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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所有苦心孤诣的努力,终究还是要付诸流水麽?
城楼上的袁氏居高临下地目睹着城楼下残酷至极的杀戮,见叶文月跪在地上痛哭,她嘴角逐渐勾起一抹冷冽而满足的笑容。只要杀了薛其钢父子,叶长洲就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
阳光斜照在袁氏脸上,却映照不出丝毫的暖意,只有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寒霜般刺骨。站在城楼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薛淩云父子在重围中左沖右突,困兽之斗,惨烈死战。
薛淩云身负重伤,一支箭矢穿透他的盔甲,深深扎进肩头,战袍早就被血染红了,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但薛淩云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紧咬牙关,脸上布满了血污,与汗水混杂在一起,似不知疲惫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刀锋所指之处便是断肢血流。
薛其钢的伤势更为严重,身上多处中箭,犹如一个血人,但他却还能紧紧握住战刀,与薛淩云背靠背站立着,父子二人共同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望着下方这惨烈的一幕,袁氏心中却毫无波澜。为了保住叶伯崇的太子之位,她连亲儿子都能杀,何况侄子和妹妹的丈夫。但她也不得不有些钦佩二人,薛淩云父子的确是天生的武将,战场上的王者。但很快这份敬佩就被冷漠所淹没,她冷冷一笑,指着城楼下薛淩云父子,转头沖弓箭手统领道:“杀了他们。”
城楼上弓箭手尽数将手中泛着寒光的箭簇对準薛淩云父子,此时薛淩云父子被疯狂涌上的士兵拖住手脚,只需再一阵羽箭辅助,二人断无生还可能。
眼看薛淩云父子已是山穷水尽,随时都可能倒下,叶长洲忽然一声凄厉惨叫:“住手!我降了!别杀了……”
混战之中,只见他颓然跪倒在地,双手捂着眼睛浑身颤抖,已是彻底崩溃。
他怎麽能眼睁睁看着薛淩云父子在他面前战死?与其如此,还不如降了,说不定还能用自己一死换他们父子一条生路。
他凄厉的声音在顺天门前回蕩,震耳欲聋的混战厮杀都掩盖不了。袁氏见叶长洲跪地,嘴角扯起一抹笑,手轻轻一挥,便命城下所有人停手。
疯狂围杀薛淩云父子的士兵停手退去,现场惨烈至极:薛淩云父子已然站不起来了。薛其钢浑身是血,躺在血泊里双目紧闭,生死不知;薛淩云手持战刀半跪在地,若不是那刀撑着,已然倒下去了。二人皆是满脸血污,浑身被血浸透,已看不出衣服原本的颜色。
见敌人纷纷退去,薛淩云丝毫没有松懈。他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捂着胸口呕了一口血,那双充满杀气的血红双眼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崩溃而泣的叶长洲。
薛淩云满是血污的嘴唇忽然颤抖了两下,张口哑声道:“万寿阁上是我欠了你……如今为你战死,便偿还了所有……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忘了我……绝不可为了我投降于她!”
他忽然擡头,用尽最后的力气沖常慕远声嘶力竭怒喝:“常慕远!保护殿下!他若死了,我九泉之下不会放过你!”
凄厉的怒喝像一声惊雷瞬间刺破天空,随即,薛淩云庞大的身躯竟直直地扑倒在地。
“薛淩云!”
眼睁睁看着薛淩云身影轰然倒下,叶长洲的世界都随之崩塌。他目光呆滞,发丝淩乱,哆嗦着朝薛淩云走去,望着薛淩云倒在地上的身躯,眼中蕴着深深的惊恐和不敢相信,连哭都不知道哭了,整个人似木偶般。
“唉……”栾清平一声惋惜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这声叹息犹如一把利刃,瞬间扎透叶长洲的心,他瞬间醒悟:薛淩云,战死了!景纯,没有了之前畅想的未来,没有了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
巨大的哀痛猛地堵在心头,越积越多,压在叶长洲心口,让他无法呼吸,透不过气来。这股伤痛在他胸间越积越多,终于如洪水猛兽般决堤爆发。
“啊!!!!!”叶长洲发出凄厉绝望一声惨嚎,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朝薛淩云奔去,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又狼狈不堪地爬起,继续踉跄着向前。血混着泪在他脸上肆意流淌,令在场之人无不叹息。
停手的士兵不让他靠近薛淩云,当即持刀将他拦下来。顺天门前所有人都停手了,眼睁睁看着叶长洲凄厉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在顺天门前回蕩。
这是与他同生共死的伴侣啊,他心痛如刀绞,眼睁睁看着他薛淩云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越过士兵的阻拦。
灰暗的天空下起雨来,“霹雳啪啪”迎头浇来,洗去满地血,却洗不去叶长洲挖心掏肺之痛。薛淩云那柄陪他杀敌无数的战刀也躺在冰冷的地上,刀刃都砍得卷曲起来,却还是战败告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