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蓦地想起自己跟段池砚同床的那个夜晚,心跳骤然加速。
他那天有掉毛吗?床上沾着吗?段池砚发现了吗?
队友没有察觉到时野的状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刚刚的话题上。
戚谙:那也就是Cluster要跟我们同台了?
幸厌摇头:不,请的只是段池砚一个,本来就是临时加人,肯定挑流量最高的,况且明年十二月他们就解散了。
戚谙顿时失了兴趣:那挺没意思的。
工作结束,时野才发现段池砚回了微信。
[琥珀玫瑰:刚刚在休息,程沅拿着我的手机。]
[琥珀玫瑰:表情包他发的。]
前辈的回复一如既往言简意赅,时野盯着半天,越发不安。
他不是能藏得住事的性格,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经泄露身份了,他便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跟段池砚聊天。
他想知道段池砚发现没有,又担心本来段池砚没发现,是自己自乱阵脚。
[野:前辈还在休息呀,下午五点了呀?]
时野手心有汗,他在自己的衣角上蹭了蹭,心如火烧。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琥珀玫瑰:发烧了。]
第25章
时野摸着手机愣了一秒,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难怪段池砚会把手机交给程沅,难怪他会收到可怜喵喵头。
时野还在犹豫说什么,戚谙倏然抬手勾住他的肩膀:兄弟,待会去市心那家泰国餐厅吃饭吗?Cluster他们也在。
Cluster?
程沅说跑了个快闪活动,要庆祝,戚谙的心思昭然若揭,想去偶遇。
时野全然不理会戚谙的计划,回头给段池砚发信息。
[野:哥你现在一个人在家吗?]
聊天框上的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时野耐心地等了一会,看着这行字出现又消失。
[琥珀玫瑰:嗯。]
意料之中。
时野不由地十指微微握拳,在掌心里摩挲一会儿,还是没问出那句是不是我传染的。
他知道段池砚也一定不会承认。
可是他又放不下让前辈一个人在宿舍,生病这事儿或大或小,更何况在录综艺的时候他照顾了自己一路。
时野收回手机,拍了一把还在查泰国餐厅地点的戚谙。
我今晚没空,先走了。
时野买了感冒药跟水果到Cluster的宿舍,在门口纠结了半分钟是直接放下就走还是再打个招呼时,门倏然开了。
随意披着外套,戴着帽子跟口罩的段池砚推开门,猝不及防跟时野撞在一块。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但时野却先反映过来。
哥你口罩戴反了。
段池砚眼底晃过一瞬茫然,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医用口罩确实被他搞错了正反面。
他微微蹙眉把口罩摘下,下一秒时野微凉的手就贴上他的额头。
时野清楚地看到段池砚微垂的睫毛颤了一下。
很烫。时野扶住了他,有没有量体温?去医院了没?
段池砚稍顿,仿佛还因刚刚落到脸上的手而意外,反应了许久才轻轻摇头。
中午的时候程沅就想带他去医院,但段池砚为了不耽误活动就答应自己去,程沅给他调了好几个闹钟,就是怕他睡太久忘记去医院。
但他没想到自己刚出门时野就在。
后辈迅速地帮他拉上外套的拉链,随后扣着他的手腕:走,去医院。
段池砚想说自己去就可以,但看着紧扣在自己袖口上的手时,却没有开口。
时野把人拎到医院量体温,都快烧到三十九度了。
领药的时候段池砚一言不发,一副知道自己做错在检讨的模样。
上车之后,段池砚老实坐在副驾驶,等了一会儿时野才从便利店回来。
什么?他嗓音沙哑地问。
水和退热贴。时野帮他拧开瓶盖,递过去。
段池砚刚喝了一口,随后就感觉一只手捋开他的刘海,随后冰凉凉的退热贴就敷到他的头上。
时野贴好,再摸出手机。
弄好,他又吩咐:先别吃药,给你点个粥的外卖,我们到家就差不多能吃上了。
说完又把水拧回去,还检查了一遍安全带。
段池砚低着头,敛着的眼尾带上朦胧的笑意,看上去很有亲和力:我没烧糊涂。
时野很轻地喔了声,开车把人送回家。
因为外卖刚好到了,段池砚先到门口领了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门口靠着。
时野停好车回来还钥匙,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段池砚的指尖轻轻捏着外卖的袋子:等你。
时野卡在喉间的话说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生病的段池砚意外的很孩子气。
不是任性耍脾气,而是很乖巧柔和,仿佛害怕惹别人不高兴的孩子气。
前辈以前生病的时候,在门口守等的人,是谁?
时野像是心脏被轻轻揉了一下。
进去吧,外面冷。
你进来吗?段池砚问了之后,又意识到什么,低着头,还是算了,你要回去的。
明明是再普通得不行的陈述,时野却品出了一种不舍。
仿佛在自我告诫,不要得寸进尺。
明明生病了就很需要人陪伴,却故作周全地骗自己,时野是要回去的。
时野觉得这样的段池砚很陌生,也很新鲜。
我能留下来吗?他想了想,找到个合适的借口,监督你吃药。
段池砚一直垂着眼,像是十分困倦,嗓音沙哑:我会吃药的。
还在试探,时野是否真心想留下来。
我知道,但我就想进去坐坐。时野说,可以吗。
段池砚垂在身侧的手舒展开,侧脸却滴水不漏:可以。
宿舍已经比新搬来时温馨许多,段池砚在喝粥的时候,时野就帮他把药分好,还端来热水。
段池砚喝了半碗粥,把药吃下去之后就坐在沙发上,默默把毯子盖在身上,缓缓躺下。
这套流程相当熟稔,给了时野一种错觉好像段池砚从小就是这么照顾自己,不用其他人操心。
时野倏然想起,段池砚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父亲段月澄在同年十二月另娶新人。
二十二岁的段池砚没人照顾,那六岁的段池砚呢?有谁留意他吃药之前有没有吃东西?
时野俯身:前辈,回房间。
段池砚的脸是朝着沙发的,但时野还是看见他轻搭在毯子上的指尖泛白。
像是悄悄抓住了什么。
随后段池砚便掀开被子,先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
时野不由上前搀他,却被段池砚轻搂住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