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去买瓶咖啡。段池砚淡声打断,我去趟洗手间,在这里等就好。
助理犹豫半晌,点点头。
卖完咖啡回来的时候,段池砚刚从洗手间出来,应该是洗过脸,刘海凝了一缕,脸上的倦色稍退。
他接过咖啡,提神之余润了润嗓子:现在去找节目组吧。
助理还想劝他休息,但人已经拖着行李走了,他便匆匆跟上。
没过多久,段池砚就在候机厅的一家饭店前看到时野。
后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外套簇着时野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百无聊赖望着窗外的眼睛,神情很淡,带着一丝丝低落。
小孩儿在这儿等了很久。
抱歉,来迟了。段池砚落座的第一句话。
不自在地摆弄手机的时野微顿,连忙站了起来。
没关系,并没有等很久,前辈才辛苦了吧?礼貌又客套。
节目组的后期在时野的头上加了好几个乖宝宝的词条,就是为了刻画后辈有多乖巧温顺。
只有段池砚从那句生疏的前辈里听出,时野有点情绪。
时野不会在工作状态展露自己的情绪,即便再低落也藏得严严实实,只要有镜头上来,他就会露出笑容。
节目组简单地录制好碰头的画面,转移地点。
因为晚上下雨,艺人先去酒店休息。
一路上时野自己提着行李箱,安静地跟在段池砚身后,工作人员来搭话他就应两句,其余时间都只低头应付手机。
段池砚以为他忙着回消息,或者是有什么新工作,在楼梯拐角时才意外发现后辈只是在玩游戏。
一个类似猫狗饲养的,画风可爱的养成游戏。
两人进了电梯,助理没再跟上来。
时野的心思完全不在游戏上,他想问段池砚的行程,想问段池砚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一大堆想问的事情在嘴边,却发现不能轻易问出口。
已经有人告诉他段池砚去了G城,已经有人告诉他段池砚有事耽搁,他还想问什么呢?
时野机械地给自己手机里的虚拟小狗喂骨头,丝毫没发现今天的量已经超标。
在电梯门即将开时,段池砚率先打破寂静,用沾着笑意的沙哑嗓音问:还需要味道吗?
没有客套的话题,单刀直入地提出询问。
时野刚刚还在自我僵持,可现在却好像被他的声音捕获,在电梯里小小地往侧边迈了一步,贴上段池砚的肩膀。
他确实被前辈紧紧拿捏着。
要的。时野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那收拾好东西过来,我给你留门。段池砚的手落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待会儿见。
时野放好行李,洗完澡之后,偷偷摸摸地到了隔壁段池砚的房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总之就是有点心虚,仿佛他跟段池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门留着一条缝,没有关严实,时野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湿发坐在床边的人。
段池砚手里拿着行李,察觉他来,略带歉意地蹙眉:抱歉,还没收拾好。
时野看着他搭在颈间已经湿了一部分的毛巾。
前辈还没吹头发啊?
段池砚轻道:嗯,本来想先找衣服。
这样对身体不好的,时野看了一眼暖气的温度,去柜子取下吹风,如果前辈不介意,我帮你吹?
段池砚犹豫片刻:麻烦你了。
吹风机的声音搅乱了寂静,即便没有说话也不觉得尴尬。时野仔细地在把控吹风的温度角度,认真得仿佛私人Tony在吹造型。
段池砚坐在床边,安静地低着头,露出白皙的颈。
时野的视线顺着他的后颈落到浴衣的边缘,半遮半掩地往里看,又欲盖弥彰地挪开。
可恶,这算什么!
不回信息的补偿福利吗!
挣扎着把头发吹完,时野放下吹风,这才察觉自己腹部微重前辈靠着他睡着了。
段池砚的眼下有一抹很淡的青灰,是此前没有的,大概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时野预谋好的一肚子疑问又没了突破口,只能先将人搀到枕头上。
但他没想到着力点不对,不慎只抓了一片袖口,拉扯之间段池砚的浴衣落了大半。
从肩膀到手腕露出一片皮肤,时野吓得耳尖通红,可没等他慌慌张张地挑开,先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段池砚右手靠近臂弯的地方,有一道刺目的青紫。
时野还没来得及看清段池砚的手臂,跟前的人已经醒了,段池砚不紧不慢地把半边袖子拉起,系好系带,重新遮盖那条蜿蜒的淤青。
段池砚半撑着床,缓缓开口:没想到睡着了,谢谢。
全然没打算追究自己的袖子为什么会掉落。
同时也想潦草盖过某些事。
时野却没给他敷衍了事的机会。
抱歉,我刚刚想把你移到床边的,没想到拽着袖子了段哥,你受伤了吗。语气听起来挺严肃的,非常上心这道伤。
段池砚想了想,转过身在前辈面前坐直了身子:说起来。
时野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这道淤青是怎么来的。
时野:?
段池砚又轻轻撩开了袖口,指尖顺着青紫的皮肤轻扫,像是观察般新奇地触摸着这道伤口。
时野蹙着眉,视线再一次略过那道伤口,这么大面积的淤青不像是无意擦碰留下的。
是不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都成紫了,弄伤的时候应该有印象?时野转到另一侧,轻托着他的手,看着就好疼。
段池砚沉默半晌,轻轻地从他指尖抽出自己的手,把袖口放下。
他回过头:确实不太记得了。
时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拳:我给你找毛巾热敷一下,然后上点药?
不用。段池砚的身子微微后倾,靠在床头,你不是还要我的气味吗?
时野沉默下来。
段池砚总是这样,给他一种可以交换秘密的错觉,却从不在时野跟前有任何破绽。
生病了不会跟他说,有事耽误不能一起坐飞机不会跟他说,受伤了也不会跟他说。
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只是被气味的供需维系着,在这个过程中段池砚尽职尽责,但总给时野一种感觉像是哪天段池砚意识到自己不再被需要,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时野倏然有点泄气。
好像自己玩了无数把游戏,boss的进度条也只停留在不冷不热的一小节,一关卡了一次又一次。
时野抿着唇:我先回去了。
门启又关,一切恢复安静,段池砚伸出左手,在时野刚刚触碰过的地方重新摩挲。
门外,时野低头靠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脚步声时,敛着的眸光暗淡三分。
他并没有想发脾气,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沮丧引起段池砚的注意。
但这么看下来,段池砚只是把他当后辈照顾,没想过把他当朋友对待。但时野却因为两人的近距离接触而不停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