,皮肤很随林贺,并不像林漾的白皙,两只眼睛倒是很大,黑不溜秋的盯着林漾好奇地看。
姐姐这两个字让林漾反胃,她反感地皱了下眉,冷声道:这是你的孩子,不要跟我扯上关系。
林阳也足有五六岁了,听话还是能听懂的,知道林漾不喜欢自己便往林贺身边凑了凑,他沾着奶油的手刚碰到林贺一点,林贺就不耐烦,又提高声音吼他。
林漾不耐烦到达了顶峰: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让林阳好好坐好后林贺又问林漾想喝什么,给她推荐这家店的蔓越莓蛋糕好吃,林漾眼睫毛向下垂了下,继续冷声:我赶时间,有事直接说事。
看得出来林贺有些拘束,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张口:那套房子
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林漾的冷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每一次都是在她对自己这位父亲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时候,林贺又亲手把这丝希望斩断。
你找我来,就只有这一个事吗?除了房子,林漾停顿,和那位名义上的弟弟终于对视了一眼,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当个扶弟魔?
你想让我帮你养你儿子?
她径直喊出他的名字:林贺,凭什么?
儿子是你自己想要的?女儿也是你自己不要的,房子是你给你丢弃的女儿的补偿,现在又来厚着脸皮要回这份补偿去让我这个被丢弃的女儿养你珍贵的儿子吗?
林贺是真真切切来吸她的血。
林漾觉得可笑:今天来见并不是我心软,只是觉得有必要再跟你见一面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我姓林名漾,现在的户口是在宁都的严家,上面的父母名字是卓季芳和严宏祥,我只是不幸的和你用了同一个姓氏,我只有哥哥严泽棋以及我下半辈子的丈夫沈妄,我没有任何弟弟,也不需要为任何人的人生负责,林先生,麻烦你能听懂这段话。
另外,妈说你上次问过我婚礼的事,林漾毫不遮掩地把手上的戒指露出来,我的确是快要结婚了,但这跟你无关,我们两人,没有必要再见面给彼此添堵了。
她拿包,准备起身走人。
林贺慌了,着急地喊她:林漾,我,我
我不吃蔓越莓。林漾打断他的话,唇角可笑地抿了下,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把这些话说的这么直白,但在刚刚你让我点从不吃的蔓越莓的那一刻就觉得没必要了。不管你以前怎么对我,对这个家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又是一位多不负责任的父亲,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因为不在乎了,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林贺楞在那,里面的小男孩怯生生地望着林漾,用脏兮兮的手去抓林贺的衣角他也没反应。
是该庆幸吗,庆幸林漾对当初的种种终于释怀了。
可也同样,对他这个父亲释怀了。
冬日的夜晚要比夏天来的更早些,林漾站在门口遮挡牌的位置缓了几秒才推门出去,她以为沈妄还在车里,可这会外面冷风骤起的晚上,他就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门口,一手臂上搭着大衣,另一手里提着杯热饮。
哥,怎么不在车里等我。林漾快速过去,这会气温降的快,她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沈妄跟察觉不到冷似的,把大衣盖在她身上:先拿着捂捂手。
林漾接过热饮,吸了一口,一开口时说话冒着寒气:你不冷吗?
大衣的扣子已经被沈妄全部扣好,他侧身揽着人,遮去了大半的风,带着她往车里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了,带你去吃饭。
林漾窝在他怀里摇摇头,明知道身后店内的那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她也没回头看,只是很乖巧的在沈妄颈边蹭了两下:哥,我很累,回家吧。
已经走到车门旁,沈妄却没立即开车门,拥着她的动作又紧了紧,在她耳边落下:好,哥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