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什么——你若是真的好奇,倒不如……”
他刻意地压低声音,这样的陆景策之于怜枝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倒不如跟着表哥一起出宫看看。”
“怎么样呢?”陆景策笑起来,他抬手刮了刮怜枝秀挺的鼻梁,动作是毫不掩饰的亲昵,“怜枝。”
肉眼可见的,怜枝清澈见底的瞳仁泛起光亮,如同水光淋漓的湖面,他水红的唇轻轻动了动,而后沈怜枝忽然微踮起脚,揽住陆景策的脖子,便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清脆的一声,少年细瘦的手臂紧紧抱着他,温热的皮肉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脉搏的跳动,“好啊!”
他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陆景策则捂着面颊,他弯起的眼睛微微放大了,而后他看向怜枝,目光彻底化作一汪清泉。
陆景策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手揽在怜枝后颈将人拉近了,又垂首在沈怜枝头顶印了个不添任何情色意味的吻。
沈怜枝还未开府,私自出宫不合规矩,他素来安分,不似皇兄皇妹那样时常偷偷出宫,已成了老滑头。
怜枝第一回做这样的事,心中很是激动,只是陆景策已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好了,怜枝只需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一眨眼的功夫,便安稳地出了宫。
那是他第一回见到这样的景致——那日正逢花灯节,长安城街边到处都挂着各式各样的明灯,这些纸糊的灯笼如何能与宫中琉璃灯相较?
可这在陆景策眼中无比粗制拙劣的纸灯却让怜枝觉得无比新奇,这一切都让沈怜枝觉得无比新奇,几乎是每个摊子他都要留下来看一看——
“那是什么——”怜枝抬手走向某处,双眼发亮,“好多人呢!”
陆景策循着他手指指向看去,那一片人头攒动,围成一大片,只是里头究竟围了什么,却让人看不清楚,陆景策细了细眼,抬手拍拍沈怜枝的背,“走,咱们去看看。”
怜枝手里还捏着一串糖葫芦,他三两下就将那串糖葫芦吃完了,只留了一个,怜枝笑嘻嘻地将糖葫芦凑到陆景策唇边,而陆景策则有些无奈地垂眸看着几乎要戳到眼皮的竹签。
他抓着怜枝的手腕往边上一侧,而后就着那只手将最后一颗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吃掉了,与此同时怜枝的另一只手又自然而然的牵住了他。
“别走散啦。”沈怜枝微微昂起下颌,煞有介事道。
他真是很能让人怜爱,简直可爱的要命,陆景策的想被一汪水裹住,变得很轻、很软,两人朝着人群中走去,陆景策带着他走到最前沿。
这个时候,二人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来是有对闯南走北的夫妻在这儿耍杂,宫中精兵无数,可当怜枝见着民间高人耍刀弄枪时还是不免为其震撼。
一名体格与怜枝声量不相上下的男人走在细如发丝的绳上——怜枝身量高挑,可那男人还是走的稳稳当当,如履平地,最后纵身跳下绳子,朝众人拱拳,“王某献丑了!若各位夫人老爷们看的尽兴,便赏我夫妻俩几文钱,以供我俩凑够回老家的盘缠罢!”
他的妻子便摘下头顶的斗笠,晏晏笑着走到人前来,不一会儿那斗笠中便积了些铜钱,等她走到了怜枝这儿,陆景策葱袖中摸出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那滩铜钱上。
女子一看,大惊,而后朝着陆景策与怜枝二人连连道谢,直至这夫妻二人收了物什,兄弟俩人才离开——本以为是个插曲,谁想逛了好一会,亟待回宫时,又在某处见到了这对夫妻。
此时正寅末,天快亮了,早饭摊子陆陆续续地支了起来,那对夫妻也坐在路边,要了两碗馄饨。
那女子一边吃馄饨,男人便为她整理有些松乱的发髻,他从身上摸了摸,怜枝看着他找出一支簪子,悄悄地插在了女子刚盘好的发髻上。
他动作方币,女子便抬起头来,抬手一摸,面上是藏不住的喜色,男人握住她的手,不知说了什么,叫她脸颊变得通红,不胜娇羞。
怜枝一直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二人离开,陆景策晃晃他的手,“怜枝?”
沈怜枝这才回过神来,可也在这时他的肚子忽然叫起来,陆景策眉眼弯弯,“回宫用早膳么?”
“不——”怜枝摇摇头,他目光再次转向那馄饨摊,“我想尝尝那个——”
陆景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怜枝身上,他捏捏怜枝的手,很轻地说了句好。
将馄饨端上来的是个老妪,玲珑的馄饨白纱一般飘在瓷白的碗中,点点青翠的葱花坠在最上头,好似滴了香油,这热气腾腾的馄饨香气扑鼻,还冒着热气,叫人食指大动。
陆景策没动那碗馄饨,可沈怜枝却吃得稀里哗啦的,他一手撑在边上看着怜枝连馄饨带汤地吃了个干净,这还不够,眼神时不时地往陆景策这儿瞟。
陆景策被他逗笑:“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吃馄饨……就这么好吃?”
“不一样的。”怜枝含含糊糊道,“这个……就是比御膳房做的好吃。”
“噢?”陆景策挑眉,“有什么不一样呢?”
沈怜枝说不上来,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陆景策也没说话,落在怜枝身上的眸光变得沉缓,他想起了方才那对耍杂的夫妻——
“若我只生在寻常人家,又能寻得一心上人……不论日子过的富贵抑或清苦,彼此不离不弃,相互倚仗着,最终平平安安地相伴一生,那也很好。”
怜枝说:“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愿意一直陪着你。”
陆景策失笑:“怜枝,你听清哥哥说了什么么,就这样答。”
那时他们两人,一个十六,一个十八,都是极其稚嫩的年纪,互生情愫,却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沈怜枝轻抿着嘴唇,他没有说话,却在心里答——我听清了。
他愿意陪着陆景策,不管陆景策是什么人,怜枝都希望他们既是兄弟,又是夫妻。
这样才可以永远不分离。
陆景策又摸摸他的头顶,将自己面前的馄饨推到沈怜枝面前,“吃吧。”
***
“你在看什么。”
另一道声线骤然响起,使得怜枝不得不从幻梦一般的回忆中抽离,沈怜枝昏昏然,抬眼看向自己面前,那熟悉的馄饨摊子,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饿了。”沈怜枝说着,又自顾自地朝着那馄饨摊子走去,斯钦巴日望向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却又一言不发地跟了过去。
有人迎了出来,却是个生面孔,怜枝愣了愣,那憨厚的男人搓了搓手,“一碗馄饨?”
怜枝怔忡良久,好在那男人也没不耐烦,他点了点头,“是,一碗馄饨。”
没一会馄饨便端了上来,样子仍是一样的,就连香油的气味也没有半分变化,怜枝捏着勺柄,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