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殉葬(1 / 2)

('几乎是本能,周商寰本能地开始抗拒爷爷的故居。

可眼下再抗拒,再不想继续待下去,周商寰也不会走,因为那是怂包才会干得事。他不知道周彻为什么要来染指爷爷这里,可爷爷毕竟也是周彻的亲爷爷,所以他无权干涉,也不会问。

卧室已经被占,周商寰径直绕过周彻,把西瓜放在客厅。周彻目光始终跟随,见周商寰起身往客房走去,周彻沉声开口:“周商寰。”

没有礼貌的喊名字,周商寰并不在意。他没有被叫住,而是继续往前走。下一秒,手腕一紧,他被周彻拽着手腕推到了墙上,“啪”地一声,电脑包掉在地上。

周商寰看了眼掉在地上包,随即缓缓抬眸,看向将自己囚在墙壁和冷硬胸膛之间的人,声音极冷:“你想怎么样?”

去北京上学,这才待了几天,就回来找事,这就是要毕业的大学生?本科毕设别想过!周商寰看着他的脸,“我说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深夜的居民楼陷入一片寂静,唯此处灯光昏暗的亮着。周彻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商寰,身上的烟味浓重,眸底的血丝看得出的颓。

他处理完学校的事,并与带他本科毕设的博士师兄加了联系方式,可以网上随时沟通毕设细节,然后立刻往苏州赶。他并没有去周商寰的住处,而是来到爷爷这里,因为他了解周商寰,知道他一定会换家门密码,也一定会在报复成功时跟爷爷炫耀一番。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带着兔子深夜回来的周商寰。

“我想做什么?”微弱的距离,让令人胆寒的冷声不断在耳畔立体环绕,周彻的眼睛里忽然怒火横生,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当作野草烧了一般,“周商寰,同样是深夜,你把我扔在大街上,却拎着两只兔子回家,你说我想怎么样?!”

周商寰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但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因为他在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夕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被所有家人抛弃,就连爷爷也弃他而去,他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和周彻一样,没什么分别。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他体内还残留着亲弟弟的精液,他一路在寒风里走,精液一路可耻地顺着大腿往脚下流,比他的尊严最先落在地上。

所以,周彻想怎么样,他都无所谓。因为既然报复了,对方还要再反击的话,他会奉陪到底,绝不会像个怂货一样地求饶。

“周彻,现在是深夜,你要发疯,我不拦着你,但是不要在爷爷家。”周商寰伸手推人,狠声道,“我周商寰奉陪到底!”

周彻直接伸手攥住周商寰的手腕,出挑的眉眼不自觉地一皱,像是疼地,却猛地加大力道,不让自己被周商寰推开,他低眸:“你以为我要动手?”

压抑的低声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失望,周商寰望着他的脸,余光却瞥到了周彻攥住他手腕的手,那里一片焦黄的痕迹,一看就是被烟烫的。

只不过,一根烟,烫不出这种效果。周商寰忽然想到了周彻的指尖上消失的指纹,他扫了眼掉在地上的烟头,又看向周彻,他知道周彻从来不吸烟,那么这根烟不是用来抽的,而是专门用来烫手的。

经年累月的捻灭灼热的烟头,所以指纹慢慢烫没了。而眼下,周彻又将自己给烫伤了。周商寰不愿深究周彻用手指捻烟头的原因,而心里提的那口气,忽然泄了下来。他知道周彻不会动手了。

“那你就放开我。”周商寰对上他的眼睛,“周彻,我不想看到你。”

周彻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他盯住周商寰的脸,视线来回在他的眼睛和嘴唇上逡巡,越看黑眸越冷,周商寰心中一颤,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为什么可以变化如此之大。就在十天之前,这双眼睛还满目欢喜和期待地看着他,现如今居然冷怒到令他近乎不敢直视的地步。

殊不知,在爱恨之中,距离很重要。距离靠近,偏执的孩子就会变得温柔,一旦距离拉开,孩子就会陷入抓不到,碰不着的暴躁之中。

而被丢下的周彻的确暴到发怒,连话都变得布满针刺。高到凌人的少年眸光冷厉,忽然冷笑一声,“周商寰,你不想看到我,那之前是跟鬼做的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晚,是你先吻我的。”干净白皙的手指摸上周商寰的嘴角,在他睁圆的眼睛里,周彻一字一句地提醒道:“周商寰,你要报复我,不用以身相许的。”

他说:“其实,你心里有我。”

周商寰眸光一顿,没有一种觉醒是不痛苦的,包括爱意。周商寰在听到这句话时,内心几乎被痛苦扭曲的愤恨包裹,细究之下,还有一丝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茫然。其实,他应该立刻反唇相讥的,毕竟是周彻最先拿床上的那点事来嘲讽他。

然而,就是这份茫然打得周商寰措手不及。以至于周彻捧住他的脸,低头马上要吻上时,周商寰才将将偏头避开。

颤抖的唇几乎是擦着周商寰的侧脸而过,而周商寰再看过来时,眼神已经变得冷硬,甚至还带着嘲讽,质问道:“周彻,你去点个鸭子问问,他们做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恩客。”

他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周彻的胸膛,“要是有的话,那他们的心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周商寰,你不是鸭子。”周彻握住他的指尖,眸色暗地可怕。

“性质差不多。他们的任务是挣钱,我的任务是报复。”周商寰说:“都是带着目的做爱,你还觉得,我心里能有你吗?”

“周商寰!”

白皙的手指猛然掐住周商寰的颈,周彻像一只被惹怒的兽,眼睛凶狠而锐利,不需要撕咬,仅一个眼神就让敌人胆战心惊。

偏周商寰还在此时对上他的眼睛,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周彻,你的效仿和你本人一样劣质,你对我的好不及爷爷的半分。你觉得你特别聪明,我特别愚蠢,特别好骗,连这都认不出来吗?我只是想看你这只小丑能扮演到什么地步,到底有多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已。”

周彻怒极反笑,随即狠狠地盯住周商寰,目光已经暗到深不见底,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在沉默的隐忍中忽然掀起滔滔巨浪。

他不说话,只是满目赤红地加大手上的力道,目光偏执,扭曲又疯狂,里面带着可怕的虐杀欲。

事实上,周彻的确想掐死周商寰。然后,他在自杀。这样,他哥在死亡的最后时刻,眼睛里便只有他。他再也不用担心兔子会跑,更不用担心被兔子耍了。

周商寰脸上泛起窒息的红,他张着嘴,眉头紧蹙,伸手去扯周彻的手腕。然而,他越挣扎,周彻便越使劲。很快,周商寰就被他掐的呼吸不畅,满脸通红。

可就是这样,周商寰也没有向周彻求饶。已经撕破脸了,不堪的,亲昵的双重过往都已经摆在台面上说开,剩下的也只剩下周彻的不甘心。所以,既然只剩下他一个人纠结在过往的虚假之中,那就干脆拉着周商寰为他殉葬吧。大家一起死。

他垂着眼看着被他掐的窒息的周商寰,看着他急促呼吸的嘴,然后又在周商寰痛苦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惊诧。最后,他在湿润的眼角里发现了周商寰惊诧的原因。

发白的手指颤抖地松开,周彻怔然地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湿凉的触感传来,他轻轻捻涂了一下,直到指尖放到眼前,他才确认自己居然流泪了。

是呀,能不流泪吗?他见过周商寰对他的好的样子,所以当亲手毁掉痛苦的根源时心脏便剧烈地疼痛起来。既见天明,绝不甘心重返无爱的黑暗。

而人会说谎,言不由衷,但心不会。他想要的绝不是杀了周商寰,而是要周商寰眼睛里有他,重新对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愿望落空,怎会不难过。

“周商寰。”周彻随手擦掉眼角的泪,眯着眼睛俯视着周商寰,目色异样的扭曲且痛苦,偏语气还是不甘地恶劣。他说:“没关系。”

嘲讽,不屑,贬低,否认都没关系。谁让他们拥有这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哪怕周商寰在纯爱的年纪,裴夏也不能和他们的血缘相提并论。一个从出生就注定的纽带,必须要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哥,我不跟你计较。”周彻说:“谁让以后,你的噩梦和美梦里都是我呢。”

周商寰伸手就要抽人,却在看到周彻那双冷执又疯狂的眼睛后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两人对望许久,末了,周商寰放下手,然后低头捡包,转身去提西瓜。

在他朝门走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声音:“站住。”

冷硬的命令,周商寰自然没有停下。可周彻却快步走到周商寰旁边,然后在对方满含戒备的目光里没有停留一步,直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开门离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余音在耳畔缠绕了很久,末了,只剩下地上那只没捻灭的猩红烟头幽幽散去淡淡的烟草味道。

自然一夜无眠,难得早起的周商寰爬起来外出觅食。可当他打开门时却看到,一袋凉透的小笼包不知何时挂在了门把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在周爷爷的故居待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深居简出,吃饭回来就直接码字。而门把上的早餐雷打不动地送着,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周商寰终于坐不住了。

他不想在爷爷家待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彻在门外面。

这里是爷爷的故居,两人都有这里的钥匙,周彻可以随时进来。而他,不愿意和周彻再起冲突。

太累了。他没想到周彻这个疯子,在被那般决绝的报复之后居然还要纠缠。只要没有达到目的,就永远毫无结果的折磨下去,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纠缠,仿佛怎么理也理不清的线头,周商寰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难怪哈姆雷特复仇会这么经典,因为他和敌人都死了,死亡带来的一劳永逸,让死人根本没有后顾之忧。而周商寰有。

至于这个忧来自于周彻,还是他自己,周商寰只能在每一个被周彻诅咒的噩梦里独自剖析。

这一天,周商寰装好电脑,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直接回了家。原因无他,因为那座大房子里有隔离周彻的智能锁。

许久未回家,房子里静悄悄的,周商寰进屋把西瓜安置好,然后直奔书房,码字。

复仇部分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周商寰推翻了细纲,按照自己的心情重新设置的剧情。青马竹马并未因为知道主角欺骗他而翻脸,而是继续妄想和主角重修旧好。然而,文章却卡在了青梅竹马妄想的出发点上。如果抱着弥补的心情,想着弥补主角失去的一切只为重新回到对方身边,那么这么青梅竹马人物设计的其实相当纯情,而周商寰不认为一个犯错的男人会如此纯情。

所以,还需要发掘青梅竹马妄想的另一个合乎逻辑的出发点。周商寰暂时没有思路,于是拿着手机出了书房。

客厅里。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银色的打火机扣开,蓝色的火焰跃起。香烟点燃,周商寰吸了一口,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将布偶狗摆在身旁,查看最近的评论区留言。然后,他就看到了青周的评论区留言:好开心啊,终于得到了老师的亲签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现在对新文毫无思绪,恰好青周买到了亲签书,那对方心情一定不错,正好可以跟他讨论一下关键剧情。

于是,周商寰便私信了青周:【在吗,最近怎么样?】

青周果然在线。不过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不太好。对了,老师的新文筹备的怎么样了?】

周商寰把目前遇到的问题跟青周说了一下,然后问:【你觉得,处理青年梅竹马这个人物心理,除了弥补外还有什么?】

青周:【或许,这个人物真的很纯爱,不需要改动他的心理设计。当然,一切要按老师的逻辑来,老师怎么写,我觉得都会很好的。JPG微笑】

【这部分是复仇部分,我认为一个犯错的人是不会拥有纯爱的,那样的人物设定太假,只存在于之中。我写的题材,还是比较偏现实风格的】

隔了很久,青周才回复道:【老师,你不是有心理素材吗?怎么还会为刻画角色心理而苦恼。难道素材没有收集成功吗?】

被工作填充满的心瞬间一空,周商寰看了眼手机,不耐烦地掐灭手上刚点燃不久的烟。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素材也就那样吧,等新书发布的时候,应该会办签售会,下次你可不能迟到了】

青周:【老师,你回答不精准的时候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现在,是有烦心事吧】

周商寰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他匆匆回了个‘嗯’便下线了。

他受不了一个未见面的读者直戳他的内心——有烦心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也报复完了,素材也有了,周彻那副颓废狼狈的鬼样子,他也见到了。周商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烦,他就应该点鞭炮庆祝。

可如今,他的心情并未按照既定的剧本去走,而脑子一旦空下来在,他便想起周彻,想到他的好,也想他的不好。可周彻有什么好想的呢?

周商寰觉得大概是没有报复够吧,所以还有执念。

殊不知,在某些方面,爱与恨是一样的,都会让人牵肠挂肚,不可忘怀。除非恨解了,爱断了,否则心脏会一直惦念着那个人,恨的人,称之为仇人,爱的人,称之为爱人。

至于周彻是仇人还是爱人,周商寰心中当然有答案,一个他越发看不懂的答案。

——我也可以陪伴你,就像爷爷那样。

就像家人那样。

周商寰忽然站起身,他冲回卧室,猛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因为力度太大,那本《孤舟》被震到床下。周商寰却浑然不知。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脸上,周商寰伸手遮住眼睛,心里默念了一句,他早就没有家人了......

然后在一片寂静的阳光里沉沉地睡去。

大概是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周商寰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起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了床,睡眼惺忪的人头发都是鸡窝形状,还没来得及捯饬两下,周商寰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余光里,脚下的《孤舟》被翻开,恰好停在签名的扉页,而在那一页,除了祝你生日快乐和宇宙第一夏的签名外,还有一个字迹苍劲有力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他的笔名的下方——青周不过万重山。

周商寰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立时僵住。

这本书是周彻的,而写在他笔名下方的是青周,所以,周彻就是......青周。

周商寰心中惊叫一声,又或许是哀号。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缓缓地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书,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字,狂跳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黑白分明的眸渐渐涌出更为强烈的复杂情绪,周商寰觉得天边有一口巨大的剑向自己劈来,他必须要问执剑之人为什么要可着他一个人糟践,必须要问!

周商寰立刻洗漱,换好衣服,然后飞速下楼,跑过偌大的客厅,然后打开门——

他便见到挂完早餐,转身欲走的周彻。

猝不及防的开门,周彻对上周商寰眼睛时目光明显一顿。他没想到周商寰会起来这么早,而更没想到的是,周商寰伸出手,攥着他大衣以不容置疑地力道将他拽进屋内,反手关上门。

二人皆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周彻最先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包子是热的。”

周商寰盯住他,一句话也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彻说完之后,便再也未开口,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商寰。他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周彻。”周商寰看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在周彻抬眸对视时开门见山地问:“你是青周?”

周彻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挑了挑眉,“你终于知道了。”

窗上挂着的白色纱帘被风吹起,整洁又宁静。周商寰只觉得风来得太不合时宜,就像眼前的周彻一样,青周真的是周彻,真的是......

所以,他们约见的签售会,青周才会没有来,因为那时候周彻出车祸了。

所以,青周发来要他报复,收集心理素材的消息才会如此合时宜地在周彻的病房外被他接收到。

所以,从一开始,周彻就知道他在报复他。那三个多月,不仅他在演,就连周彻也在陪着他演!

世间的事常常会让人怀疑命运的居心。周商寰的血液瞬间逆流,心脏像是被什么猛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他死死地扣住指尖,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蛰伏着一头隐忍的兽,他逼迫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我原以为,你是那个被我骗得团团转的傻子。结果,从头到尾你都知道我在骗你,你就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自作聪明,周彻,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噢?”周彻凑近,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变得更加冰冷,他盯着周商寰的脸,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透出比那张冷俊的脸还要冰冷的目光,他说:“你是这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该怎么想?”周商寰目光质问,声音冷厉:“周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想?”

“你设计我,要我收留你,要我照顾你,要我接受你,即便不接受,你看到我为了报复你居然和你睡,心里一定在嘲讽我吧,嘲讽我不择手段,嘲讽我不要脸,周彻,我这样作践自己去报复你,你不会得意吗?”

“周商寰,你给我闭嘴!”周彻突然伸手掐住周商寰的脖子,将人推在门板上,眼睛里满是火一样的愤怒:“闭嘴!”

“踩到你的尾巴了?”周商寰猛地推开他,满眼赤红地指向周彻的脸,“你做得恶心的事不差这一件,怎么,你不想认?周彻,你可真是个怂包!我周商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这样的人做兄弟,我还不如跟条狗拜把子呢!”

他的反应超乎自己的想象。毕竟那三个月他过得很开心,大房子不空,饿了就有饭吃,寂寞了会有人在他耳边烦他。而最可笑的是,觉醒的场景并不温馨,美好,甚至是不堪。在不堪的暴怒里,周商寰终于意识到,他其实是把失去父母的周彻当家人的。

当他和周彻重新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没有爷爷的偏爱,周彻没有父母的庇护,他是真的把周彻当成了家人。哪怕再嘴硬,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贪恋周彻给他的温暖,那是家的感觉,有人在家里等他。

然而,都是假的。他们两个一个自以为是的掌控全局,一个清醒的扮演沉沦,掌控全局外的全局,都是演员。

全员恶人,恐怕这座房子里,只有那对兔子才是最真实的。

最在意的是虚幻又卑鄙的梦,周商寰除了愤怒不作他想。周彻垂眸看着他,周商寰那张向来歹毒的嘴里,骂出来的话比以往难听太多,而那张怨愤至极的脸上写满厌恶,仿佛他就是个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罪徒,连反驳一句都会成为刽子手落刀的缘由。

“周商寰,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难怪你那天没有追车,因为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只是问我为什么丢下你。周彻啊,你可真是聪明。”

然后目光再次失望又憎恶地看向他。荒风晨阳,旷野无声。周彻发现,他和周商寰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无法直视,无法交流,他没办法发声了,即便是在无声的旷野里。

劣迹斑斑的人,注定要成为冤判的屈鬼。

“对。”强烈的窒息感逼来,心脏沉闷的简直不像话,周彻望着周商寰那双充满憎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地对,我就是在嘲笑你,就是在报复你。”

他说:“周商寰,你能拿我怎么样?”

刚刚还在激动的周商寰忽然安静了下来。

人,还是那个偏执又疯狂的周彻,恶劣少年。态度,还是那么嚣张,毫无顾忌。

他冷笑,指着门说:“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你能拿我怎么样?

砰地一声,桌上的资料被陡然一颤的手肘碰落,一张张地洒在地上。周商寰在短暂的午睡里惊醒。阳光透过窗洒落在脸上,周商寰露出错愕茫然的表情。

那天周彻一言未发的离开,按理说,周商寰应该感到解脱的。因为他让周彻滚,周彻干脆利落的滚了,而智能门锁再也不会为疯子和骗子打开,周商寰像是独守绝对领域的王,成功地守住自己的阵地,不被外人入侵,他应该感到解脱的。

然而,周彻的那句‘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是让他在梦中轻松破防。

一个偏执又阴暗的少年,是学不会干净利落地放弃的。

周商寰想到这个脑袋就隐隐作痛,于是烦恼又找上了他。不过,周商寰毕竟是周商寰,他觉得自己又不欠周彻什么,他值得世间一切美好,那些烦恼大可以通过工作和睡觉统统甩掉。

所以,周商寰又去码字去了。存稿过半,周商寰的《顶级纯爱》开始连载,而关于复仇部分的设计,他还是决定用青梅竹马的报复来处理,也就是说,当主角那句报复的“永远”将剧情推到高潮时,在恨海情天里,青梅竹马选择用裹了蜜的刀来反报复主角。最后的结局里,所有的人都在无爱的世界里好好活着,以纯爱之名,行报复之实,在不死不休地纠缠中,将纯爱推向无间,此谓顶级纯爱。

嘲讽意味拉满的结局,的确是周商寰的风格。

结局已定,接下来就是按照结局走剧情。可周商寰把复仇部分的前期初稿存在了另一张USB里,有些心理描写需要为结局做改动,可那张USB死活就找不到了。

周商寰打电话给江言,问她有没有看到他的USB。江言一听他存稿的USB不见了,手中的奶茶杯一捏,里面的奶茶全都喷溅在她衣服上,而江言只是颤声地哀嚎道:“老师,您是不是在故意吓我?您是不是在开玩笑?老师!你在哪里!给我五秒钟,我去找你——!!!”

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因为没找到USB的周商寰怕江言杀了他,所以准备抱着电脑先去王珂那躲一阵。可刚把电脑放进包里,他便想起更文的时候是在爷爷的故居,USB很可能就丢在了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一秒钟,周商寰就放下电脑,直奔周爷爷故居。

因为太过慌忙又不确定,周商寰直接把兜里的东西全部掏出,然后迅速找出钥匙,可还没等他拧开锁,身后就传来一道异常和蔼的声音;“小彻,你哥哥不在这里,他没回——”

在看到周商寰转身后,那人忽然话音一转,银白的头发在阳光里照地根根分明,他说:“哦,是商寰啊。你跟你弟弟的背影可真像,我还以为是周彻呢。”

“齐爷爷?”周商寰转过头来,“这么多年没见,您都这么老啦?”

来人正是周爷爷的战友兼棋友,也是周爷爷咸鸡的三号受害人。当然最重要的身份是,周商寰小时候的棒棒糖首席赞助商。

齐爷爷打小看着周商寰长大,平时比周爷爷还爱耍宝,自然不会跟周商寰计较“老”的问题。

“你都多大了,我再不老就成妖精啦。”他笑着说,“这个点你肯定没吃饭,来爷爷家吃吧,我给你炖鸡吃,保准比你爷爷做得好吃。”

提到故去的旧友,齐爷爷一脸的坦然。饱经风霜的老人比其他人更接近死亡,所以更能坦然面对生活。他晃了晃手里得购物袋,“你看,爷爷鸡肉都买好了。”

周商寰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他要先找USB。跟齐爷爷说明来意后,他就进屋去找USB了,没过一会儿就在客厅里找到了。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然后他就给差点上吊的责编江言发去了消息。

拿到USB后,周商寰发现齐爷爷还在门口等他,于是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跟着齐爷爷上了七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爷爷住的楼层在四楼,再爬三层就到齐爷爷家里。

做饭的时候,齐爷爷明显很开心,哼着小曲在厨房里调味儿。周商寰被安置在餐桌前,等待着齐爷爷的投喂。

“商寰,你打个电话给小彻,把他也叫爷爷家来吃鸡呗。”

周商寰一怔,听这意思,齐爷爷知道周彻回来了。也是,楼上楼下的住着,前段日子,他一直深居简出,没遇上齐爷爷。可周彻一直早起送早饭,雷打不动,而老人向来起得早,二人遇上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周商寰不想叫周彻。

他敷衍道:“周彻应该挺忙的吧,不用把他叫来了。”

“怎么,你和你弟弟还跟小时候那样不对付?”见周商寰找借口不叫人,齐爷爷用围裙擦了擦手,走过来坐到周商寰眼前,“不应该吧?小彻每年假期都会来你爷爷这里,每次我遇到他,他都会告诉我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你。我看他那样子,挺想你的,还以为你们俩兄弟已经和好了呢。”

刚刚进家门时周商寰不是没听见齐爷爷把他认错,只不过他不想去听跟周彻有关的事。可齐爷爷说周彻每年都回来,还表现得很想他,周商寰表情开始变得疑惑:“您是说,他每年都来我爷爷这里,就是来找我?”

“是啊。”齐爷爷说:“你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他,他都站在你爷爷家门口,也不开门,就在那站着敲门,然后告诉我他在找你。可你爷爷家有没有人我能不知道吗?我就告诉他,你没有回来,让他来我家吃饭,他也不来。这孩子啊,真是见外。”

“他从来没进过家门吗?”短暂地惊讶过后,周商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鸡肉快炖好了,齐爷爷起身朝厨房走,“你也知道,你爷爷不喜欢你爸爸,但是对小孙子还挺上心的。我和你爷爷是战友,又在一个军区大院生活了多年,你弟弟回来,我肯定要关怀一下。只要我遇见小彻,就会跟他聊几句,可聊完之后你弟弟就走了,从来没进过家门。”

周商寰忽然沉默了。而齐爷爷接下来的话,让周商寰的沉默更甚。

“其实啊,我觉得小彻就是太乖了,太懂事了,乖到让人靠近不了。”齐爷爷说:“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孩,皮的要死,长得还好看,一叫吃饭,屁颠颠地端着碗就来。爷爷做饭都觉得有劲儿。”

齐爷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周商寰已经把视线移向窗外的老白杨树。

深秋时节,白杨树已经枯枝叶落。周商寰想起,这棵树在他小时候就已经长到了两层楼的高度。他带着王珂来爷爷家扫荡零食和玩具时,总会趁着爷爷不注意,往最低的枝杈上爬。

而在他爬上大树,俯瞰地面的世界时,不仅能看到树下的王珂和一脸担忧朝他跑来的爷爷,还能看见,距离大树不算太远的角落里偷偷看向大树的周彻。

但他真的只是看树吗?在周商寰的印象里,小时的周彻常常独自玩耍,有他在的地方,周彻一定会跟在他身后却始终不会靠近。正因为如此,周商寰才不会驱赶他,由着他跟着自己,也由着他看着自己的哥哥跟着小伙伴玩得尽兴。

周彻其实,真的很乖。也真的如齐爷爷所说,周彻乖到让人靠近不了。因为不仅他的父母要求他要懂事,乖顺,让着哥哥,这样才能得到爷爷的喜欢,就连周商寰也在无形之中推着周彻变得乖巧。因为只有这样,周彻才可以靠近他一点,允许出现在树下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仰头看他。

那些周商寰长成洒脱,自由,自信,大胆,明媚张扬的日子里,周彻因为犯错的父母,讨厌自己的哥哥渐渐长成讨人喜欢的乖小孩。残酷的是,这种乖,背负了妈妈对姐姐的愧疚,爸爸对前妻的遗憾,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做个乖小孩。

以至于最真实的性格被强行关押在“乖小孩”的套子里,在无数个被夸奖‘真乖’的日子里扭曲成偏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偏执的周彻在周商寰这里犯下累累罪行后,依旧循规蹈矩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譬如一门之隔的故居,等待他的回眸和原谅。

可是周彻犯的错实在太多了,多到周商寰已经忘记,青周的存在是先于欺骗的,周彻以读者的身份,陪他度过一段籍籍无名又旧伤未愈的日子,在此期间,周彻从未打听他的住址,联系方式,就只是鼓励和陪伴。以至于当真相揭露之时,周商寰就只记得青周是设计他跳入“报复陷阱”的周彻。

所以当齐爷爷说周彻曾找他时,周商寰这才想起,其实当他告知周彻自己知道他是青周时,周彻的眼睛里是闪过一丝开心的。毕竟,青周于二人而言,都是美好的存在。或许,周商寰会因为青周而原谅周彻呢?

可周商寰的树下不止站着一个周彻,还有很多人等待他的回眸,譬如朋友,譬如工作伙伴。譬如所有仰望如太阳般耀眼的人。

周商寰眼里的人太多了,所以,一个劣迹斑斑的乖小孩是得不到他的回眸的。

周商寰无声地闭上了眼睛,他断联的过去三年里,周彻每个等在门外而不入的大学假期,一定会告诉他,别再妄想。

然而,偏执的人想到的却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一定要把树上的那个人拽下来,囚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落里。

——我要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而推迟了三年的最绝望之时,好像要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像往常一样,《顶级纯爱》保持稳定更新的同时,周商寰还在存稿后面的结尾部分。由于存稿充足,更新的日子反而要比他之前做准备的时候要轻松一些。

王珂就好像知道他在此时闲下来一样,居然第二天带着张姨来他家做客了。对于好朋友的到来,周商寰自然欢迎。

王珂在无锡安定下来,因为同在江苏,加上交通很方便,他给周商寰带了许多无锡当地的特产。周商寰一边说着人来了就行,不用带礼物,一边把特产全收了。然后再指挥王珂去厨房清洗做火锅的食材。

王珂知道周大公子不会做饭,所以在来之前就告诉他可以吃火锅,简单方便,特别好处理,他只用买好食材就可以。

洗菜的时候,周商寰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王珂和张姨在厨房洗菜,外面的天有些阴沉,可屋内暖融融的,一派和谐景象。

周商寰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二人,忽然有种久违的温馨感。其实,周彻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待投喂。

唯一不同的是,周彻做饭的时候,不需要他去买菜。

火锅真的好处理,没一会儿食材就全都搬上了桌。王珂还特地给西瓜切了两棵胡萝卜,这下人和兔子可以一起用餐了。

“商寰,把你那边的羊肉拿过来。”见周商寰随手拿了盒牛肉,王珂嘴角一抽,不过什么也没说,直接接过来下到了辣锅里。而清水锅里,则是张姨递过来的羊肉。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牛羊不分的周大公子,耸了耸肩。

“王珂,你工作稳定了?”周商寰一边吃一边说:“现在大学可没放假,按照你的做事风格,肯定是工作处理好了,才来找我。”

“差不多了,不过我周四还有一节大课,今天晚上必须要赶回去。”王珂一指张姨,“是我妈,上次听我来找你,她也想来看你。我一下班啊,她就问我,今天忙不忙,能不能带她来苏州看你。这不,我就被念叨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一笑,给张姨夹了块清水锅的羊肉:“张姨,下次想我了告诉我,我开车去无锡,专门到你家蹭饭去。”

“商寰,”张姨的鬓角多了许多白发,目光柔和爱怜,她说:“我知道你喜欢吃小笼包和糖醋排骨,你要来我家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

周商寰正要接话,就听张姨问:“哎,不是叫了小彻吗,他怎么还没到?”

上次,王珂回上海不过几天,周彻的道歉电话就打了过来。甚至在他去无锡教书的时候来过一趟他的学校,就是为了之前的事道歉。周彻是乖孩子,他从小看大的,加上态度真诚,王珂也知道兄弟俩之间从小的羁绊,于是就原谅了周彻。

而他看到周彻和周商寰真的能和平共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自然很高兴,所以后来就把在苏州遇到周彻的事也说了出来。张姨一听兄弟俩和好了,也很开心,所以这次吃饭便叫了周彻。

只不过,周彻拒绝了。说是要赶毕业论文。王珂就是大学老师,自然知道临近寒假,毕业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本科毕设。加上周彻公司那边也不太平,王珂便要他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不来也没关系。

只是挂了电话之后,王珂就被他妈拉着去买特产了,所以就把这事给忘了。

骤然提到周彻,周商寰并没什么特别表现,毕竟周彻是张姨从小带大的,加上王珂和周彻已经和解,所以叫他来吃饭无可厚非。

只是,他突然就不想吃了。

“妈,忘了告诉你了。周彻要赶毕业论文,没时间过来。”

“这样啊。”张姨看向周商寰,一脸的欣慰:“商寰,你们两个都是我看大的,我听王珂说你们兄弟俩和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好?这谣言居然是王珂传的。周商寰看了眼王珂,眼神晦暗,虽然心理别扭,可看向张姨时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张姨从小就带我们两个,知道我们和好,肯定开心。”

“哎。可惜小彻没时间。”张姨叹了口气:“他呀,也是可怜。”

不过就是没来吃饭而已,怎么还扯上可怜了?周商寰一怔,“张姨,您说周彻可怜?”

“是呀,那孩子让人看着挺心疼的。”张姨说:“商寰你不知道,自从你因为爷爷去世和家里断联,小彻几乎每周都会从学校打来电话,问我你有没有回来,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告诉他没有,他就直接挂电话,然后下次再打过来。那时候先生还在,管你弟弟管得特别严,派了不少人在北京照顾他。哎,大家族的继承人就是看得紧,我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这样的压力,周彻一定会觉得累吧。”

“张姨知道你们不对付的原因是因为父母,你妈妈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你又是我从小带大的,所以在心里边,我总是偏向你的。”张姨语气有些低沉,“但是人一老,就容易回想往事。想到小时候我总要周彻乖,要他让着你,不要和你冲突,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都是我带的小孩,我不应该那么偏心的。”

周商寰没说话,王珂也没有。

“你断联的头一年,周彻就把王珂捅穿了手,逼着他说出你的消息。我知道的时候又气又心疼。因为你们那时候关系不好,我一直觉得他找你肯定没好事,所以就把你替你妈妈打官司的事告诉了他。我心疼你,也心疼我儿子,所以我骂他不懂事,我让他看在你失去母亲的份儿上别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但是我没想到,那时候他是想跟你和好,我更没想到他后来也会失去爸爸妈妈。”张姨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我真的......我真的对不起那孩子。”

又一个反思的大人,仿佛天下所有人对周彻的喜欢都是因为他的乖和懂事。又在看到他不乖的一面后立刻训斥。殊不知,所有的乖小孩,都是大人磨砺出来的。但这个大人是带大周商寰的张姨,她怀着愧疚跟周商寰说着曾经的往事,周商寰做不到指责。

“张姨,都过去了。”

王珂也在一旁帮腔,“妈,别伤心了。见到商寰不应该开心么,你那么想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说了,等毕业季过去,周彻闲下来,我再约他吃饭。你有的是时间跟他好好道歉。”

因为周彻的缺席,这顿饭终究在复杂的氛围里结束。周商寰开车送王珂他们去高铁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下车时周商寰跟着二人一起进了高铁站,又陪王珂说了会话,等把人送上车,这才往回返。

只是人一旦孤单下来,难免会多想。周商寰心想,除了齐爷爷,今天又多了一个告诉他周彻过往的人。告诉他,其实在那段暴风雨的日子里,不仅他不好过,周彻也不好过。

而一想到在这种境况下,周彻以青周的名义陪他闯出一片天,让他在被更多的人看到之前得到肯定的鼓励,周商寰在心里就会不断地质疑,当初青周提出索取心理素材的计划,真的是为了报复吗?

如果不是,他和在暴怒里不去探索原因就指责孩子的大人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周商寰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象变得阴沉压抑起来。天色阴沉中带着轰鸣的雷声,鸟儿瑟缩在昏暗的大树下,寒冷的夜风卷起落叶,卷起尘土,卷起所有不合格大人的衣衫,而即将入冬的雷雨,便在此时倾盆而至。

周商寰走出候车大厅,站在高铁站出口,双手插兜,抬头看向远处一团漆黑的雨幕。到处都在漏雨,谁都活得那么累。每个人都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摆脱眼前的困境,所以他不必去体谅别人的心酸,历经他人的地狱。譬如周彻的。

如果有替别人着想的闲工夫,还不如让他多码几个字,赶紧把《顶级纯爱》更完。

然而,雨却越下越大,近乎大得发邪。在瓢泼大雨里,在门口躲雨的众人拥挤地站在一起。周商寰的头发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他往回退了几步,心中有种要被困死在高铁站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伞遮住视线,出现在头顶上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黑伞之下,周商寰转身,周彻一身黑色大衣站在他身后,素白的脸上神情淡漠,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疲倦,目光里似乎有比此刻的大雨还要重的潮湿。

又或者,他和周商寰一样,在这场大雨里心情犹疑。

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瓢泼大雨里伫立。周商寰无法形容在此时看到周彻的心情,他想走,可是脚却像钉在原地一样,怎么也迈不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青周不是报复呢?

远处有淌进雨幕里的人,手中的雨伞被大风大雨吹斜。再远处,疾驰的车辆将路面的积水撞碎成无数水花。

心中的暴风雨从未消停,耳中更甚,一向快言快语的周商寰却难得沉默下来。

然而,他不开口,周彻亦不作声,尴尬仿佛幽灵似的时不时闪现在对视的目光里。最终,周商寰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远处的雨幕。

“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吃饭?”周商寰没话找话,“张姨有话要对你说。”

周彻也将视线投向前方雨幕,两人目光互不斜视,并肩而站,“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周商寰的声音略低,不仔细听的话,会被肆虐的雨声尽数淹没。他平静地朝周彻看过来,“周彻,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所有人都以为周彻是乖巧的,连周商寰都是这么认为的。可细细一想,在某些事情上,周彻永远跟他唱反调。譬如,他不要再见到周彻,周彻一定会出现在眼前。他想要张姨见到周彻,对方反而不来了。

周彻的存在,于周商寰来说,就是个迷宫。哪里都是路障,一眼看不到出口。与其在迷宫里瞎逛,周商寰想,不如直接对话制造迷宫的人吧。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周彻,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周商寰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他看着周彻的眼睛,目光迟疑却依旧带着独属于周商寰的光彩,无言的对视很久,他才说:“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迟来的抱歉瞬间搅乱这场冬雨,周彻仿佛静止在幽暗中,黑色的大衣与光线昏暗的雨天浑成一体,唯一双错愕好看的双眸表明周彻还在。

见周彻目光震颤地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周商寰继续道:“小时候,我总是欺负你,带着朋友孤立你,成为你被动讨好,变乖的直接推手,我觉得我做得不对。”

周彻怔怔地看着周商寰,攥伞的骨节变得发白,情绪异样的不明。

周商寰看着他,刚刚还在迟疑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是的,我就觉得我做得不对。我对你不好,哪怕不喜欢你这个弟弟,哪怕不想承认我是你哥,我也不应该用那么恶劣的态度欺负你。你比我小,却比我懂事,一定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教了许多规矩。周彻,做乖小孩儿很辛苦吧。”

周彻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周商寰知道,那面无表情的后面是逐渐涌上来的惶恐。

“我周商寰从来不是一个体谅别人的人,所以过了这么久,我才一点点发现,其实我真的很差劲。我总是把大人的错误归咎在你身上,在你没犯错的时候,我便因为商绫,因为周政霖,因为我母亲的死而株连你,哪怕爷爷提醒过我,要对你好一点,我却没有听进去,以至于我们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周彻,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无辜,我是有责任的。但是事已至此,什么也改变不了了,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曾经周商寰觉得最无用的话,此刻却轻易触动了周彻的心脏。这颗忽然猛跳的心里由过去分分秒秒所筑成的怨恨,如雪崩般顷刻瓦解。

此时,雨势见小,周商寰走进雨幕,朝停在远处的汽车走去,周彻举着伞走在他旁边。

雨幕里,街灯都变得昏暗起来。周商寰觉得无论是小时候犯的错,还是真的误解了青周的本意,他周商寰那么骄傲,能低下头向生下来就是死对头的周彻说一句对不起,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然而,当他转头想要告诉周彻不要跟着他,余光却瞥到周彻打湿的肩膀时,周商寰的目光明显滞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勉强可站两个人的黑伞,明显朝他的方向倾斜,周彻左侧的肩膀露在伞外,雨水正无情地打湿着黑色的大衣,而周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打伞跟在他身旁,明明目光里满是欲言又止,却偏执地安静着,只等周商寰转身。

他在等周商寰把话讲完。

周商寰的视线落在周彻淋湿的肩膀上,停滞了两秒,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抬眸。

那双好看的眼睛仿佛更加坚定了。周商寰向来敢爱敢恨,而敢爱敢恨的基调是勇敢。勇敢地恨,勇敢地爱。

于周商寰而言,最大的勇敢是,当他心里还没完全释怀时,知道以后自己还会介意,甚至是被仇恨再次折磨,他便决定要勇敢的放下。他要做不被恨意拘束的盛夏里的林木,做宇宙第一的周商寰,再也不要困在虚假又扭曲的过去里。

“周彻,最近有很多人都告诉我,你也不好过。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宽恕你。”周商寰替他把雨伞举正,倾斜的伞沿立时变得与地面持平,不斜不歪,他看着周彻的肩膀说:“现在我确定了。”

“无论你用青周的身份要我主动报复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介意了。因为我觉得那段时间不是报复的过程,而是我们与童年敌对的彼此的和解。”

“周彻,我不打算恨你了。”他和周彻的目光轻轻地碰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雨幕,透过近乎凄厉的的雨水声,周彻听到了周商寰的最后一句话。

“我宽恕你。”

而宽恕,不恨,意味着周商寰彻底与周彻切割。

人们常常将爱恨放在一起,好像恨的对面就是爱。然而,不恨和宽恕意味着漠然,形同陌路。以后周彻出现在周商寰身边,连他独一份的愤恨目光也得不到了。因为周商寰要放下了,他们只能作陌生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的目光里再也不会有他。

血液冰凉的在体内逆流,一股难言的恐惧正悄然无声地将周彻整个人笼住。心脏窒息地闷跳着,他近乎下意识地去摸大衣侧兜里的手铐,一副三年前就准备好的手铐。

周商寰不会知道,在他们对视的第一眼,周彻的迟疑便是来自于这副手铐。他的左手始终揣在衣兜里,右手执伞。

一手是呵护,另一只手则是禁锢。

而迟疑,则是来自于张姨的话。张姨告诉他,在他哥刚过完六岁生日的时候,他母亲商夏就和周政霖闹离婚。周商寰那时候还在学校里上课,小小的人儿,自己瞒着爷爷,偷偷去跟老师请了假,说自己的爸爸妈妈正在闹离婚,爸爸很坏,只会欺负妈妈,让她哭泣,妈妈只有他一个人爱,他要去帮妈妈。老师同意了,六岁的周商寰就让张姨带他去了法庭现场。

周商寰当着他父母的面,要求商夏放弃自己,跟周政霖要钱,公平分财产。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去找商夏的。然而,他母亲商夏不缺钱,她只要爱,可她的感情破碎了,那只能要孩子。

然而,周商寰的抚养权她不可能拿到,因为周政霖是个很差劲却非常富有的男人,他不想放弃十七岁的初恋,不想跟白月光妻子离婚,也不想放下充满禁忌与新鲜感的小姨子,所以想通过把住儿子的抚养权,来迫使商夏接受这段烂到变质的感情。白月光和红玫瑰,他都要。

所以,周政霖的不放手以及来自亲妹妹的背叛,逼死了商夏。张姨说:“小彻啊,你哥哥很勇敢,他从小就知道保护自己的妈妈。可最终,他没有妈妈了,但你有,所以你要给关心他,让着他,知道吗?”

雨水打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周彻死死的捏住兜里的手铐,心里难言的恐惧让他只想冲到周商寰眼前,将他不听话的手腕铐住,然后把他关在地下室,关在只有他才能去的地下室再不放周商寰出来。

可是——哥哥没有妈妈了。

还是因为他的母亲,所以才没有妈妈的。他就应该让着他,关心他,不能囚禁哥哥。所以,这场蓄谋已久的禁锢才会拖到三年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眼下,他哥哥连恨都放弃了,居然勇敢到去宽恕他。

勇敢是人类历史上最值得歌颂的品质,然而周彻从未有一刻这么讨厌勇敢的周商寰。

下一秒,黑伞丢进大雨里,周彻瞬间被雨水淋透。雨滴在昏黄的灯光下照成暖黄又凄凉的光点,周彻冲过去攥住了周商寰的手腕。

“周商寰,我不用你宽恕。”巨大雷鸣声传来,滂沱大雨里,周商寰视线模糊,因勇敢放下而产生的久违的轻松感在周彻阴翳的目光里陡然消散。

这一刻,无论是周商寰还是周彻,都被大雨淋地狼藉。被冰凉的雨水狂砸的手指死死地按在狂跳的脉搏上,骨节分明的手冰凉而沉缓的颤抖着,本该说出的病态禁锢在雨幕中对上周商寰眼睛的那一刻忽然闷在周彻的喉咙里。

周商寰的眼睛是树上的太阳,太阳是需要仰望的。而此刻,他只看到那双眼睛里抹不开的倦意。太阳会疲惫,也会枯败。

而被囚禁的太阳,注定陨落。

放手,就是陌生人。不放手,就是永远的仇人。周彻的眼睛里透出近乎撕裂的扭曲的目光,仿若濒临崩溃的笼中凶兽,可藏在眸底的情绪却透着一种另类的诉说,漫漶成强烈的隐语。

眼睛说:“周商寰,我求你爱我。”

嘴巴说:“周商寰,我要报复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望着那双极端偏执却充斥着疯狂爱意的黑眸,心脏猛地震了一下。大雨滂沱,湿垂的眼睫耷拉着,近乎不能看到彼此被迫眯起的眼睛。然而,周商寰还是看到了。

他看见,乖小孩的套子终究没能困住里面偏执求爱的灵魂,对于失去的强烈恐慌,让爱意在滂沱雨幕的遮掩下,崩溃又狰狞地裂缝而出。

无数滴雨的歌声,飘荡在挥着黑色翅膀的无声爱意里。

周商寰清晰地看到了周彻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但是他累了,他不想再花时间去细究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恨,不想翻找出来还算温馨悸动的片段去回应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他不想时间浪费在互相伤害,报复,歇斯底里,一次又一次,不断的重复里。

所以哪怕知道周彻口中言不由衷的报复其实是求爱,周商寰也选择视而不见。

除了自己,他不想怜悯任何人。

“周彻,别再报复了。”周商寰说:“往前走吧。”

话,说得很温和。周彻从周商寰疲倦的目光里忽然安静下来,他依旧攥着手腕,半天不说话,惟手和目光簌簌地颤抖。

“哥,我走不了。”

“走不了也要走。”周商寰看着他被雨水浸湿的脸,“还有,不要叫我哥。”

周商寰受不了周彻用满含爱意的目光叫他哥,这些年来,他一直生活在失去母亲和爷爷的恨里,心里从来不把商绫的孩子当弟弟。所以在被周彻强暴后,他心里更多的是愤恨,而非乱伦给予的道德谴责。即便后来主动和周彻上床,他也一直把周彻当成被报复的对象来看待,而非弟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周商寰并不在伦理道德上纠结。然而当他决定放下,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周彻看作家人,而周彻却偏执的要爱时,周商寰不得不开始审视哥这个字,也不得不备受谴责。

世界上有些事是不堪说的,譬如,他真的在乱伦,由被动,走向主动。

周商寰心脏痛苦地揪了一下。他想,既然周彻要爱,那他就干脆彻底断了周彻的妄想。

周商寰一根一根掰开周彻的手指,目光严肃又有些凄哀,话语直白:“你是青周,你读过《孤舟》和《顶级纯爱》,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要得纯爱是怎样的。”

“周彻,你毁了我对爱的所有期待,我没有爱给你了。”周商寰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不对,应该是我没有爱给任何人。”

“哥,”周彻双手搭在一起,像伞一样地挡在周商寰眉骨位置,雨水顺着手背沿着骨节往下低落,掌心之下,是周商寰不用再眯起的好看双眸,“你第一次亲吻的人,是我,第一次做爱的人,也是我。而我,只喜欢你。”

“你的顶级纯爱,可以是我。”

顶级纯爱,绝对干净,绝对忠诚。周彻符合所有标准。

如果不考虑血缘的话。

轰隆——

夜雷的声音震耳欲聋,枯败的心情骤然进入下一场汹涌的雪崩,周商寰仿佛听到了远处的天边由命运敲响的警钟。不可以,周彻是家人。是再不能叫他哥的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猛地推开周彻,近乎失态地打开车门,落荒而逃。疾驰的汽车像是惊到的鸟儿,恨不得立地飞起。周商寰捂住怎么也缓不下去的狂跳心脏,明明油门已经踩到底,心中想得却是,快点,再快点。最好下一秒,后视镜里那个伫立的身影就不见了。

冬雨在慢慢地减小,势弱,又夹杂起更为冰凉的雪花孤哀凄寂地一点一点落在发梢,鼻尖,大衣......苏州迎来了第一场雨夹雪,周彻站在雨幕里,浑身湿透,素白的脸被黑暗全部笼罩,他望着再也看不到车尾的不远处的拐角,偏执的目光危险地炙热起来。

颤抖的双唇抿成一条冷硬凌厉的直线,凉雪热目,指尖温度几乎褪到与雨雪持平,伫立许久,他才喃喃低语道:“哥,你跑不掉的。”

——最绝望的时刻已经来临,偏执的乖小孩快要忍不住了,然而,他还是放走了兔子。

不对,应该是爬上树的太阳。

回到家时,周商寰立马脱下湿重的衣服,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吹干,柔软干燥的睡衣裹在身上,他居然感觉还是很冷。于是又下楼煮姜汤。

小指粗的姜丝放进凉水里,打开炉灶加热,沸腾时又加了些红糖。虽然姜放多了,沸水洒在了灶台上,不及周彻做得好,但是一杯热热的姜汤下肚,周商寰勉强活了过来。

他点了根烟,瘫坐在沙发上。深深的迷茫与白色的烟雾缭绕在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听到周彻说那句话的心情。

——你的顶级纯爱,可以是我。

不可以是周彻,他心想,怎么可以是周彻。命运里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而对于周商寰来说,在意识到周彻是家人的那一刻,有些错误就必须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仇恨也好,报复也好,纠缠也好,在决定勇敢的那一刻,这些东西都必须放下。然而,在指尖摘掉嘴中的香烟时,周商寰的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在右手虎口处淡淡的疤痕上,那是他十八岁被十二岁的周彻咬得。

伤口很深,当时流了很多血,他还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然后就不可避免地留疤了。他记得,有一年十一假期,路径上海第九医院,他走进院里挂号寻问医生,手上的疤会不会自己消失,医生告诉他:“这是条旧疤,到了现在肯定自己消不下去了,不过可以激光淡化疤痕。”

周商寰走出了医院,心想,既然只能淡化不能消除,他才懒得再管这条疤。反正,他也烫过周彻一次,应该也留疤了,他也不吃亏。

时至今日他头一次意识到,随着岁月的流逝,事物的变迁,那条早就被抚平的疤痕已经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他记得那天上海的大雨,也记得被咬后,他忍痛对周彻说:“小孽种,下次再弄死你。”

但到现在周彻不仅没有被他弄死,也不再是孽种,而是他从心里承认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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