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野笑起来:哦,原来我的小猫这么粘人呀那好吧,我不去了。
什么?不行!楚望梁立刻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来,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蔚姐还叫我陪你一块儿去签约呢!
仝野摸了摸他鼻梁上新长出来的痣,跟他额头顶着额头:那我的小猫生气了,怎么办呢?
我才没有生气。楚望梁被他摸得不住眨眼,我只是有点有点想你。
仝野好不容易不摸了,又用嘴唇去碰,道:我不是在你眼前吗?
楚望梁扁了扁嘴,轻轻摸他手背上的纹路:那也想你。
好啦我肯定不会在工作上那么随便,你放心。而且等你好了,还是可以跟我一起去拍戏啊。仝野反握住他,又爱不释手地亲了亲那颗痣,哎,你知道吗?你这颗痣长在这里,有时候还显得挺凶。
楚望梁退回去不让他亲了,刚才暴露出的一点脆弱转瞬即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很难再有机会陪仝野完整地拍一场戏了。
仝野也没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觉得他真像高傲的小猫竖起了尾巴,背对着饿狼舔自己的爪子。
他听见楚望梁说:明天去签合同吧,我陪你一起。
这天晚上楚望梁做了一宿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正在舞台上翩翩起舞,中央的灯束明明是打在他身上的,然而最后一秒亮相之时,灯束却不知怎么跑到了舞台另一边。
仝野站在灯束下,手拿奖杯面带微笑地向台下鞠躬。
他以一个可笑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猛然发现仝野所居才是舞台的正中央。
台下的鲜花和掌声都不是为他,连观众都不是为他而来。
他在黑暗中慌忙跑回后台,却不知怎么跑回了家。仝野正抱着手臂等他,他想要抱抱仝野,却听见他问:为什么骗我?
楚望梁不知所措,脑子像浆糊一样无法转动,又见仝野毅然转过身离他而去,说:你是青鸟,你不是我的楚楚。
他快急哭了,想说你听我解释,却在眼泪流出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仝野正躺在他身边熟睡,长长的睫毛因为他忽然坐起身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双手正交叠着放在身上,看上去令人平和又安定。
楚望梁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梦。
前半夜亦梦亦醒,楚望梁觉得自己才刚睡着,就被仝野亲醒了。
快九点了宝贝儿。司机在楼下了。仝野见他睁开眼,放轻声音道,你先坐起来,我给你梳梳头。
楚望梁恍惚地被他扶起来坐着,迷迷糊糊地听到他说:怎么睡的这是头发炸成这样压都压不下去
他本来都睁开眼睛了,被仝野的手温柔地按摩着头发,又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不做饭了,我看你睡那么沉估计起来也没时间吃,让司机带了点早点,一会儿上车吃。仝野一边用木梳沾了点儿水给他梳头,一边说,皮筋呢?昨晚上又扔哪去了?
楚望梁闭着一只眼在自己枕头周围摸了摸,没摸到又趴下去仝野的枕头周围摸,摸到了就举起来,等着仝野接过去。
他趴下就不起来了,仝野从背后搂着他的腰给人拉起来:起起起
唔不想起让我再睡会儿楚望梁顺着他的力量又躺在他怀里,耍着赖不想起来,晚点儿去嘛。
昨天你自己跟人家商量的时间。仝野动作温柔嘴上却不让步,你乐意让别人觉得我不守时吗?嗯?
好不容易把赖床的小猫叫了起来,楚望梁又在车上睡了一路。
到了办公楼他还没什么精神,全靠仝野扶着。
真成小蜜了,嗯?仝野笑话他,昨晚上背着我干嘛了啊困成这样。
做噩梦了做了一宿。楚望梁强撑着睁眼,快进去吧,别
话没说完,他们要进的那个房间里出来一个女人,迎面跟仝野撞上。
哟,哎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影帝?女人看着不大年轻,但似乎也够不上中年,指着仝野想了半天,是叫仝野的是吧?哎哟,我儿子可喜欢你了,你
她的目光触及到仝野身后的楚望梁,话说一半突然噤了声。
仝野看她眼神不对劲,误会了,当即伸出胳膊把楚望梁挡在身后,语气显而易见的强硬:可以签名可以合照,这位是我助理,拍照的话不要让他入镜。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视线在他们两人中间转了一圈,又越过仝野,迟疑道:助理?
仝野见她难缠,有些不耐烦:我们还有事情,如果你没事的话请借个光,让我们进去。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楚望梁,想安慰他不用害怕,却见他表情惊恐,嘴唇都在颤抖。
仝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刚要问怎么了,然而楚望梁刚一被碰到手背就迅速闪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妈你听我解释
昨晚梦醒时分,可真没想过噩梦会以这样的方式成真。
梁淳盯着他看的那几秒他想过无数托词,可是「两边骗」的「两边」如今都在这儿了,他再想隐瞒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下好了,一声「助理」让他在梁淳面前没了掩饰的机会,一声脱口而出的「妈」恐怕也让仝野陷入迷茫。
梁淳那边无非是道个歉再做点补偿,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仝野解释。
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他骗仝野的事太多了,多到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你还当上艺人助理了?梁淳冷笑一声,高跟鞋好像踏在楚望梁心上,好,我倒要听听你想要怎么解释。
不是,我我回家给你解释行吗?楚望梁忙上前拉住梁淳,妈,给我留点面子。
他把声音放到了最低,连回头看一眼仝野的表情都不敢。
梁淳并不买他的账,看了看他抓在自己包上的手,倒也配合地放低声音:这么要面子,还舍得屈尊给人当助理?
楚望梁不想多说:别说了,好吗?我们回家再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他现在只想让梁淳赶紧离开这儿,别让仝野听到更多。
就算今天要被迫摊牌,他也希望这些骗了仝野的事是他亲自说出口,而不是由梁淳来说。
梁淳深吸一口气抱起了手臂,看了他片刻似乎在确定他话里有几分真心,最后还是妥协了,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走去。
楚望梁立刻跟上,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
要是回头,他只怕会舍不得走。
第44章 38;
楚望梁想不起有多久没来梁淳家了。
他从十六岁开始上台跳舞赚钱, 人气是一点点攒的,赚到的钱也是一点点从梁淳手里抠出来的。
他赚够钱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租了房子。
后来赚的钱越来越多了,他也没有买过房子, 几乎是一年一换地方, 就是为了尽可能地远离梁淳。
这个住了十六年的房子没有给他留下多少快乐的回忆,然而今天他却主动回来了。
梁淳用的还是那把没换过锁的钥匙,开了门往沙发上一坐, 打开笔记本电脑就不搭理楚望梁了。
再怎么不愿承认,他和梁淳都在潜意识里无比了解对方。
从小到大不管他犯了什么错, 老师或师父的状告到她头上了, 她也绝对不会先开口指责楚望梁。
她要用良心的谴责逼楚望梁自己开口。
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看这个不管不顾的态度, 就是在等他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