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你们母子最好想办法搬离这个小区,沈放边择菜边说,但凡你们小区有人管理,门卫查得严一些,也不至于让周望延混进来。这地方不安全,隐患会出现一次,就会出现第一次。
搬走陈祺语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可哪里来的钱呢?
他垂下眼,连酒窝也从嘴角隐去:当年我爸妈离婚,就是因为我爸赌博,欠了一屁股外债,本以为离婚以后能好一些,结果我爸直接人间蒸发,那些催债的找不到他,就来骚扰我妈,我妈的电话一度被他们打爆,甚至被找到工作的单位去,几次三番之后,单位怕惹上麻烦,就把她辞退了。
我妈丢了工作,带着我离开原来住的地方,换了手机号,几经辗转,才勉强在这里安顿下来,她年纪也大了,再找一份适合的工作并不那么容易,最后,只能在一家小超市当收银员,工资够我们两个生活,但再多的,一分也攒不下来。
沈放看了看他,接过他洗好的胡萝卜:那些人现在还在纠缠你们吗?
你说那些催债的吗?陈祺语开始削土豆,偶尔吧,我也搞不明白,都换了那么多次手机号,怎么还能被他们找到。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习惯了,被找到就再换呗,还能怎么办。
你父亲叫什么?沈放又问。
陈祺语跟他对上视线,虽然疑惑,但还是告诉了他。
沈放把胡萝卜切成小块,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你们了。
陈祺语微怔。
他从厨房出来时,还有点不在状态,把沈清池叫到一边: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会帮你们摆平那些债主。沈清池说。
这真的吗?陈祺语不敢相信,我以前是不是错怪沈老板了,原来他是个好人?
沈清池无奈:早就跟你说了,你偏不信。
沈放没再管两个孩子在外面聊什么,用陈祺语家现有的食材做了一锅咖喱,做好以后盛了一点出来,简单吃了个宵夜,剩下的放进冰箱冷藏。
陈祺语在冰箱门上贴好便利贴,三人从家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半夜零点。
折腾了一晚上,陈祺语已经累了,加上吃饱,在车上昏昏欲睡。
沈放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放低声音道:今晚你陪他回酒吧睡吧,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清池应了一声。
同时琢磨出他这话的话外音沈放本来是不想让他在酒吧睡的?
这家伙在酒吧泡了一下午,一直等到他下班,该不会是想把他薅回KTV吧?
嗯,他从沈放家搬走不过才两天,叔叔就已经舍不得他了吗?
沈清池没有戳穿他,下车时把陈祺语叫醒,跟他一起回了酒吧。
*
因为实在太累,沈清池一觉睡死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一天中午了。
等他洗漱完毕下楼,就感觉气氛不对。
原本下午四点前绝对不会出现在店里的苏亭提前出现了,正怒视着沈放,脸上精致的妆容显得有些扭曲:你怎么不让你家孩子去冒险?
沈放居然也在,他四肢舒展地坐在角落,无所谓道:行啊,我都行,要不这事就交给你,你来摆平?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陈祺语一脸无奈地在吧台后面洗杯子,我都已经答应沈老板了,不会有事的。
苏亭:他说你就信?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老板,您对沈老板有偏见,我确认过了,他是个好人。陈祺语说。
你懂什么!
沈放忍不住笑了,他蹭了下自己的鼻尖,掩住唇角笑意。
沈清池站在楼梯上,茫然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这才从楼上下来: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亭一声冷哼,别过了头。
好了,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再来确认一下我们的计划,沈放说着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充电宝,一个是钥匙链,充电宝是个摄像头,你拿回家以后,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它放好,放得明显无所谓,只要能将你家大部分房间都拍摄进来就行。
陈祺语拿起充电宝,左看右看:摄像头?在哪?
沈清池也凑过来,他回想起沈放家那整整一盒损坏的监听监视设备,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沈放把那些东西找到并拆卸下来的时候,也是在这种隐蔽的物件上吗?
这波实属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他指了指充电宝插孔那一端的一个小孔:应该是这里吧。
这是摄像头?陈祺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还以为这是个插孔。
这个,你就挂在你的钥匙上吧,沈放把钥匙链递给他,这个只能录音,万一摄像头没能发挥作用,它算是双重保险。
你们沈家人就会搞这一套,苏亭面色不善,这种阴招,都是跟你那大哥学的?
我也没办法啊,沈放一耸肩,你与其在这里损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小酒保,看看这件事结束以后,怎么帮他恢复正常生活。
不劳你费心。
几人在诡异的气氛中不欢而散,接下来的几天,酒吧依然正常营业。
学校那边还没有通知正式开学,估计是冒名顶替案牵扯太多,沈清池从苗渺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军训时间可能会因此缩减。
三天后的晚上,沈放开着带着沈清池提前埋伏进了陈祺语家所在的小区。
他把车停在了一栋楼后面,这个地方非常偏僻隐蔽,借着夜色遮掩,很难被发现。
他关掉车内外所有的灯,把蓝牙耳机分给沈清池一个。
摄像头已经提前测试过了,窃听器也在工作,耳机里传出钥匙互相碰撞的轻响。
周望延这三天都没再出现,沈清池压低声音,叔叔,你确定你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他当然不会轻易出现,沈敬正把他盯得紧呢,沈放说,不过今晚,他一定会来。
十点半,陈祺语结束了打工,骑车回到小区。
他停好车,刚走进单元楼,一道人影便从黑暗中闪了出来,从背后勒住他的脖子。
周望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了吧,今晚我会来找你。
咳咳放手陈祺语奋力挣扎,声音因为喉咙被压迫而走调,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放手
沈清池把我给你的东西吃下去了?周望延稍微松开了些。
咳陈祺语挣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他额头满是冷汗,心跳如擂鼓,努力复述着沈放教给他的台词,你你给我的东西是椰蓉吧?我已经用它做了椰蓉面包,给沈清池当明天的早饭。
周望延的语气冷了下来:也就是说他还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