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结束后,周彻要重返校园。他推着行李箱跟着他哥来地下车库时心里既开心又忐忑。开心地是他哥答应开车送他去北京,忐忑的是,他担心他哥骗他,又或者,半路把他扔高速上。
好在,黑色奔驰歪斜地停在了周彻身旁。车窗摇下,周商寰拉低墨镜,侧过头来,不耐烦地催促道:“傻站着干嘛?还不搬东西上车?”
周彻拉了下书包带,然后推着行李箱走到打开的后备箱,将箱子搬了进去。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周商寰微微偏头,“系好安全带。”
周彻系好安全带,看了他哥一眼,周商寰穿了一身黑色风衣,素白的脸上表情平静,戴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墨镜,有种冷调的酷拽感。周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结果周商寰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周彻肩膀被惯性推在车座上,却听主驾驶位的人‘暖心’地开口:“我开车从来不会这么慢,这可是照顾你,没把油门踩到底。”
“......”周彻一笑,“谢谢哥。”
因为十一假期已经结束,京沪高速十分畅通。周彻没有看窗外的风景,而是时不时地瞧一眼主驾驶上的人。
“哥,你自己一个人又不会做饭,我走了你怎么吃饭啊?”周彻语气担忧,“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不能总点外卖。”
肯定不能,不过,不是还有江言吗,周商寰说:“你不用担心我,好好上你的学就好了。”
“怎么会不担心,”周彻看着周商寰的侧脸,“你照顾不好自己的。”
“你哪这么多废话。”开车的周商寰斜他一眼,“赶快去玩手机,别烦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彻知道他哥开车不能总分心,于是从书包里拿出本书来读,是周商寰送他的那本《孤舟》。
但即便有书读,那本书只是篇十二万字的中篇,从苏州到北京大概需要13个小时,周彻自然很快就看完了。他又开始骚扰周商寰。
“哥,如果你在码字,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吗?”
“你觉得呢?”周商寰看了眼车外后视镜,随口反问道。
“不会。”
“那你还问?”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周彻觉得打扰周商寰工作很不好,可他真的很想让周商寰接电话,“哥,你能不能接我电话啊?”
他看着周商寰,语气期待又哀求。周商寰微微皱眉,“你可以写毕业论文啊,公司里还一堆事等着你处理,你老盯着我干嘛?周彻,我要码字,没空接你电话。”
周彻闻言,目光瞬间暗淡下来,他说:“哥,我只喜欢你,不喜欢工作,也不喜欢学习。”
“......”周商寰冷声道:“周彻,你能安静一点吗?”
周彻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子开得很快,在最后一个服务区休息时,周商寰解了安全带下车买烟。结果周彻像是怕他哥扔车跑路,把他丢下一样,非要跟着周商寰一起下车。
周商寰看见那张担忧又倔强的俊脸,微微皱眉。周彻见他哥脸色不好看,眼睑垂落,可就是不动,非要跟着。
最终一包烟,两个人一起去买的。
回到车上,周商寰打开车窗,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位上抽烟。周彻咬着唇不说话,坐在一旁看他哥抽烟。周商寰目光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车内的灯光洒在素白的侧脸上,夹着烟的手就搭在车窗边缘,整个人看得出的失神,远处的高速路上不断有车急速而过,一片喧嚣里,周彻忽然觉得他哥并未走神,而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呢?夜色渐浓,烟雾缭绕,周商寰的侧脸笼在香烟的烟雾里太过隐约朦胧,周彻看不透他的表情,亦猜不透他的心。
是嫌他烦想要把他赶下车,还是和他一样,随着目的地距离的逼近,知道旅途即将结束,内心很是不舍,不愿意再往前多走一步?
周彻提着一颗心,已不敢多说一句话。没过多久,周商寰抽完烟,正要发动汽车,手忽然被紧紧地攥住。
周彻凑过来,轻轻地亲在周商寰脸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车厢里的灯,暗而暖黄,将对视的二人沉默地笼住。
二人之间,无言的静默在流动,周商寰看着周彻,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藏着即将败露的忧惧。他伸手揉了揉周彻的脑袋,掌心温热,“好了,晚上开车我会困,一会儿你可以在我旁边啰嗦了。”
周彻猛点头,声音轻快了不少:“好,我一定会让哥打起精神来的!”
最后,周商寰在周彻一路的‘我舍不得你’,‘你要给我打电话’,‘哥,我只喜欢你,我见不到你会很难过的’情话里下了高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学校开的时候,周彻告诉周商寰,其实他在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距离地铁学校东门站约600米,现在太晚了,回宿舍肯定会打扰同学休息,不如去那里休息。
窗外的树木和街灯一根根闪退,变换的光影落在周商寰脸上,映得表情愈发深邃不明。他没有回答周彻的话,而是忽然把车停下。
周彻疑惑地看过来,“哥?”
“我下去买盒烟。”周商寰看着路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说。
“不是刚才买了一包吗?”
“我不喜欢那个牌子。”
“那我给你去买。”周彻打开车门,下车没走两步又转头走回来,扒在车窗前敲了敲。车窗落下,周商寰看过来,周彻看着周商寰的脸,目光认真:“哥,你要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周商寰点了点头。
周彻买完烟,往兜里一揣,插着兜就往门外走。奔驰车还停在路旁,周商寰已经下车,嘴里叼着根烟,双手插兜,站在奔驰车尾,而他的身旁就是周彻的行李箱。
——这是,赶他下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彻的心猛地一跳,刚才还欢快的脚步陡然沉重起来,双腿像是灌铅般难以抬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就连空气,亦是如此。周彻慢慢地走到周商寰眼前,将烟掏出来,“哥......给你。”
周商寰没有去接烟,而是指了指身旁的行李,“我替你叫了车,一会儿就到。已经到了北京,我就不送你回学校了。”
说完转身就往驾驶位走。
周彻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然后在周商寰摸上车门时迅速上前,挡在车门前面,直直地看向周商寰,眼神像是被冷水刚扑灭的热火,一片湿冷的灰烬,他问:“为什么?”
周商寰盯住他的眼睛,残忍开口:“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周彻忽然抓住周商寰的手腕,脸上渐渐白上来,眼眶泛红,嗓子发紧:“我不知道!哥,我不知道。”
“是吗?”周商寰逼视着周彻的眼睛,在四目相对时,冷冷一笑,那笑容冷厉,比夜风还要冷,“既然不知道,那就装傻到底吧。周彻,别挡路。”
说着就要抽手推人,然而周彻却死死攥住周商寰的手腕,将人扯到眼前,近乎鼻尖相对。淡淡的烟草味道充斥在交换的气息里,有种暧昧又对峙的复杂感觉。
深夜的京城,道路空旷,连缓行的车辆都没有,路灯昏黄且落寞的亮着,四周的一切都沉浸在巨大的昏暗里,静谧无声。
二人之间,还是周彻最先开口,他问:“你从来都没想过宽恕我,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冷冷看着他,不用回答,冷漠至极的眼神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们一起住,一起吃,一起养西瓜,一起拼乐高,”周彻一字一句将过往点滴说出,“你收留我,摸我的头,让我亲,让我抱,让我爱你,这些都是假的?”
周商寰轻扯嘴角,“对。”
周彻嘴唇颤抖起来,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酸痛,像是有无数根小刺在细细密密地扎,他连呼吸都是疼的。
“周彻,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周商寰讽刺地一笑,望着周彻泛红的眼尾,狠声道,“如果没有你们,我和爷爷只会在家里过除夕,根本不会分开,就因为你和周政霖,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周彻,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因为周政霖,我自小对感情要求苛刻,我暗恋了裴夏四年,哪怕表白成功,都只是牵过一次手。可周彻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强奸了你亲哥,践踏我的尊严,毁了我对感情的所有期待和要求。你让我再也没资格谈纯爱,也没资格和喜欢的人站在同一条感情的起跑线上。”
“周彻,我周商寰是个多骄傲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可我的自尊和脸面。偏偏都被你打碎了,踩在地上狠狠践踏,连泥都比我的自尊干净纯粹,周彻,你猜我有多恨你?!”
“哥......”看着周商寰那双恨到嗜血的眼睛,周彻的心一点点往下坠。他知道周商寰是个骄傲无比的人,沉寂无踪的三年,一定是他最狼狈不堪的日子。所以,哪怕眼前的周商寰再如何的像过去的周商寰,敢爱敢恨,自信骄傲,拥有令人目光追随的本领,可内心早就判若两人,不复从前。而这样耀眼的人,是不会诉说不堪的,他只会闭嘴不言,将爱和恨铭记于心。于是恨意在无声的沉默里盛大。而周彻能做得,只有牢牢地攥着周商寰的手腕,低声说:“哥......我错了。”
偏执的少年拥有比死亡还固执的灵魂。他不放手,绝对不会!
“错了?”周商寰不屑地说,“我不稀罕,周彻,我一点也不稀罕!滚开,别挡路!”
说着猛地使力把周彻从门前推开,然而刚打开车门,就听周彻在身后说:“哥,你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一怔,转头看了过去,周彻走过来,捏着周商寰的下颌逼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指尖冷而颤抖,黑白分明的双眸透出孤注一掷的决绝,而眸底却是近乎被绝望压垮的微弱期待。
“你说你恨我,那你大可以把我丢在高速上,那里天黑车多,我被撞死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还能解恨。”周彻问:“哥,你在服务区抽烟的时候,也在犹豫吧。可你最后还是没有把我扔在服务区。”
所以——
“周商寰,你不忍心,你没有那么恨我,你......也有一点喜欢我。是不是?”
“周彻,跟我谈喜欢,”周商寰缓缓地,缓缓地拿开周彻的手,然后抬眸,“你配吗?”
远处有风吹来,在空气里打了个旋儿,又将二人的衣角吹飞,最后把那近乎撕心摧魂的‘你配吗’散在寒冷的夜中。
北方的秋,真冷啊。冷到浑身战栗,浸透骨髓,一路冷到周彻心底。他看着周商寰那双充满憎恶和不屑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不堪的除夕夜,那个不可忘记的寒冬。
过往种种,不会真的譬如昨日死。埋在坟墓里的,只能是尸体,不会是回忆。尤其是刻骨又不堪的回忆。而如果这个回忆里包含了周商寰最在乎的人,那么周商寰会永远记住。
想到这里,周彻忽然无限悲凉地意识到,爷爷是周商寰心中的福祉,永不遗忘。如此重要的人,周商寰怎会认不出他在效仿爷爷?从一开始周商寰就知道自己在效仿爷爷,像爷爷那样,老小孩般地亲密相处!
而当他真的以为周商寰因为家人的身份而接纳他,喜欢他时,便是不配的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怎么会配呢,他和周商寰隔着爷爷的死,父母的怨,以及他曾经不成熟的报复式喜欢。他们的过往,是一座牢笼,一副枷锁,一处悬崖,摆脱不得,周商寰不会宽恕他了。
所以,周彻不再用爷爷的方式对待周商寰,而是用自己本来的面目。
寂静的月光平铺,将地上的每一寸倔强映照得微亮,那双眸,偏执如不肯赴死的死囚,深邃冷沉,周彻问:“周商寰,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宽恕我?”
深秋时节,复仇的号角吹响。《顶级纯爱》终于在此刻迎来最重要的心理素材。然而周商寰的心情却没有按照预定的剧本去走,他收起一身秋风,坐进车里,手指紧紧攥住方向盘。在发动汽车前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的周彻,很久。
“对,永不。”
说完他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路,然后一脚油门将车飚了出去。
周彻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行李箱在孤零零地矗立,他周身萦绕着一潭死水的寂静,目光望着远去的奔驰车渐渐空荒。
怎么办?他哥的眼睛里再也不会有他了。
他的兔子,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回到家就把家门的密码和指纹全都换了,然后关机,蒙头大睡。
睡着了就好了,睡着了就不会害怕被报复,被针对,失去,伤心,当然也不会欢喜。这是周商寰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信奉睡眠可以淡化一切的不开心和开心,睡多了,人就只剩自己了。没有情绪的自己,脑子最清醒。
只不过,这个多,往往与事件和人有关,不是哪个人睡多了就一定能忘记,譬如爷爷。周商寰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当他睡了一天一夜后,真的再也睡不着时,终于起床了。
周商寰下了楼,照例朝厨房看去。只不过,厨房没有飘来香味,冷锅冷灶的,他饿了一天,只能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可以对付着吃的。
冰箱里塞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是周彻临走时特地去超市买给江言的。周彻打电话的时候,周商寰其实听到了,他让江言给他好好做饭,不要再吃榨菜配米饭了。
而眼下,周商寰给书店那边去了电话,最近在赶《顶级纯爱》的复仇部分,需要安静,江言就不要过来了。
龙庆元曾问他,如果没有责编看着,他又拖稿怎么办。对此,周商寰只回了句,如果我想拖稿,谁来看着都没用。
龙庆元果真没有安排江言来。所以,这一冰箱的蔬菜和水果,估计都会烂掉。
周商寰在冰箱里翻找了半天,没有把自己吃的东西找出来,倒是找出了几根胡萝卜。自他回来后,江言就不再上门,两只西瓜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周商寰拿了两根胡萝卜,胡乱地冲了冲水,随手切开,然后喂给两只小兔子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已经不是小兔子了,大小西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以前两只兔子吃一根胡萝卜就够了,现在一只兔子一根都不够。
周商寰饿着肚子给两只兔子喂胡萝卜,却没有发脾气。若是以往,他一定会骂西瓜,他都没饭吃,它们还想吃饱,做梦。
喂完兔子,周商寰便掏出手机点外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界面上顿了一下,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哥,外卖不健康,不要点。迟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点了外卖,然后坐到沙发上,掏出根烟点上。
以往吸烟,总在思绪很乱时,需要清理思绪。可今天,周商寰感觉大脑完全是空白的,他不知道哪里乱,哪里需要清理。因为他觉得自己,把周彻丢在深夜的北京,然后说出那句‘永不’,他就已经和过去斩断了。
既然乱麻已经断了,他还需要在清理什么?根本不需要。
带着这种念头,周商寰吸了一根又一根烟,直到外卖送来,他才按灭烟头,开门。
餐桌上,周商寰安静地埋头吃饭。菜太咸了,他起身去冰箱里拿水。偌大的客厅里,不仅能听到咀嚼的声音,还能听到喝水的吞咽声,周商寰喝着喝着,忽然就喝不下去了。
他环视了眼四周,怎么会这么大呢?他的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周商寰烦躁地放下水瓶,转身朝书房走去。可这个时候,周彻一般会在他书房整理被他翻乱的书,而乐高收纳室里还摆着周彻拼完的乐高,至于卧室......
周商寰不想再想下去,直接回到客厅,直挺挺地躺在了沙发上。
睡吧睡吧,睡着了,房子就不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后的阳光寂静,洒落在象牙白的地板上。寂寞如一间空房,溜进了房内人的睡梦里。
周商寰一连睡了几日,除了喂饱自己和兔子,就是抽烟,睡觉。
当他实在受不了客厅的沙发跑到卧室睡时,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那本《孤舟》。那本他送给周彻,却被周彻遗忘在车上的书。
周商寰本来想要扔掉的,可最终还是拿了回来。彼时他开了很久的车,身体太过疲倦,所以并没有在意,照旧能睡得着。可眼下,当他再看到那本《孤舟》,忽然就不想睡觉了。
周商寰换好衣服,直接去了公园凉亭。
南方的秋要比北方温婉些,枫叶落了一地的红,也不见天变冷。周商寰从傍晚坐到天黑,期间有不少路人经过这里,要么在他眼前的枫叶林里捡捡火红的枫叶,要么唠叨着哪里的糖水好喝,哪里的不好喝。
耳边的嘈杂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稀少,直到星星出来,周遭再次陷入巨大的沉寂。今天没有仙女棒,周商寰也不想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缅怀母亲,所以他只是找了个公园的长椅躺下,然后枕着一只胳膊,嘴里叼着烟,仰望天空。
指尖的香烟在夜色里猩红的明灭,白色的烟雾在微凉的空气里被夜风轻柔地吹碎。周商寰想起,小时候爷爷很喜欢看星星,那时候,他还小,不懂爷爷看星星不是因为星星好看,而是因为思念已故的奶奶。
这也是爷爷从未打算离开苏州原因。
如果不是心疼他这个孙子,恐怕爷爷要守着奶奶的遗像,在这里落叶归根,而不是在儿孙都不在身边的除夕夜,孤独的离世。
天有些冷了,周商寰紧了紧衣服,又重重吸了口烟。带着温度的尼古丁卷进肺里,白雾吐出的时候,头顶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颗流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甩甩头,怀疑是自己出了幻觉。毕竟,这些天睡了太多的觉,如果不是夜晚的温度太过真实,他都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然而,不是梦,真的是流星。今天是双鱼座流星雨,只见静谧的夜空中,大片绚丽的彩光飞速划过,将深蓝的夜空照得明亮。
周商寰怔愣地看着眼前极致浪漫的美景,烟灰掉在身上都没有察觉。这一幕特别像他在《孤舟》里写得一句话——当世间万千绚烂地绽放,就是孤舟回港之时。
可周商寰知道,世间总是一片雾蒙蒙的灰,比他从北京开回苏州那个未亮的黎明还要灰暗,绝不会绚烂。
所以孤舟注定只能在汪洋大海里漂泊,没有终点,直至沉没。
然而,今天偶然的流星雨让他看见了世间的灿烂。于是周商寰猛地从椅子上坐起,然后起身,大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周商寰打开门,去书房取了电脑,又去卧室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然后把大小西瓜装进宠物提包里,带着它们一起逃也似地投靠爷爷的故居。
其实天已经很黑了,他大可不必今晚就过去。可是周商寰在那座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再也待不下去,就好像有鬼在身边缠着他,让他不得不躲。
而那两只堪称累赘的西瓜,不能单独生活,会饿死的,所以周商寰带上了它们。家里唯三喘气的都走了,周商寰关门的时候发现,他的复式公寓更空了。
他会回来的,等在爷爷那里睡完充足的觉,他一定会回来。
周商寰心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未来,周商寰却并未忘记路线,他熟门熟路地找到爷爷所在的居民楼,这里靠近军区大院,自爷爷退休后,就从大院搬到了这里居住。
周商寰对这座居民楼的印象是,爷爷做的鸡肉很咸,咸到每一个住户都知道一个老干部的小孙子把鸡肉偷偷喂狗,结果狗却把鸡肉当众叼到了老干部脚下,哈喇子溜了一地,愣是一口都没吃。而小孙子得到的却是爷爷骂骂咧咧弥补给他的不咸肯德基。
儿时的美好记忆可以轻易抚平现在的周商寰的焦躁内心。越靠近爷爷的家门,他便越平静。
宠物提包放在地上,周商寰翻出钥匙,看了眼陈旧的铁门,然后将钥匙对准锁芯,插了进去。手指捏着钥匙转了转,咔哒一声,门锁拧开,周商寰推门而入。
出乎意料地是,过去了三年多,这里并没有尘埃遍地,被时间和陈旧的味道所笼罩,相反爷爷的房子里很干净,像是有人打扫过一样。
下一秒,卧室门打开,一股烟味立时扑面而来。里面的人走出来,周彻穿着一身领带扯歪的白衬衫,极为正式地扎进笔挺的黑色西装裤里,骨节分明的食指和拇指正捏着一枚点燃的烟头。
踏出房门的瞬间,烟头掉在地上,他抬眸。
素白的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只是那双满目赤红的眼睛,仿佛伤感的洋流,怨与念开始变幻不定起来,随着烟雾的散尽,最终归于平静,那是一种被压抑的平静,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波澜不惊的海。
周商寰亦看向他。视线撞上的瞬间,谁也没有避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几乎是本能,周商寰本能地开始抗拒爷爷的故居。
可眼下再抗拒,再不想继续待下去,周商寰也不会走,因为那是怂包才会干得事。他不知道周彻为什么要来染指爷爷这里,可爷爷毕竟也是周彻的亲爷爷,所以他无权干涉,也不会问。
卧室已经被占,周商寰径直绕过周彻,把西瓜放在客厅。周彻目光始终跟随,见周商寰起身往客房走去,周彻沉声开口:“周商寰。”
没有礼貌的喊名字,周商寰并不在意。他没有被叫住,而是继续往前走。下一秒,手腕一紧,他被周彻拽着手腕推到了墙上,“啪”地一声,电脑包掉在地上。
周商寰看了眼掉在地上包,随即缓缓抬眸,看向将自己囚在墙壁和冷硬胸膛之间的人,声音极冷:“你想怎么样?”
去北京上学,这才待了几天,就回来找事,这就是要毕业的大学生?本科毕设别想过!周商寰看着他的脸,“我说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深夜的居民楼陷入一片寂静,唯此处灯光昏暗的亮着。周彻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商寰,身上的烟味浓重,眸底的血丝看得出的颓。
他处理完学校的事,并与带他本科毕设的博士师兄加了联系方式,可以网上随时沟通毕设细节,然后立刻往苏州赶。他并没有去周商寰的住处,而是来到爷爷这里,因为他了解周商寰,知道他一定会换家门密码,也一定会在报复成功时跟爷爷炫耀一番。
只不过,他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带着兔子深夜回来的周商寰。
“我想做什么?”微弱的距离,让令人胆寒的冷声不断在耳畔立体环绕,周彻的眼睛里忽然怒火横生,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当作野草烧了一般,“周商寰,同样是深夜,你把我扔在大街上,却拎着两只兔子回家,你说我想怎么样?!”
周商寰知道自己做得很过分,但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因为他在报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夕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被所有家人抛弃,就连爷爷也弃他而去,他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和周彻一样,没什么分别。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他体内还残留着亲弟弟的精液,他一路在寒风里走,精液一路可耻地顺着大腿往脚下流,比他的尊严最先落在地上。
所以,周彻想怎么样,他都无所谓。因为既然报复了,对方还要再反击的话,他会奉陪到底,绝不会像个怂货一样地求饶。
“周彻,现在是深夜,你要发疯,我不拦着你,但是不要在爷爷家。”周商寰伸手推人,狠声道,“我周商寰奉陪到底!”
周彻直接伸手攥住周商寰的手腕,出挑的眉眼不自觉地一皱,像是疼地,却猛地加大力道,不让自己被周商寰推开,他低眸:“你以为我要动手?”
压抑的低声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失望,周商寰望着他的脸,余光却瞥到了周彻攥住他手腕的手,那里一片焦黄的痕迹,一看就是被烟烫的。
只不过,一根烟,烫不出这种效果。周商寰忽然想到了周彻的指尖上消失的指纹,他扫了眼掉在地上的烟头,又看向周彻,他知道周彻从来不吸烟,那么这根烟不是用来抽的,而是专门用来烫手的。
经年累月的捻灭灼热的烟头,所以指纹慢慢烫没了。而眼下,周彻又将自己给烫伤了。周商寰不愿深究周彻用手指捻烟头的原因,而心里提的那口气,忽然泄了下来。他知道周彻不会动手了。
“那你就放开我。”周商寰对上他的眼睛,“周彻,我不想看到你。”
周彻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他盯住周商寰的脸,视线来回在他的眼睛和嘴唇上逡巡,越看黑眸越冷,周商寰心中一颤,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目光为什么可以变化如此之大。就在十天之前,这双眼睛还满目欢喜和期待地看着他,现如今居然冷怒到令他近乎不敢直视的地步。
殊不知,在爱恨之中,距离很重要。距离靠近,偏执的孩子就会变得温柔,一旦距离拉开,孩子就会陷入抓不到,碰不着的暴躁之中。
而被丢下的周彻的确暴到发怒,连话都变得布满针刺。高到凌人的少年眸光冷厉,忽然冷笑一声,“周商寰,你不想看到我,那之前是跟鬼做的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晚,是你先吻我的。”干净白皙的手指摸上周商寰的嘴角,在他睁圆的眼睛里,周彻一字一句地提醒道:“周商寰,你要报复我,不用以身相许的。”
他说:“其实,你心里有我。”
周商寰眸光一顿,没有一种觉醒是不痛苦的,包括爱意。周商寰在听到这句话时,内心几乎被痛苦扭曲的愤恨包裹,细究之下,还有一丝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茫然。其实,他应该立刻反唇相讥的,毕竟是周彻最先拿床上的那点事来嘲讽他。
然而,就是这份茫然打得周商寰措手不及。以至于周彻捧住他的脸,低头马上要吻上时,周商寰才将将偏头避开。
颤抖的唇几乎是擦着周商寰的侧脸而过,而周商寰再看过来时,眼神已经变得冷硬,甚至还带着嘲讽,质问道:“周彻,你去点个鸭子问问,他们做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恩客。”
他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周彻的胸膛,“要是有的话,那他们的心里早就人满为患了。”
“周商寰,你不是鸭子。”周彻握住他的指尖,眸色暗地可怕。
“性质差不多。他们的任务是挣钱,我的任务是报复。”周商寰说:“都是带着目的做爱,你还觉得,我心里能有你吗?”
“周商寰!”
白皙的手指猛然掐住周商寰的颈,周彻像一只被惹怒的兽,眼睛凶狠而锐利,不需要撕咬,仅一个眼神就让敌人胆战心惊。
偏周商寰还在此时对上他的眼睛,不怕死地火上浇油:“周彻,你的效仿和你本人一样劣质,你对我的好不及爷爷的半分。你觉得你特别聪明,我特别愚蠢,特别好骗,连这都认不出来吗?我只是想看你这只小丑能扮演到什么地步,到底有多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已。”
周彻怒极反笑,随即狠狠地盯住周商寰,目光已经暗到深不见底,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在沉默的隐忍中忽然掀起滔滔巨浪。
他不说话,只是满目赤红地加大手上的力道,目光偏执,扭曲又疯狂,里面带着可怕的虐杀欲。
事实上,周彻的确想掐死周商寰。然后,他在自杀。这样,他哥在死亡的最后时刻,眼睛里便只有他。他再也不用担心兔子会跑,更不用担心被兔子耍了。
周商寰脸上泛起窒息的红,他张着嘴,眉头紧蹙,伸手去扯周彻的手腕。然而,他越挣扎,周彻便越使劲。很快,周商寰就被他掐的呼吸不畅,满脸通红。
可就是这样,周商寰也没有向周彻求饶。已经撕破脸了,不堪的,亲昵的双重过往都已经摆在台面上说开,剩下的也只剩下周彻的不甘心。所以,既然只剩下他一个人纠结在过往的虚假之中,那就干脆拉着周商寰为他殉葬吧。大家一起死。
他垂着眼看着被他掐的窒息的周商寰,看着他急促呼吸的嘴,然后又在周商寰痛苦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惊诧。最后,他在湿润的眼角里发现了周商寰惊诧的原因。
发白的手指颤抖地松开,周彻怔然地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湿凉的触感传来,他轻轻捻涂了一下,直到指尖放到眼前,他才确认自己居然流泪了。
是呀,能不流泪吗?他见过周商寰对他的好的样子,所以当亲手毁掉痛苦的根源时心脏便剧烈地疼痛起来。既见天明,绝不甘心重返无爱的黑暗。
而人会说谎,言不由衷,但心不会。他想要的绝不是杀了周商寰,而是要周商寰眼睛里有他,重新对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愿望落空,怎会不难过。
“周商寰。”周彻随手擦掉眼角的泪,眯着眼睛俯视着周商寰,目色异样的扭曲且痛苦,偏语气还是不甘地恶劣。他说:“没关系。”
嘲讽,不屑,贬低,否认都没关系。谁让他们拥有这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哪怕周商寰在纯爱的年纪,裴夏也不能和他们的血缘相提并论。一个从出生就注定的纽带,必须要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哥,我不跟你计较。”周彻说:“谁让以后,你的噩梦和美梦里都是我呢。”
周商寰伸手就要抽人,却在看到周彻那双冷执又疯狂的眼睛后僵住了。手,停在半空。两人对望许久,末了,周商寰放下手,然后低头捡包,转身去提西瓜。
在他朝门走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声音:“站住。”
冷硬的命令,周商寰自然没有停下。可周彻却快步走到周商寰旁边,然后在对方满含戒备的目光里没有停留一步,直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开门离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余音在耳畔缠绕了很久,末了,只剩下地上那只没捻灭的猩红烟头幽幽散去淡淡的烟草味道。
自然一夜无眠,难得早起的周商寰爬起来外出觅食。可当他打开门时却看到,一袋凉透的小笼包不知何时挂在了门把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在周爷爷的故居待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深居简出,吃饭回来就直接码字。而门把上的早餐雷打不动地送着,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周商寰终于坐不住了。
他不想在爷爷家待了,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彻在门外面。
这里是爷爷的故居,两人都有这里的钥匙,周彻可以随时进来。而他,不愿意和周彻再起冲突。
太累了。他没想到周彻这个疯子,在被那般决绝的报复之后居然还要纠缠。只要没有达到目的,就永远毫无结果的折磨下去,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纠缠,仿佛怎么理也理不清的线头,周商寰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难怪哈姆雷特复仇会这么经典,因为他和敌人都死了,死亡带来的一劳永逸,让死人根本没有后顾之忧。而周商寰有。
至于这个忧来自于周彻,还是他自己,周商寰只能在每一个被周彻诅咒的噩梦里独自剖析。
这一天,周商寰装好电脑,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直接回了家。原因无他,因为那座大房子里有隔离周彻的智能锁。
许久未回家,房子里静悄悄的,周商寰进屋把西瓜安置好,然后直奔书房,码字。
复仇部分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周商寰推翻了细纲,按照自己的心情重新设置的剧情。青马竹马并未因为知道主角欺骗他而翻脸,而是继续妄想和主角重修旧好。然而,文章却卡在了青梅竹马妄想的出发点上。如果抱着弥补的心情,想着弥补主角失去的一切只为重新回到对方身边,那么这么青梅竹马人物设计的其实相当纯情,而周商寰不认为一个犯错的男人会如此纯情。
所以,还需要发掘青梅竹马妄想的另一个合乎逻辑的出发点。周商寰暂时没有思路,于是拿着手机出了书房。
客厅里。只听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银色的打火机扣开,蓝色的火焰跃起。香烟点燃,周商寰吸了一口,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将布偶狗摆在身旁,查看最近的评论区留言。然后,他就看到了青周的评论区留言:好开心啊,终于得到了老师的亲签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现在对新文毫无思绪,恰好青周买到了亲签书,那对方心情一定不错,正好可以跟他讨论一下关键剧情。
于是,周商寰便私信了青周:【在吗,最近怎么样?】
青周果然在线。不过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不太好。对了,老师的新文筹备的怎么样了?】
周商寰把目前遇到的问题跟青周说了一下,然后问:【你觉得,处理青年梅竹马这个人物心理,除了弥补外还有什么?】
青周:【或许,这个人物真的很纯爱,不需要改动他的心理设计。当然,一切要按老师的逻辑来,老师怎么写,我觉得都会很好的。JPG微笑】
【这部分是复仇部分,我认为一个犯错的人是不会拥有纯爱的,那样的人物设定太假,只存在于之中。我写的题材,还是比较偏现实风格的】
隔了很久,青周才回复道:【老师,你不是有心理素材吗?怎么还会为刻画角色心理而苦恼。难道素材没有收集成功吗?】
被工作填充满的心瞬间一空,周商寰看了眼手机,不耐烦地掐灭手上刚点燃不久的烟。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素材也就那样吧,等新书发布的时候,应该会办签售会,下次你可不能迟到了】
青周:【老师,你回答不精准的时候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你现在,是有烦心事吧】
周商寰差点没把手机丢出去,他匆匆回了个‘嗯’便下线了。
他受不了一个未见面的读者直戳他的内心——有烦心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也报复完了,素材也有了,周彻那副颓废狼狈的鬼样子,他也见到了。周商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烦,他就应该点鞭炮庆祝。
可如今,他的心情并未按照既定的剧本去走,而脑子一旦空下来在,他便想起周彻,想到他的好,也想他的不好。可周彻有什么好想的呢?
周商寰觉得大概是没有报复够吧,所以还有执念。
殊不知,在某些方面,爱与恨是一样的,都会让人牵肠挂肚,不可忘怀。除非恨解了,爱断了,否则心脏会一直惦念着那个人,恨的人,称之为仇人,爱的人,称之为爱人。
至于周彻是仇人还是爱人,周商寰心中当然有答案,一个他越发看不懂的答案。
——我也可以陪伴你,就像爷爷那样。
就像家人那样。
周商寰忽然站起身,他冲回卧室,猛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因为力度太大,那本《孤舟》被震到床下。周商寰却浑然不知。
秋日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脸上,周商寰伸手遮住眼睛,心里默念了一句,他早就没有家人了......
然后在一片寂静的阳光里沉沉地睡去。
大概是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周商寰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才起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了床,睡眼惺忪的人头发都是鸡窝形状,还没来得及捯饬两下,周商寰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余光里,脚下的《孤舟》被翻开,恰好停在签名的扉页,而在那一页,除了祝你生日快乐和宇宙第一夏的签名外,还有一个字迹苍劲有力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他的笔名的下方——青周不过万重山。
周商寰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立时僵住。
这本书是周彻的,而写在他笔名下方的是青周,所以,周彻就是......青周。
周商寰心中惊叫一声,又或许是哀号。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缓缓地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书,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字,狂跳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黑白分明的眸渐渐涌出更为强烈的复杂情绪,周商寰觉得天边有一口巨大的剑向自己劈来,他必须要问执剑之人为什么要可着他一个人糟践,必须要问!
周商寰立刻洗漱,换好衣服,然后飞速下楼,跑过偌大的客厅,然后打开门——
他便见到挂完早餐,转身欲走的周彻。
猝不及防的开门,周彻对上周商寰眼睛时目光明显一顿。他没想到周商寰会起来这么早,而更没想到的是,周商寰伸出手,攥着他大衣以不容置疑地力道将他拽进屋内,反手关上门。
二人皆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周彻最先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包子是热的。”
周商寰盯住他,一句话也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彻说完之后,便再也未开口,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商寰。他看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正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周彻。”周商寰看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在周彻抬眸对视时开门见山地问:“你是青周?”
周彻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挑了挑眉,“你终于知道了。”
窗上挂着的白色纱帘被风吹起,整洁又宁静。周商寰只觉得风来得太不合时宜,就像眼前的周彻一样,青周真的是周彻,真的是......
所以,他们约见的签售会,青周才会没有来,因为那时候周彻出车祸了。
所以,青周发来要他报复,收集心理素材的消息才会如此合时宜地在周彻的病房外被他接收到。
所以,从一开始,周彻就知道他在报复他。那三个多月,不仅他在演,就连周彻也在陪着他演!
世间的事常常会让人怀疑命运的居心。周商寰的血液瞬间逆流,心脏像是被什么猛扎一般,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他死死地扣住指尖,一双好看的眼睛里蛰伏着一头隐忍的兽,他逼迫自己用平静的声音说:“我原以为,你是那个被我骗得团团转的傻子。结果,从头到尾你都知道我在骗你,你就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我自作聪明,周彻,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噢?”周彻凑近,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此刻变得更加冰冷,他盯着周商寰的脸,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透出比那张冷俊的脸还要冰冷的目光,他说:“你是这么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该怎么想?”周商寰目光质问,声音冷厉:“周彻,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想?”
“你设计我,要我收留你,要我照顾你,要我接受你,即便不接受,你看到我为了报复你居然和你睡,心里一定在嘲讽我吧,嘲讽我不择手段,嘲讽我不要脸,周彻,我这样作践自己去报复你,你不会得意吗?”
“周商寰,你给我闭嘴!”周彻突然伸手掐住周商寰的脖子,将人推在门板上,眼睛里满是火一样的愤怒:“闭嘴!”
“踩到你的尾巴了?”周商寰猛地推开他,满眼赤红地指向周彻的脸,“你做得恶心的事不差这一件,怎么,你不想认?周彻,你可真是个怂包!我周商寰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这样的人做兄弟,我还不如跟条狗拜把子呢!”
他的反应超乎自己的想象。毕竟那三个月他过得很开心,大房子不空,饿了就有饭吃,寂寞了会有人在他耳边烦他。而最可笑的是,觉醒的场景并不温馨,美好,甚至是不堪。在不堪的暴怒里,周商寰终于意识到,他其实是把失去父母的周彻当家人的。
当他和周彻重新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没有爷爷的偏爱,周彻没有父母的庇护,他是真的把周彻当成了家人。哪怕再嘴硬,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贪恋周彻给他的温暖,那是家的感觉,有人在家里等他。
然而,都是假的。他们两个一个自以为是的掌控全局,一个清醒的扮演沉沦,掌控全局外的全局,都是演员。
全员恶人,恐怕这座房子里,只有那对兔子才是最真实的。
最在意的是虚幻又卑鄙的梦,周商寰除了愤怒不作他想。周彻垂眸看着他,周商寰那张向来歹毒的嘴里,骂出来的话比以往难听太多,而那张怨愤至极的脸上写满厌恶,仿佛他就是个十恶不赦,不可饶恕的罪徒,连反驳一句都会成为刽子手落刀的缘由。
“周商寰,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难怪你那天没有追车,因为你知道我的目的,所以只是问我为什么丢下你。周彻啊,你可真是聪明。”
然后目光再次失望又憎恶地看向他。荒风晨阳,旷野无声。周彻发现,他和周商寰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无法直视,无法交流,他没办法发声了,即便是在无声的旷野里。
劣迹斑斑的人,注定要成为冤判的屈鬼。
“对。”强烈的窒息感逼来,心脏沉闷的简直不像话,周彻望着周商寰那双充满憎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地对,我就是在嘲笑你,就是在报复你。”
他说:“周商寰,你能拿我怎么样?”
刚刚还在激动的周商寰忽然安静了下来。
人,还是那个偏执又疯狂的周彻,恶劣少年。态度,还是那么嚣张,毫无顾忌。
他冷笑,指着门说:“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商寰,你能拿我怎么样?
砰地一声,桌上的资料被陡然一颤的手肘碰落,一张张地洒在地上。周商寰在短暂的午睡里惊醒。阳光透过窗洒落在脸上,周商寰露出错愕茫然的表情。
那天周彻一言未发的离开,按理说,周商寰应该感到解脱的。因为他让周彻滚,周彻干脆利落的滚了,而智能门锁再也不会为疯子和骗子打开,周商寰像是独守绝对领域的王,成功地守住自己的阵地,不被外人入侵,他应该感到解脱的。
然而,周彻的那句‘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是让他在梦中轻松破防。
一个偏执又阴暗的少年,是学不会干净利落地放弃的。
周商寰想到这个脑袋就隐隐作痛,于是烦恼又找上了他。不过,周商寰毕竟是周商寰,他觉得自己又不欠周彻什么,他值得世间一切美好,那些烦恼大可以通过工作和睡觉统统甩掉。
所以,周商寰又去码字去了。存稿过半,周商寰的《顶级纯爱》开始连载,而关于复仇部分的设计,他还是决定用青梅竹马的报复来处理,也就是说,当主角那句报复的“永远”将剧情推到高潮时,在恨海情天里,青梅竹马选择用裹了蜜的刀来反报复主角。最后的结局里,所有的人都在无爱的世界里好好活着,以纯爱之名,行报复之实,在不死不休地纠缠中,将纯爱推向无间,此谓顶级纯爱。
嘲讽意味拉满的结局,的确是周商寰的风格。
结局已定,接下来就是按照结局走剧情。可周商寰把复仇部分的前期初稿存在了另一张USB里,有些心理描写需要为结局做改动,可那张USB死活就找不到了。
周商寰打电话给江言,问她有没有看到他的USB。江言一听他存稿的USB不见了,手中的奶茶杯一捏,里面的奶茶全都喷溅在她衣服上,而江言只是颤声地哀嚎道:“老师,您是不是在故意吓我?您是不是在开玩笑?老师!你在哪里!给我五秒钟,我去找你——!!!”
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因为没找到USB的周商寰怕江言杀了他,所以准备抱着电脑先去王珂那躲一阵。可刚把电脑放进包里,他便想起更文的时候是在爷爷的故居,USB很可能就丢在了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过一秒钟,周商寰就放下电脑,直奔周爷爷故居。
因为太过慌忙又不确定,周商寰直接把兜里的东西全部掏出,然后迅速找出钥匙,可还没等他拧开锁,身后就传来一道异常和蔼的声音;“小彻,你哥哥不在这里,他没回——”
在看到周商寰转身后,那人忽然话音一转,银白的头发在阳光里照地根根分明,他说:“哦,是商寰啊。你跟你弟弟的背影可真像,我还以为是周彻呢。”
“齐爷爷?”周商寰转过头来,“这么多年没见,您都这么老啦?”
来人正是周爷爷的战友兼棋友,也是周爷爷咸鸡的三号受害人。当然最重要的身份是,周商寰小时候的棒棒糖首席赞助商。
齐爷爷打小看着周商寰长大,平时比周爷爷还爱耍宝,自然不会跟周商寰计较“老”的问题。
“你都多大了,我再不老就成妖精啦。”他笑着说,“这个点你肯定没吃饭,来爷爷家吃吧,我给你炖鸡吃,保准比你爷爷做得好吃。”
提到故去的旧友,齐爷爷一脸的坦然。饱经风霜的老人比其他人更接近死亡,所以更能坦然面对生活。他晃了晃手里得购物袋,“你看,爷爷鸡肉都买好了。”
周商寰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他要先找USB。跟齐爷爷说明来意后,他就进屋去找USB了,没过一会儿就在客厅里找到了。一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原地,然后他就给差点上吊的责编江言发去了消息。
拿到USB后,周商寰发现齐爷爷还在门口等他,于是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跟着齐爷爷上了七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爷爷住的楼层在四楼,再爬三层就到齐爷爷家里。
做饭的时候,齐爷爷明显很开心,哼着小曲在厨房里调味儿。周商寰被安置在餐桌前,等待着齐爷爷的投喂。
“商寰,你打个电话给小彻,把他也叫爷爷家来吃鸡呗。”
周商寰一怔,听这意思,齐爷爷知道周彻回来了。也是,楼上楼下的住着,前段日子,他一直深居简出,没遇上齐爷爷。可周彻一直早起送早饭,雷打不动,而老人向来起得早,二人遇上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周商寰不想叫周彻。
他敷衍道:“周彻应该挺忙的吧,不用把他叫来了。”
“怎么,你和你弟弟还跟小时候那样不对付?”见周商寰找借口不叫人,齐爷爷用围裙擦了擦手,走过来坐到周商寰眼前,“不应该吧?小彻每年假期都会来你爷爷这里,每次我遇到他,他都会告诉我他来这里是为了找你。我看他那样子,挺想你的,还以为你们俩兄弟已经和好了呢。”
刚刚进家门时周商寰不是没听见齐爷爷把他认错,只不过他不想去听跟周彻有关的事。可齐爷爷说周彻每年都回来,还表现得很想他,周商寰表情开始变得疑惑:“您是说,他每年都来我爷爷这里,就是来找我?”
“是啊。”齐爷爷说:“你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他,他都站在你爷爷家门口,也不开门,就在那站着敲门,然后告诉我他在找你。可你爷爷家有没有人我能不知道吗?我就告诉他,你没有回来,让他来我家吃饭,他也不来。这孩子啊,真是见外。”
“他从来没进过家门吗?”短暂地惊讶过后,周商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鸡肉快炖好了,齐爷爷起身朝厨房走,“你也知道,你爷爷不喜欢你爸爸,但是对小孙子还挺上心的。我和你爷爷是战友,又在一个军区大院生活了多年,你弟弟回来,我肯定要关怀一下。只要我遇见小彻,就会跟他聊几句,可聊完之后你弟弟就走了,从来没进过家门。”
周商寰忽然沉默了。而齐爷爷接下来的话,让周商寰的沉默更甚。
“其实啊,我觉得小彻就是太乖了,太懂事了,乖到让人靠近不了。”齐爷爷说:“爷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孩,皮的要死,长得还好看,一叫吃饭,屁颠颠地端着碗就来。爷爷做饭都觉得有劲儿。”
齐爷爷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周商寰已经把视线移向窗外的老白杨树。
深秋时节,白杨树已经枯枝叶落。周商寰想起,这棵树在他小时候就已经长到了两层楼的高度。他带着王珂来爷爷家扫荡零食和玩具时,总会趁着爷爷不注意,往最低的枝杈上爬。
而在他爬上大树,俯瞰地面的世界时,不仅能看到树下的王珂和一脸担忧朝他跑来的爷爷,还能看见,距离大树不算太远的角落里偷偷看向大树的周彻。
但他真的只是看树吗?在周商寰的印象里,小时的周彻常常独自玩耍,有他在的地方,周彻一定会跟在他身后却始终不会靠近。正因为如此,周商寰才不会驱赶他,由着他跟着自己,也由着他看着自己的哥哥跟着小伙伴玩得尽兴。
周彻其实,真的很乖。也真的如齐爷爷所说,周彻乖到让人靠近不了。因为不仅他的父母要求他要懂事,乖顺,让着哥哥,这样才能得到爷爷的喜欢,就连周商寰也在无形之中推着周彻变得乖巧。因为只有这样,周彻才可以靠近他一点,允许出现在树下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仰头看他。
那些周商寰长成洒脱,自由,自信,大胆,明媚张扬的日子里,周彻因为犯错的父母,讨厌自己的哥哥渐渐长成讨人喜欢的乖小孩。残酷的是,这种乖,背负了妈妈对姐姐的愧疚,爸爸对前妻的遗憾,并不是他自己想要做个乖小孩。
以至于最真实的性格被强行关押在“乖小孩”的套子里,在无数个被夸奖‘真乖’的日子里扭曲成偏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偏执的周彻在周商寰这里犯下累累罪行后,依旧循规蹈矩地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譬如一门之隔的故居,等待他的回眸和原谅。
可是周彻犯的错实在太多了,多到周商寰已经忘记,青周的存在是先于欺骗的,周彻以读者的身份,陪他度过一段籍籍无名又旧伤未愈的日子,在此期间,周彻从未打听他的住址,联系方式,就只是鼓励和陪伴。以至于当真相揭露之时,周商寰就只记得青周是设计他跳入“报复陷阱”的周彻。
所以当齐爷爷说周彻曾找他时,周商寰这才想起,其实当他告知周彻自己知道他是青周时,周彻的眼睛里是闪过一丝开心的。毕竟,青周于二人而言,都是美好的存在。或许,周商寰会因为青周而原谅周彻呢?
可周商寰的树下不止站着一个周彻,还有很多人等待他的回眸,譬如朋友,譬如工作伙伴。譬如所有仰望如太阳般耀眼的人。
周商寰眼里的人太多了,所以,一个劣迹斑斑的乖小孩是得不到他的回眸的。
周商寰无声地闭上了眼睛,他断联的过去三年里,周彻每个等在门外而不入的大学假期,一定会告诉他,别再妄想。
然而,偏执的人想到的却是,在最绝望的时候,一定要把树上的那个人拽下来,囚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角落里。
——我要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而推迟了三年的最绝望之时,好像要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像往常一样,《顶级纯爱》保持稳定更新的同时,周商寰还在存稿后面的结尾部分。由于存稿充足,更新的日子反而要比他之前做准备的时候要轻松一些。
王珂就好像知道他在此时闲下来一样,居然第二天带着张姨来他家做客了。对于好朋友的到来,周商寰自然欢迎。
王珂在无锡安定下来,因为同在江苏,加上交通很方便,他给周商寰带了许多无锡当地的特产。周商寰一边说着人来了就行,不用带礼物,一边把特产全收了。然后再指挥王珂去厨房清洗做火锅的食材。
王珂知道周大公子不会做饭,所以在来之前就告诉他可以吃火锅,简单方便,特别好处理,他只用买好食材就可以。
洗菜的时候,周商寰坐在沙发上吃葡萄,王珂和张姨在厨房洗菜,外面的天有些阴沉,可屋内暖融融的,一派和谐景象。
周商寰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二人,忽然有种久违的温馨感。其实,周彻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等待投喂。
唯一不同的是,周彻做饭的时候,不需要他去买菜。
火锅真的好处理,没一会儿食材就全都搬上了桌。王珂还特地给西瓜切了两棵胡萝卜,这下人和兔子可以一起用餐了。
“商寰,把你那边的羊肉拿过来。”见周商寰随手拿了盒牛肉,王珂嘴角一抽,不过什么也没说,直接接过来下到了辣锅里。而清水锅里,则是张姨递过来的羊肉。
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牛羊不分的周大公子,耸了耸肩。
“王珂,你工作稳定了?”周商寰一边吃一边说:“现在大学可没放假,按照你的做事风格,肯定是工作处理好了,才来找我。”
“差不多了,不过我周四还有一节大课,今天晚上必须要赶回去。”王珂一指张姨,“是我妈,上次听我来找你,她也想来看你。我一下班啊,她就问我,今天忙不忙,能不能带她来苏州看你。这不,我就被念叨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商寰一笑,给张姨夹了块清水锅的羊肉:“张姨,下次想我了告诉我,我开车去无锡,专门到你家蹭饭去。”
“商寰,”张姨的鬓角多了许多白发,目光柔和爱怜,她说:“我知道你喜欢吃小笼包和糖醋排骨,你要来我家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
周商寰正要接话,就听张姨问:“哎,不是叫了小彻吗,他怎么还没到?”
上次,王珂回上海不过几天,周彻的道歉电话就打了过来。甚至在他去无锡教书的时候来过一趟他的学校,就是为了之前的事道歉。周彻是乖孩子,他从小看大的,加上态度真诚,王珂也知道兄弟俩之间从小的羁绊,于是就原谅了周彻。
而他看到周彻和周商寰真的能和平共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自然很高兴,所以后来就把在苏州遇到周彻的事也说了出来。张姨一听兄弟俩和好了,也很开心,所以这次吃饭便叫了周彻。
只不过,周彻拒绝了。说是要赶毕业论文。王珂就是大学老师,自然知道临近寒假,毕业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本科毕设。加上周彻公司那边也不太平,王珂便要他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不来也没关系。
只是挂了电话之后,王珂就被他妈拉着去买特产了,所以就把这事给忘了。
骤然提到周彻,周商寰并没什么特别表现,毕竟周彻是张姨从小带大的,加上王珂和周彻已经和解,所以叫他来吃饭无可厚非。
只是,他突然就不想吃了。
“妈,忘了告诉你了。周彻要赶毕业论文,没时间过来。”
“这样啊。”张姨看向周商寰,一脸的欣慰:“商寰,你们两个都是我看大的,我听王珂说你们兄弟俩和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好?这谣言居然是王珂传的。周商寰看了眼王珂,眼神晦暗,虽然心理别扭,可看向张姨时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张姨从小就带我们两个,知道我们和好,肯定开心。”
“哎。可惜小彻没时间。”张姨叹了口气:“他呀,也是可怜。”
不过就是没来吃饭而已,怎么还扯上可怜了?周商寰一怔,“张姨,您说周彻可怜?”
“是呀,那孩子让人看着挺心疼的。”张姨说:“商寰你不知道,自从你因为爷爷去世和家里断联,小彻几乎每周都会从学校打来电话,问我你有没有回来,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告诉他没有,他就直接挂电话,然后下次再打过来。那时候先生还在,管你弟弟管得特别严,派了不少人在北京照顾他。哎,大家族的继承人就是看得紧,我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这样的压力,周彻一定会觉得累吧。”
“张姨知道你们不对付的原因是因为父母,你妈妈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你又是我从小带大的,所以在心里边,我总是偏向你的。”张姨语气有些低沉,“但是人一老,就容易回想往事。想到小时候我总要周彻乖,要他让着你,不要和你冲突,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都是我带的小孩,我不应该那么偏心的。”
周商寰没说话,王珂也没有。
“你断联的头一年,周彻就把王珂捅穿了手,逼着他说出你的消息。我知道的时候又气又心疼。因为你们那时候关系不好,我一直觉得他找你肯定没好事,所以就把你替你妈妈打官司的事告诉了他。我心疼你,也心疼我儿子,所以我骂他不懂事,我让他看在你失去母亲的份儿上别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但是我没想到,那时候他是想跟你和好,我更没想到他后来也会失去爸爸妈妈。”张姨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我真的......我真的对不起那孩子。”
又一个反思的大人,仿佛天下所有人对周彻的喜欢都是因为他的乖和懂事。又在看到他不乖的一面后立刻训斥。殊不知,所有的乖小孩,都是大人磨砺出来的。但这个大人是带大周商寰的张姨,她怀着愧疚跟周商寰说着曾经的往事,周商寰做不到指责。
“张姨,都过去了。”
王珂也在一旁帮腔,“妈,别伤心了。见到商寰不应该开心么,你那么想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说了,等毕业季过去,周彻闲下来,我再约他吃饭。你有的是时间跟他好好道歉。”
因为周彻的缺席,这顿饭终究在复杂的氛围里结束。周商寰开车送王珂他们去高铁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下车时周商寰跟着二人一起进了高铁站,又陪王珂说了会话,等把人送上车,这才往回返。
只是人一旦孤单下来,难免会多想。周商寰心想,除了齐爷爷,今天又多了一个告诉他周彻过往的人。告诉他,其实在那段暴风雨的日子里,不仅他不好过,周彻也不好过。
而一想到在这种境况下,周彻以青周的名义陪他闯出一片天,让他在被更多的人看到之前得到肯定的鼓励,周商寰在心里就会不断地质疑,当初青周提出索取心理素材的计划,真的是为了报复吗?
如果不是,他和在暴怒里不去探索原因就指责孩子的大人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周商寰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象变得阴沉压抑起来。天色阴沉中带着轰鸣的雷声,鸟儿瑟缩在昏暗的大树下,寒冷的夜风卷起落叶,卷起尘土,卷起所有不合格大人的衣衫,而即将入冬的雷雨,便在此时倾盆而至。
周商寰走出候车大厅,站在高铁站出口,双手插兜,抬头看向远处一团漆黑的雨幕。到处都在漏雨,谁都活得那么累。每个人都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摆脱眼前的困境,所以他不必去体谅别人的心酸,历经他人的地狱。譬如周彻的。
如果有替别人着想的闲工夫,还不如让他多码几个字,赶紧把《顶级纯爱》更完。
然而,雨却越下越大,近乎大得发邪。在瓢泼大雨里,在门口躲雨的众人拥挤地站在一起。周商寰的头发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他往回退了几步,心中有种要被困死在高铁站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伞遮住视线,出现在头顶上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黑伞之下,周商寰转身,周彻一身黑色大衣站在他身后,素白的脸上神情淡漠,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疲倦,目光里似乎有比此刻的大雨还要重的潮湿。
又或者,他和周商寰一样,在这场大雨里心情犹疑。
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瓢泼大雨里伫立。周商寰无法形容在此时看到周彻的心情,他想走,可是脚却像钉在原地一样,怎么也迈不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青周不是报复呢?
远处有淌进雨幕里的人,手中的雨伞被大风大雨吹斜。再远处,疾驰的车辆将路面的积水撞碎成无数水花。
心中的暴风雨从未消停,耳中更甚,一向快言快语的周商寰却难得沉默下来。
然而,他不开口,周彻亦不作声,尴尬仿佛幽灵似的时不时闪现在对视的目光里。最终,周商寰移开视线,转头看向远处的雨幕。
“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吃饭?”周商寰没话找话,“张姨有话要对你说。”
周彻也将视线投向前方雨幕,两人目光互不斜视,并肩而站,“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周商寰的声音略低,不仔细听的话,会被肆虐的雨声尽数淹没。他平静地朝周彻看过来,“周彻,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所有人都以为周彻是乖巧的,连周商寰都是这么认为的。可细细一想,在某些事情上,周彻永远跟他唱反调。譬如,他不要再见到周彻,周彻一定会出现在眼前。他想要张姨见到周彻,对方反而不来了。
周彻的存在,于周商寰来说,就是个迷宫。哪里都是路障,一眼看不到出口。与其在迷宫里瞎逛,周商寰想,不如直接对话制造迷宫的人吧。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周彻,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周商寰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他看着周彻的眼睛,目光迟疑却依旧带着独属于周商寰的光彩,无言的对视很久,他才说:“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声迟来的抱歉瞬间搅乱这场冬雨,周彻仿佛静止在幽暗中,黑色的大衣与光线昏暗的雨天浑成一体,唯一双错愕好看的双眸表明周彻还在。
见周彻目光震颤地看着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周商寰继续道:“小时候,我总是欺负你,带着朋友孤立你,成为你被动讨好,变乖的直接推手,我觉得我做得不对。”
周彻怔怔地看着周商寰,攥伞的骨节变得发白,情绪异样的不明。
周商寰看着他,刚刚还在迟疑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是的,我就觉得我做得不对。我对你不好,哪怕不喜欢你这个弟弟,哪怕不想承认我是你哥,我也不应该用那么恶劣的态度欺负你。你比我小,却比我懂事,一定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教了许多规矩。周彻,做乖小孩儿很辛苦吧。”
周彻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周商寰知道,那面无表情的后面是逐渐涌上来的惶恐。
“我周商寰从来不是一个体谅别人的人,所以过了这么久,我才一点点发现,其实我真的很差劲。我总是把大人的错误归咎在你身上,在你没犯错的时候,我便因为商绫,因为周政霖,因为我母亲的死而株连你,哪怕爷爷提醒过我,要对你好一点,我却没有听进去,以至于我们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周彻,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谁都不无辜,我是有责任的。但是事已至此,什么也改变不了了,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曾经周商寰觉得最无用的话,此刻却轻易触动了周彻的心脏。这颗忽然猛跳的心里由过去分分秒秒所筑成的怨恨,如雪崩般顷刻瓦解。
此时,雨势见小,周商寰走进雨幕,朝停在远处的汽车走去,周彻举着伞走在他旁边。
雨幕里,街灯都变得昏暗起来。周商寰觉得无论是小时候犯的错,还是真的误解了青周的本意,他周商寰那么骄傲,能低下头向生下来就是死对头的周彻说一句对不起,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然而,当他转头想要告诉周彻不要跟着他,余光却瞥到周彻打湿的肩膀时,周商寰的目光明显滞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勉强可站两个人的黑伞,明显朝他的方向倾斜,周彻左侧的肩膀露在伞外,雨水正无情地打湿着黑色的大衣,而周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打伞跟在他身旁,明明目光里满是欲言又止,却偏执地安静着,只等周商寰转身。
他在等周商寰把话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