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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仿佛回到了当年……”
“恩姨,人、物俱非了。”
贾姑娘没说话,但听得见,她一身衣裳簌簌作响,显见得她颤抖得很厉害。
李诗忍不住叫道:“恩姨,不要难过了。”
又过了一下,听不见簌簌声响了,才听贾姑娘道:
“少主为什么一个人在住在这儿?”
“恩姨,就因为只我一个人。”
“少主,我想哭,想大哭一场!”
“我无意惹恩姨伤感。”
“我知道……少主,一代换一代,这是一定的,只要少主早一天成了家……”
“恩姨……”
“怎么?”
“我一点都没有想到。”
“不行啊,少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有书儿在……”
“少主,你糊涂了,他的儿女,永远不能姓李。”
李诗像让人在心上扎了一刀,她疼,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也呻吟不出声。
“少主,你的责任重大。”
渐渐的,李诗平复了:“谢谢恩姨,我知道。”
“那么,眼前的姻缘为什么放弃?”
李诗心头一跳:“恩姨已经知道了?”
“记翠又进宫了。”
“恩姨来就为告诉我这个?”
“是的,可是我也早该来看看了。”
“格格怎么样?”
“可想而知。”
李诗的心一揪:“她应该明白。”
“少主,不管男女,人在这时候,有几个能明白的?”
这倒真是,要是都能明白,世间就没有为情而生的悲剧了。
“恩姨是不是劝了她?”
“任何人劝她,都不如一个人去看看她。”
李诗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心又一揪:“恩姨认为我该去?”
“难道少主认为不该?”
“我去了,又能说什么?说什么有用,既然已经这样了,相见不如不见。”
贾姑娘沉默了一下:“其实少主说的也是,我并不是不知道,无如……”
她住不言,没说下去。
李诗道:“恩姨?”
他这是问贾姑娘,想说什么。
贾姑娘说了:“我是怕纪翠有个什么,我愧对肃王爷。”
的确,翠格格是肃王的女儿,现在肃王禁锢在“宗人府”,肃王府是由贾姑娘跟玉贝勒主持,万一翠格格有点什么,让贾姑娘怎么对得起肃王?
李诗为之心神震动,一时没能说话来。
“少主为什么拒绝?”
“恩姨,我跟翠格格彼此不适合,而且,我对翠格格只有感激之心。”
“其实,纪翠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对你很真,也很痴。”
“难道恩姨认为我该接受?”
贾姑娘沉默了一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少主可以接受,但我又不能勉强少主,事实上这种事本就不能勉强。”
“恩姨,我不能害人害己。”
“我知道。”
“我的情形恩姨最清楚,一事无成,惹一身情孽,实在愧对……”
“不,少主,你不能说一事无成,大仇已经雪报,没有你,李家也不会有今天……”
“恩姨……”
“少主,我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你的成就,无人能及。”
“恩姨这么说,更让我汗颜。”
“少主,你是个百姓,一袭布衣,打古至今,有那个百姓这么受皇上看重的。”
“恩姨,我不认为受皇上看重,就是成就。”
“那敢问少主,什么才是成就?”
“恩姨明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受皇上看重还不是成就,什么才是成就。”
也许,在贾姑娘看来,这是最大的成就,其实,真说起来,十个人有九个人也都会认为这是最大的成就。
李诗还想再说,可是就在这时候,他那敏锐的听觉听出有人进入了十丈之内,他立即扬声道:“那位?”
一个冷冷话声传了过来:“我。”
这一声“我”,听得李诗心神猛震。
这一声“我”,也使得贾姑娘脱惊呼:“贝勒爷!”
带着一阵微风,一条颀长人影闪现,不是玉贝勒是谁!
李诗定过神道:“没想到贝勒爷会在这时候莅临,草民见过贝勒爷。”
他微微欠了欠身。
很够了,李诗见皇上也不过躬身为礼。
玉贝勒一双目光,在暗夜里像两道冷电,紧紧逼视李诗,他没动,也没说话。
贾姑娘忙叫:“贝勒爷!”
两道冷电倏然敛去不见,玉贝勒冷然道:“你没有想到还能见到我吧!”
李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问还真叫他难以回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