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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丁敏缘在外边似乎和谁打电话,忙音被墙壁阻碍隐隐约约。
一阵烟味传来,景瑜知道是丁敏缘又在乱烧东西了,眼角一跳,正要说教几句。
丁敏缘突然说话,阵阵叹息,“白渐舒也来了,去见见她吧。”
字字诛心。
“她很想你。”
对于白渐舒,景瑜想自己是最没有资格见的。
她认为自己是一切秩序崩坏的罪魁祸首。
她陪着丁敏缘走南闯北不过是在洗清自己的罪孽,她无法原谅郁离,更无法原谅自己。
在无数个写信又撕碎的时刻,无数个懊恼抱头蜷缩在被子里的时刻,她总会自责、愧疚、奔溃——丁敏缘和郁离会变成如今这样狼狈的关系,她才是罪孽深重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她恰好撞破了白渐舒表白丁敏缘,如果不是她后来夜夜买醉让郁离瞧见,如果不是她过于慌张使郁离生疑,郁离不可能会去试探丁敏缘。
后续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
“景瑜,你别喝了!”郁离快步走过来想要夺取景瑜手中的酒瓶,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绿色空瓶顺着楼梯叮咚下落。
刺耳的碰撞声在浓稠的夜色中四处出逃,景瑜有些痛苦地微皱起眉,她将酒瓶放下,她伸手捂住了耳朵,蜷在一块,“好吵。”
“回去吧,外面凉,容易生病。”郁离蹲在她身边,语气柔了下来,“家里还靠你顶着呢,我们回去好不好,嗯?”
“郁离,我想看星星……”酒气扑面而来,景瑜像一头受伤的小鹿沖进她的怀里,呜咽声惊起多少个黑夜难忍的心事,世界哀鸣,“郁离,我好久好久……好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郁离僵硬着身体目视远方,漆黑的瞳孔里并非毫无波澜,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秋水,蕩漾起层层涟漪……渐缓,停止。
景瑜收留了她和丁敏缘,用尽办法撑起这个家,代价却是丢了自己。
……
景瑜遇见郁离的那年,烟雨朦胧,雾气弥漫。
郁离带着丁敏缘从镇上做小工回来找住处,走路走得双腿酸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便让丁敏缘去街头摊贩买了最后一支雪糕分着吃。
白渐舒当时闹小脾气迎面撞上和郁离牵着的丁敏缘,于是雪糕啪的一下落在地上,瞬间被炙热的蒸汽融化。
“抱歉,抱歉啊,家妹不懂事。”景瑜见白渐舒又惹了事颇为头疼,慌慌张张地将白渐舒揽到身后,“小姐,我现在没有零钱了,改日还给你可以吗?”
“没关……”郁离的话还没说完。
“欸,你长得真好看。”稚嫩熟悉的声音一出,景瑜下意识回头。
白渐舒不知所蹤,再一看,她已经跑到撇着嘴角的丁敏缘面前点着她的鼻子,没心没肺地笑着。
“白渐舒!还不快给人家道……”
景瑜正要发火,突然被郁离抓住衣袖。
“你家妹妹真活泼,我家这个跟闷葫芦似的……”郁离又朝着景瑜笑了笑,再朝丁敏缘招招手,“敏敏,过来。”
丁敏缘心想什麽人骨头这麽硬,委屈巴巴地绕过那摊雪糕跑到郁离的身边,指着自己脑袋上的大包,“姐姐,你看……”
白渐舒又挤到丁敏缘面前,“你叫什麽名字?我叫白渐舒。”
“欸?白渐舒!”景瑜拉都拉不住,“别闹了!”
郁离朝她摇摇头,摸了摸白渐舒的脑袋,“没事。”
丁敏缘胆怯地看向郁离,见后者点了点头,才小声说道:“丁敏缘。”
“那个,我叫景瑜,家在玥涯湾边上的那片老洋房。”景瑜抱歉地看向眼角还挂着泪的丁敏缘,眼皮一颤,又说:“你们……看起来不像是这儿的人,是来旅游的吗?”
“我们是从镇上来的,听说这边招工做,来赚点儿零花钱。”郁离笑笑说。
“这样啊,家里就我和小妹两个人,你们要是不嫌弃,不如到我们家来住两天?”见到两人窘迫的样子,景瑜主动提起。
郁离正要拒绝,突然手上一空,擡起头,白渐舒已经连拉带拽地扯走丁敏缘,声音越飘越远,“我们家空落落的可没意思了,瑜姐就知道兇我,连空调外机都不让我爬。哎,你来陪我玩,今晚你和我睡吧……”
“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了。”郁离无奈,跟着景瑜朝居民区走,“我叫郁离。”
“不麻烦。”景瑜笑起来,眉眼弯弯,“是我们家皮孩子不懂事。”
后来……后来郁离撞破景瑜的心事。
景瑜对白渐舒感情的变质,在很早之前。
百灵鸟在午后歌唱,蜜蜂吸吮浓稠的花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