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爸拿起来的时候, 时野才发现上面的蔷薇中间蔓延着裂缝。
这是
赵爸微叹:赵妈十六岁的时候丢过一支发簪。
时野稍愣, 他当然记得这支关键的发簪,赵妈就是因为这个跟母亲吵架的, 而在烟火大会留下遗憾的。
他莫名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但转念一下又觉得不对,便问:您买的?
不是。赵爸有些腼腆,不自然地轻咳, 我当年其实跟她都在烟花大会上。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我当时在烟火大会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她,可惜人太多。赵爸拿着发簪, 像在怀念什么, 后来散会的时候,我就在地上捡到这个, 但已经坏掉了。
那支丢失的发簪, 被他捡回去珍藏。
但赵爸没想到, 时隔一年,他会重新遇到发簪的主人,并将她娶为妻子。
时野觉得好奇妙:那赵妈知道吗?您收藏着这只发簪。
赵爸摇头:发簪坏了,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配饰。而且她并不愿意提当年的事情。
首先是怕睹物思人,其次,他也想还一个完整的发簪给夫人。
否则看着破碎的发簪,就不是解开心结,而是触及旧伤。
时野小心地端详着发簪的款式,忽然想起什么:如果,如果您不介意,我能用另一种材料修补吗?
赵爸好奇地嗯了一声。
时野问工作人员要回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象征小组的蔷薇胸针。
这上面正好有链条,而且坠着小朵的粉色花蕊。
赵爸看到胸针时,眼睛显然亮了一下。
胸针链条坠着的花蕊,跟当初他惊鸿一瞥的发簪,很像。
时野轻轻晃了晃胸针:发簪有救了。
制作组怎么都没想到,时野对胸针就这样痛下毒手。
赵爸年纪大,眼神不太好,时野一手揽下了修复发簪的工作,为了不伤害发簪本身,他把胸针的链条完整取下来,扣在发簪本身的断链上。只要赵妈不喜欢,还可以拆下来。
赵爸很早就有修复的想法,巷子里工具齐全,时野小心翼翼地把破碎的蔷薇修补回去。
涂uv胶的时候要很小心,如果挤太多了花瓣就会不好看。时野也是闲着就给自己戳羊毛毡的主,手工活儿很精细。
赵爸不太好意思:我手笨,害怕修不好还弄坏了,一直尝试还原一个来着。
时野看着箱子里面还有几支形状清奇的发簪,像是看到了这些年,在妻子察觉不到的间隙里偷偷努力的丈夫。
愿意为一个人弥补过去,一定是因为深爱着这个人吧。
他说:我也不是很懂,但我做过手工,勉强能帮得上忙。
帮得上忙就好了。
与此同时,赵妈跟段池砚刚从海鲜市场到家。
采购非常顺利,段池砚在大型海鲜市场开了眼界。
回城的路上,赵妈心情肉眼可见地很好:感觉你好乖,是不是在家也经常跟爸妈出去买东西?
段池砚收拢情绪,握着方向盘很轻地嗯了一声。
唉,有孩子就是好,不然老夫老妻的赵妈又笑,像是感慨,是啊,我都跟老赵结婚三十年了。
岁月匆匆,聊起来才发现时间已经走了那么久。
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她早就习惯在日常留意赵爸需要的东西,一时之间准备惊喜什么的,太难了。
毕竟重要的不是金额,是心意。
能给我些参考意见么?赵妈说,你的妈妈,结婚纪念日会准备什么礼物?
红灯转绿,段池砚的掌心轻贴着方向盘。
他的母亲宋矜荷是当年当红的女演员,段月澄是满世界跑的钢琴家,在三岁以前,他都是由保姆带大的。
宋矜荷在他四岁的时候隐退,也在第四个结婚纪念日撞破了段月澄偷腥。
当天晚上,他那位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母亲,买了满屋子玫瑰砸在段月澄送她的雕塑上。
段池砚那时候模糊地听家庭医生说,因为段月澄,宋矜荷在两年前已经出现精神问题了。
她不是为了孩子隐退的,她是为了养病。
五岁,姜棉堂而皇之地挽着他父亲的手出现在宋矜荷面前,宋矜荷的病便彻底养不好了。
也不会刻意准备。段池砚漠然,玫瑰、红酒,烛光晚餐之类的。
赵妈微愣,明明是尚算浪漫的筹备,她却能感觉到段池砚说得阴沉。
要不聊聊您跟赵爸是怎么认识的吧?段池砚轻挽唇角,收敛情绪,一起在国外生活,要克服不少困难吧?
提起这个,赵妈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跟赵爸是十八岁认识,中间确实经历了一段时间异国苦恋。
异地恋太累了,我们那时候都是穷学生,老赵每个月省吃俭用就攒着钱来看我。赵妈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那时候穷浪漫,就把所有车票叠成玫瑰、纸鹤送我。
毫不值钱的伴手礼,赵妈却偷偷保存着,甚至在每一次约会结束,都在车票、机票上写下自己当天的心情。
段池砚微顿:那赵爸看过吗?
什么?
您写在千纸鹤上的爱语。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赵妈错开视线,她本来就不是坦然直率的性格,这些事又怎么可能告诉赵爸呢?
段池砚看着窗前的道路:这么好的礼物,不送也太可惜了。
赵妈不太好意思:这当周年礼物,合适吗?
车停,段池砚解开安全带: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了。
一份爱延绵三十年,还不够珍贵吗?
赵妈将收藏好的车票拿出来的时候,段池砚罕见地从她身上看到当初热恋少女的倩影。
真正的爱情本就该如此,而不是像满地枯败的玫瑰。
赵爸跟时野还没回来,赵妈把收藏着车票的笔记本拿出来,段池砚帮她一张一张收入粉色的信封里。
因为上了年份,有些车票已经出现缺口。
赵妈看着段池砚的小心翼翼,垂着眼:你比我想象中要细腻浪漫。
段池砚轻笑,把车票捋好:毕竟是您最珍贵的回忆。
也难怪小野那么喜欢你。
段池砚稍顿,抬起头。
赵妈笑着,悄声说:你没发现吗?你受伤,他很心疼。
段池砚指尖顺着信封外沿轻压,很浅地笑:嗯,他是好孩子。
第二天的工作结束,时野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段池砚的房间。
镜头跟着他,时野狡黠地笑:我跟段哥打了赌,我先帮赵爸准备好礼物,我赢了。
今晚零点一过,就是两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
时野不仅仅是过来要赌注,他还有个想法。
段池砚开门的时候,时野就迫不及待:快,我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输了!
眼神亮晶晶的,像捕到猎物的小狐狸。
前辈略一挑眉,侧身让他跟摄像进来:那么巧,我也完成了。
时野分别看了一眼两人的PD,经过时间对比,时野以一个小时的优势胜出。
一个小时!时野眼底跃动兴奋的光,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