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屋砌到一半的时候,时野因为长时间跪立在雪堆上有些重心不稳,磕到了一块刚垒上去不久的雪砖。
小心!身后的PD惊呼一声。
时野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搂进怀里,带连着往后仰躺在地面。
他仰靠在地上,看着雪夜下繁星连绵的苍穹愣神,低头才看到那块雪砖落在他的两腿之间,碎成几大块。
时野惶然了半秒,发现身后是气息微喘的段池砚。
他刚刚搬起一块雪砖,还没来得及垒上就看到时野晃悠的背影,当即扔掉了手里的活过来护住他。
两个人跌坐在雪地里,砸出了人形的坑。
面对围上来的工作人员,时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没事没事,我没想到离雪砖那么近。
段池砚很轻地应了一声,抬手把人扶抱到怀里,轻轻拍落他身后的雪。
他温和地商量道:休息一会,好吗?
即便两个人穿得都很厚,时野还是捕捉到细微的香味,不自觉地把自己的力气卸了半分,在段池砚怀里汲取了点慰藉,点点头。
段池砚先把时野扶出来,检查他身上的暖宝宝还暖不暖。
时野坐在小椅子上,大概是因为穿太厚了,坐下都有点费力。
镜头里,段池砚少言的关切颇有威慑力,为了赶进度的时野终于有点反省的自觉。
我没事,雪都很软。他扑腾了下自己的手脚,还向段池砚挥挥手,前辈把我抱得严严实实的,真的没受伤
段池砚轻轻抬手,把他眼睫上沾着的雪轻轻碰掉。
你很轻,我知道。他说,但你还是感冒了。
时野吸了吸鼻子,低下头。
两人颇有一副倒霉孩子早当家的感觉。
换暖宝宝,递热水,检查身体一众工作人员把时野围得密不透风,时野最后还是吃了两颗感冒药,又喝了一大杯热水,静坐量了体温,确认还没发烧。
跟组医生观察了一阵,确定他手脚灵活一点才容许他动身回去继续录制。
但刚刚还是半成品的冰屋现在已经垒得差不多了,段池砚在里面做最后的收尾,加上他的摄像,里面再塞进第三个人会有点碍手碍脚。
一旁继续录制的工作人员也有点意外,一般双人合作的嘉宾出事了之后,都会暂停手上的工作,等修整结束再一起忙活。
但段池砚非但没有停工,还加快了速度,后半程几乎是一个人完成的。
时野站在小屋门外,默默地把手抱在跟前。
在他还想着能帮什么忙时,段池砚出来了。
他把工具放到冰屋之外,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碎雪,带着点邀请:都弄好了,要进去坐坐吗?
时野轻咬了下嘴唇,乖巧道:那我不客气啦。
摄像提了一盏灯,带着镜头跟上两人。
时野踩在地上,伸手指了一个范围:我们刚刚是不是就摔在这里?
段池砚俯身,带着手套的掌心贴落在那块地面,嗯,我把掉下来的雪砖敲碎,补在这里了。
时野眨眨眼。
段池砚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杀鸡儆猴,给其他雪砖一个警告。
冰屋里只有两盏灯,两人的五官轮廓在阴影之间错落不清。
门口的摄像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层用以,噗嗤一下笑出声。
时野也跟着笑了,脸上的红晕在不显眼的灯光溶成一缕昳丽,坠在眼尾。
段池砚微抿着唇,往日的冷淡消散大半,只留下微红的眼尾。
察觉镜头想跟,他转过脸。
Cluster刚出道的时候程沅在练舞室经常摔跤,摔完就会在原地踩两脚,说这样地板就会知道错了。
都怪程沅,潜移默化。
镜头外负责段池砚的工作人员被他的反应戳到了,小声拉着隔壁的人讨论。
段池砚也太暖了,她说,犯了错也能被宠,什么好哥哥人设。
救命,这反差,隔壁的人也没忍住,要是我男朋友这么记仇,我得萌好几天。
镜头里,时野笑着咳嗽了两声,坐在冰屋里:诶,这里真的暖很多。
嗯,冰屋里热量不易流失。段池砚也跟着坐到他身侧,顺手又补了一团雪在冰砖细小的缝隙上。
时野正飘神发呆的时候,段池砚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走吧,冰屋质量过关,马上就能回酒店了。
时野点头,慢吞吞地攥着他的手爬起来,费劲走出冰屋之后眯了下眼睛。
不知是不是在雪地里滞留太久,段池砚迟缓地感觉到自己被攥紧的右手慢慢回温,指尖有隐约的痒。
冰屋的质量过关,甚至是比预想中的还要好,两位嘉宾得到了今晚豪华酒店的套间。
晚上换好衣服还需要录制,时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到套间时,段池砚已经在里面。
他的行李简单地放在箱子里,那件在雪地里滚过的外套挂在衣架间,他坐在椅子上,房间暖气很足。
时野看着他闲散的姿态,倏然一愣。
两个人一间房,但这里怎么只有一张床?
第18章
出道前当训练生的时候,时野没少跟戚谙他们躺在一块,有的时候练舞到深夜,五个人干脆往地上随便一趟,阖两个小时睁开眼,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或者腿掰开又继续练。
纵观自己的出道经历,跟同性睡一个屋真的不难。
时野本来是这么想的,但看到那张床时,脑子却猛地嗡了一声。
他是经常跟戚谙拼床,但不代表他会对着戚谙的脸或者身体做什么事,更没有被他的味道诱过
脑子里警铃大作,他忽然彻底明白,现在跟以前,不是一种情况!
早上他跟段池砚之间那种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像是被冰封,室内暖气让人手脚发软,也让这段旅程里被冻住的绮念复苏。
时野都以为自己那个特殊时期已经被熬过去了,可现在居然还还蠢蠢欲动!
段池砚本来在给程沅发信息,但后辈一直杵在门口没动,他抬头落了一眼。
放下手机,段池砚看着面颊泛红的时野:我们来之前节目组已经拍好房间了。
节目组承诺保护艺人的隐私,所以在明天换下个地点之前都不会再来拍摄。
时野顿了片刻,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还在纠结进退。
这里暖气很足,段池砚的指尖落在桌面上,你如果觉得累可以先休息,我晚上打地铺。
时野黑亮剔透的眼瞳漾过惊异,连忙道:不,不用!
这里不是国内,不是睡一晚上地板能打发的。
时野素来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过硬,在R136里都很少生病,但下飞机之后还是莫名其妙感冒了。
段池砚同样是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今天还处处照顾自己,时野晚上如果还跟他抢床,那就真的有点不是人。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睡相不太好
时野不好意思地轻抓头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只是纠结这点,还连忙蹭到床边拍拍,哇,这床好软,感觉今晚能好好休息呢。
段池砚视线随着时野的轮廓,视线顺着他的眼尾落到后脑勺,又看到那一截细白的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