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靠。宋禄大惊失色,真真的?
杜希声没鸟他,自顾自地进屋换衣服。
我错了,宋狗在外面挠门板,可是,可是我表了这么多次白了,谁知道你是从哪次开始算的啊,这能赖我吗?不能吧?对,不能。嗯,我也觉得。
你脑子被脆香米堵了吧。杜希声光着上身吼他,再不快点要堵车了。
*
520撞上周六,商场和娱乐场所更是挤满了人,娱乐的体验感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可人不犯贱那还是人吗?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对对一茬茬的小情侣赶着这天出来甜蜜蜜。
杜希声提前一个月订了两张今晚的沉浸式话剧票,内容是西方改编的《恋爱的犀牛》,演员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语言是法语。
照理来说中西合璧的文化产品是很具风险的,观众老爷不见得买账,结合得不好还容易落人笑柄,大显文化折扣。
两人到场的时候离开场还有二十多分钟,取了票后打算在商场同层里逛逛。来看表演的不乏年轻小情侣,甚至还有背着包的中学生和学究模样的老夫妻。
商场中庭里有粉蓝色的大型布展,缀着亮片和彩灯的中空520装饰,周围用气球围了个小站台,几个甜妹在中间穿着c服唱歌。杜希声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宋禄不知道上哪儿溜达去了。
看表演的人群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原来是一个跳舞的美女脱下小马甲甩进了观众堆里,杜希声正想看看是哪个大兄弟这么幸运,眼前突然出现一座小山宋禄握着个足有十几公分的冰淇淋蛋筒凑到他前面,隔着几厘米都能感到丝丝冷气和冰凉的甜意。
杜希声很给面子地直接舔了一口,把小尖尖给嘬掉了。
宋禄:
走了,杜希声满意地扯扯他的袖子,假装刚发现一样,哟,你怎么还买冰淇淋啊,一会儿看的话剧可不是普通的话剧,要跟着演员跑来跑去的,知道不?
敢情刚刚那一口是他做梦自己舔的呗?
*
《恋爱的犀牛》讲的是一个偏执狂的爱情,爱得吃力不讨好又振聋发聩。
如果你爱一个人十分,而你只能表达出一分,还不如你爱一个人一分,表达十分。
男主角在场内奔走,企图用鲜花和誓言绑架女孩明明,出口的却是一句句荒唐的爱情论调,最终不惜杀死自己心爱的犀牛来博红颜一笑。
观众自由选择站位,可以近距离看到演员脸上的表情,一串串语速飞快的外语环绕全场,不知道听懂的人有多少,但氛围和气场到位了,大家也乐得花钱买个新奇体验。
谢幕的时候几位青年演员甚至展示了几句苦练的汉语,把气氛炒了个小高潮。退场后主办方安排了签名环节,大厅里拉了几张长桌,现场售卖话剧纪念册和周边。
杜希声和宋禄被人群挤到了其中一条队伍里,干脆就这么排着,等轮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排的是演马路的那个白人小帅哥。
后面的人推推搡搡把他们挤了个趔趄,宋禄本能地伸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搂了搂,自己的胳膊挨了一个大婶一肘子都浑然不觉。
长椅后的法版马路见状,突然抬头用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看着杜希声说:Il taime beaucoup.(他很爱你)
被搭讪的主角一愣,又听白人小帅哥用眼神来回瞟着他俩打趣道:Passe une bonne nuit.(祝你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Merci.(谢谢)宋禄突然搭着身边人的肩回了一句。
这下轮到对方惊讶了,抬手揉了把手感很好的金发,看表情还很想跟他俩再唠几句,然而后面排队的人还多着,只好遗憾地给他们签完名又抛了个飞吻作别。
*
写了什么啊,看了五分钟了。宋禄开着车往右边瞥着人,酸溜溜道。
杜希声用手摩梭了下签名照上马克笔的金漆,把视线投向车窗外的街景,半晌,当宋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平稳地来了句:我爱你。
一向笔直的行驶路线打了个抖,宋禄捏紧了方向盘,咬牙切齿道:他勾引你?胆儿这么肥?
是我说杜希声吸了口气,转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宋禄,他叫了他一声,缓缓重复:我爱你。
男人喉结动了动,反应过来急忙把车东摇西摆地停到了路边。他胸口起伏几下,转头紧紧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突然狠狠揽过对方的脖子吻了下去。
干燥温热的唇相互碾压,津液在唇齿间勾出银丝,褪去青涩后成熟男人的气息在咫尺间扩散,还是那么令人贪恋和心动。
再说一遍,我还想听。得了便宜又卖乖,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脖颈,诱哄:再说一遍宝贝儿。
杜希声难得顺从,身子后仰,斜斜靠在车窗边笑了,眼里好似盛了星河,而里面最亮的一颗是宋禄的眼睛,谢谢你陪我,爱你,只爱你,非常唔!
虫鸣偷走静谧,路灯妆点林梢。
晚风熏人,夜儿独美。
自是少年好风月,初见便是永远。
时间线:在一起后的第四年。
第27章 看你好看
转眼到了周六,这天杜希声起了个大早。原因无他,被蚊子闹的。这周气温一下上窜到二十出头,桂花和玉兰都着急忙慌地开了,有蚊子似乎也解释得通。
个鬼!
杜希声跟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嘴上靠近唇珠的位置诡异地肿起,赫然是个蚊子包,跟连吃了三天红魔麻辣美蛙火锅似的。
不碰有点痒,一挠就又疼又胀,洗完脸强行给嘴上擦了点清凉油,顶着一嘴透心凉出了洗手间。
周末早上八点半,室友都还在会周公,杜希声轻手轻脚地把牙膏和洗面奶归位,随手抓了两把头发,又来到衣柜前开始纠结穿哪件。
连帽卫衣太随意,polo衫配牛仔外套显得太学生气最后还是挑了件纯白的华夫格衬衫配灰色休闲裤,搭了条钛钢项链,又顺手拿了顶赭色的鸭舌帽戴上,由于人瘦比例好,这样搭配更显高挑,装扮完的整个人随性又清爽。
下楼吃了个早饭,感觉到好几股视线在偷瞄自己,他都尽力视而不见,安如磐石地吃完了油条糍饭团和一个茶叶蛋。
在一个高年级学姐即将走来跟自己搭讪前毅然端起餐盘,逃也似地离开了食堂。
八时三刻,杜希声来到北门旁的小石亭里,见人还没来,也不介意,干脆捡了个凳子坐。偶尔有背着巨大画板的学生路过,想起来这边靠近艺术学院,双休日是有辅修课程的。
当初刚入学时,督导带新生夜游校园,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顶多记住了几个打着光的标志性建筑,一个是宿舍西面的情人坡,还有就是艺术楼前的分子模型。
情人坡下是通海湖,春夏夜半的乘凉唠嗑圣地,吸引的不仅是情侣,还有不少怨种兄弟和闺蜜,一对对一茬茬地分布在坡上,嘎嘎乐的声音连后坡图书馆里自习的人都能听见。
分子模型其实是个巨型足球烯,每个碳原子里都藏着灯泡,那晚他们班三十多个人呼啦啦挤在大球下面的平台上合影,表情和天色一样都模糊不清,可九月半的燥热和那股子初出茅庐的迷惘却始终令所有人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以为大学是自主选择的馈赠,寒窗十多年换来的自由,是人生新的起点。
直到踏入这片红砖绿瓦他才发现,这自由里也掺着身不由己,而更多的是对于选择变得畏首畏尾,没有班主任给学生划线定格,也没有家长的耳提面命,是非黑白全靠自己十几年的阅历判断,多少有点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