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囔囔说完,一抬头发现仝野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见他停下来才叹了口气说:平时没感觉你话这么多
你生气了吗?楚望梁问。
没有,只是蔚姐他说着看了门口一眼,算了,你不知道其中细节,我又怎么能怪你。
这话说得坦荡又轻盈,没什么刻意隐瞒,却也没有要坦白的意思。
他在楚望梁房间的茶几上扒拉出一盒麦香牛奶来,慢悠悠地问:你刚才说得这些,都哪儿听来的?
骂你那些营销号上看来的。楚望梁吐了吐舌头,他看仝野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生气的表情,还沾沾自喜呢,我觉得作为艺人助理尤其是咱们影帝这种咖位,必须得养成良好的抗辱骂能力。我想好了,要是我回回破防,那么多职业黑粉,我肺气炸了都骂不过来。
仝野不置可否,安安静静地喝完了一盒牛奶,把盒子拆开压扁扔进了垃圾桶,一直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楚望梁「啧啧啧」了半天,指了指着牛奶盒子说:真的仝老师,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特别适合回归家庭的人,这样哪个女孩儿不喜欢啊
半天没出声的仝野这会儿却突然打断了他,道:楚楚,你真的觉得我对女演员很刻薄吗?
刻薄?楚望梁想了想,倒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就是感觉怎么说呢,感觉像在避嫌?像是不想跟异性交往似的。
说着他自己笑了,开玩笑般的语气:怎么听着像高中生不让早恋一样仝老师,你不会不喜欢女孩儿吧?
这回是说者有意,听者不知道有没有心。
仝野没回答他这个开玩笑一样的问题,他说:那你觉得,我有没有必要改变一下对女演员的态度呢?稍微亲近一点什么的?
楚望梁纳闷道:仝老师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东西了?要我说的话肯定完全没必要啊,你做自己就好了,干嘛去考虑那些?说实话你这样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仝野。
我想做得更完美一点,让别人不至于找出我那么多黑料来。不料仝野回应得挺坦荡,这样就算是有人黑,数量也会减少很多。
你干嘛在意黑粉的多少?楚望梁更纳闷了,黑粉是个职业,他们靠这个糊口吃饭的,这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吗?
是。仝野说,但我不想让你为了适应我总是被黑的这个状态,而主动去看营销号受罪了。
明明是夜里深更天了,连月亮都不怎么有亮光可施舍,楚望梁在此刻却突然有一种被温温暖阳柔和地晒了一整天的错觉。
太阳其实一直都在发光的,看不到光是人自己的问题。
仝老师楚望梁没来由地问出一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学跳舞很多年,师长只关心他适应的速度和质量,没人在意他是不是想要适应。
此刻却突然出现了个他一直仰慕的人,说我不想让你为了适应而受罪了。
仝野眸色很深,此刻沉默却认真地看着楚望梁,像是要从那双幼猫一样的眼睛直直看进他心里。
不会的。仝野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19章 19;
仝野那天晚上是在楚望梁房间的沙发上睡的。
楚望梁本来当然不让,他想让仝野睡床的。但是仝野特别坚决,说这是你的房间,你理所应当睡在床上。然后卷了铺盖就去沙发了,楚望梁拦都拦不住。
第二天他还是被仝野叫醒的。
岑蔚那边对穆晓莹的事闭口不谈,问就是无可奉告,只说赞助商塞了人过来,不用也不行。
比起仝野,楚望梁还挺关心这个一面之缘的女演员的,多问了两句。
岑蔚后来被他问烦了,面无表情地弹了下他鼻尖,说:母体情绪平稳,胎儿脉象正常。
主演病好了,女主又刚确定了换人,剧组里活儿自然多起来,前几天不能拍的那些反派和女主的对手戏都得开始拍。
他们拍外景大多都要早起很久做造型,仝野跟陈导前后脚到达,最后来的是崔可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老远还没看见人影呢,他们就听远处传来崔可儿和什么人交谈的声音。
哎哟,这天也天热了,得亏是早上,这要等正午的时候拍,那不得晒晕了呀?
导演肯定不会让正午拍的,再怎么为了艺术也得照顾着你呀,我们可儿身体一直不好,怎么可能为了拍个戏就大中午的到太阳底下晒着去?
可不嘛,可儿宝贝今天真美,太美啦,来看镜头
她身后跟了三个助理模样的人,好大阵仗走进来,一边摘墨镜一边跟仝野很热情地打招呼:前辈,好久不见啊。
仝野把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略一点头就越过她往前走了:来了就抓紧时间开工吧,一会儿天就亮了。
崔可儿跟在后面追了两步,但仝野走得太快,她只能在原地懊恼地跺了跺脚。
旁边有个助理一号迅速举起相机「咔嚓」拍了一张,也不知道有什么画面可拍。
助理二号怀里抱着一堆吃的喝的,在助理三号撑起的遮阳伞下面「哗啦」一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来剧组旁边野餐。
楚望梁在他们背后站了半天,陷入了短暂的自我怀疑。
助理是应该这样做事的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和孙秦都做错了呢?
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绑血袋的仝野,今天有阮涤被女主武千凡重伤的戏,需要溅出不少血不过有必要这么急吗?跟新进组的演员寒暄两句的功夫总该有的吧。
仝野这个避之不及的态度和崔可儿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让他对他们俩的关系产生了一些想法。
仝野自己的化妆师家里亲姐结婚,这两天回老家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着替代的,楚望梁今天的任务就是在前场盯着仝野的妆,别让妆脱了不好看。
他其实并不怎么会化妆,对女生那些化妆品的了解也仅限于偶尔玩玩换装单机小游戏。仝野用的化妆品更是高级货,正反面全写着外国字儿,他想临时抱佛脚都没得抱。
不过他偷偷看过别的助理给自家艺人补妆,大多是拿个粉饼这儿沾沾那儿拍拍就得了。
于是他也拿了个粉饼,除此之外还揣了一包抽纸在胸前围裙的兜里。
这个围裙是岑蔚给他带来的,说跟组的助理很适合用这个,不臃肿、轻薄、口袋多,能放很多小风扇化妆品之类的小东西。
他看仝野身上绑了不少血袋,真怕一会儿溅眼睛里。
仝野一整场戏都带着手套握着剑,估计不方便擦眼睛。
纸这种东西,你平时可能想不到它有多重要,但一旦遇上某些紧急情况,随身带纸的人就会成为周遭的焦点。
比如现在。
楚望梁果然没猜错,这么大血袋一齐迸射,免不了有几滴飞溅进离得近的演员眼睛里。陈导这边满意地一喊「过」,他立刻就冲上去连抽了好几张纸按在仝野眼睛上,还顺带给他擦了擦脸。
我自己我自己我自己来仝野被他吓了一跳,接过纸擦干净了才小声说,我去,你刚才冲过来我以为你要往剑上撞呢,出戏了都。
楚望梁「嘿嘿」笑了两声,说我怕你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