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池下意识地往沈放身边靠了靠,忽觉背后一暖,沈放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穿上点吧,这地方还挺冷。
沈清池从酒吧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半袖,没想到九月初的夜晚,被风一吹还真有点凉。
他将衣服拽了拽,见沈放往远处一指:去那边看看。
最远的那栋楼三楼有光亮,虽然肯定不可能是周望延家,但好歹有人居住,沈清池不断寻找着7号楼的楼牌,沿途经过1、3、5,下一栋应该就是了。
他刚要张嘴说到了,沈放不知察觉到什么,神色蓦地一凛,他猛一伸手把走在前面的沈清池拉了回来,顺势捂住他的嘴,带着他往旁边闪去。
沈清池冷不防被他拽走,脚下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撞进了他怀里,差点发出声音,又及时被捂住了嘴。
沈放带他躲进了楼侧的拐角,隐藏进一片阴影之中。
沈清池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沈放突然之间这么警惕,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躲在狭小的角落里,沈清池被身后的人扣在怀中,只感觉对方的体温透过衣料与自己交融,沈放脱掉外套之后,身上也只剩一件半袖了,手臂上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明明狰狞可怖,现在看起来,却格外有安全感。
沈清池被他捂得有点呼吸困难,轻轻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沈放松开手,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清池屏息凝神,下一秒,他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似乎是从单元楼楼栋里传出来的。
老小区隔音效果并不好,只隔着一堵墙,甚至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咳嗽持续了数秒,像是有人被扼住喉咙,快要窒息时又被放开一样,那人的声音因为掐扼而走调:你到底是谁?!
沈清池一惊。
陈祺语。
虽然声音变了调,但依然能够听出,这是陈祺语的声音。
劝你不要废话太多,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另外一个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开来。
沈清池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是谁,紧接着,陈祺语也听出了:周望延?你是周望延?!咳咳咳你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吗?
沈清池咽了口唾沫。
他的预感好像成真了。
所以周望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难道不应该待在看守所才对吗?
沈敬花钱把他捞出来了?可这才过去多久,48小时?
对,没错,我是被警察抓走了,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周望延的声音张狂极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要你乖乖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就立刻消失。
我凭什么帮你办事?陈祺语气喘吁吁,似乎奋力挣扎过而没能挣脱,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再把你抓回去!
你报啊,周望延有恃无恐,陈班长,你猜下一次我被放出来是几个小时之后?
你
哦对了,你母亲今晚值夜班,不回家是吧?啧,真可怜哪,你这饭盒是给她带的?抱歉啊,弄翻了你的爱心晚餐,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陈祺语的声音开始发抖:你怎么知道
我不光知道她今晚不回家,还知道她上班的地方叫恒瑞超市,对吧?
陈祺语突然不吭声了。
周望延: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你们这栋楼里,除了你和你母亲,就只剩下一户人家还在居住,那家只有两位老人,两个人都耳背,你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陈祺语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才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很简单,把这包东西加到沈清池的饭菜里,或者饮料中,你是他的室友,这点小事肯定很容易办到吧。
这是什么?
能吃的东西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为什么要我给他下这个?
当然是因为我讨厌他,想捉弄他一下,恶作剧而已,不要想太多。周望延有些不耐烦,不想再解释下去,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晚上,你母亲上夜班,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说着,又补充:如果你不来,那你的母亲身上会发生什么,我可不能保证。
不准你动她!
又是一阵挣扎和扭打声,沈清池把开着录音的手机努力贴近楼门口,尝试把里面的声音录下来。
忽然,他感到肩膀被人用力一按,身体被迫下蹲,攥着的手机也被沈放按灭屏幕。
因长期无人修剪而格外茂盛的树木遮挡住两人的身影,沈清池小心翼翼地抬头往前看,只见有道人影从单元楼里出来。
他蹲在地上看不到那人的脸,但看走路姿势,应该是周望延无疑。
对方没发现他们,迅速走远了,沈放又按了他五分钟,这才站起身,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走了吗?沈清池小声问。
沈放点头。
你的车不会被发现吧?沈清池还没完全放下戒备,现在发生的事已经完全偏离原著剧情,如果沈放的车被周望延发现,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想象。
不要紧,这辆车我没开到沈敬那里去过,周望延不可能认识,除非他记下车牌号去查我相信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思。
沈放也放轻了声音,他环顾一周:先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沈清池跟他一起进入单元楼。
一楼走廊的灯坏了,楼内一片漆黑,几乎难以视物,只能闻到冷掉的糖醋排骨的味道,能听到谁轻微的喘息声。
沈清池打着手电筒走了进去,低声道:班长?
陈祺语一哆嗦,下意识用手挡住了光亮,听到他说话,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周望延,松口气道:怎么是你们。
我来给你送手机和钥匙,刚好在外面听到周望延的声音。
你们都听到了?陈祺语抹了一把脸,声音近乎哽咽,对不起,我实在是
先别说了,我们快离开这,沈清池上前,把跌坐在地的陈祺语扶起,快走吧。
陈祺语被他扶到楼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撒落一地的饭菜。
别管这些了,相信阿姨不会介意你没给她准备午饭。
不,我是在想,这里没人打扫卫生,楼上的爷爷奶奶每天早上会下楼遛弯,如果不小心踩到
他说着回过身,明明两腿发软,手指颤抖,还是坚持捡起了倒扣在地上的饭盒,用盒盖把撒落的排骨一块块拨回盒子里去。
沈清池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我来帮你。
两人把楼道收拾干净,陈祺语将饭盒放在了楼外一处草丛中:这样就行了,小区里有流浪狗,会过来吃的。
边说,边用手背去擦眼角,手背上留下一行潮湿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