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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钱学的嘛。”

“还花钱去学?”

“花了钱的哦。花了30万。”

一个月前,几个自称香港什么金融集团的人,说他们集团将成都作为进军西部城市的第一站,要在这里建分公司。分公司有黄金、白银、原油等期货品种,还有恒生指数。为了吸引投资者,公司特意拆分合约,几万、几十万都可以交易。这其实是在继续放大杠杆。

理发店的老板跟着熟悉的大户,30万买进去,还没回过神来就亏完了。

做过的人都知道,这种投资非常刺激,分秒之间可能就是百分之几十的进出。先入场的人,还真有人两三天就翻倍跑出来了。这些人就像移动的广告牌,他们走到哪儿,一夜暴富的故事就传到哪儿。而这些移动的广告牌,最后会带着更多的朋友,和更多的本金,回到这个赌场。

“日他妈个香港,日他妈个恒生指数。我们买的时候其实连啥是恒生指数都不球晓得。结果有人告诉我们,我们买的根本不是什么期货,就是跟公司对赌。鸡巴的个香港,交易室隔壁就是香港!日他妈!”理发店老板稍稍酝酿,一口浓痰朝街边吐出去两米多远。他入金30万,两个晚上就玩完了。他朋友入金更多,中间赚了几十万,但是最后80万血本无归。

“这种情况你们可以去找他算账啊!”

“找了嘛,肯定找了嘛。办公室就剩个小妹,几张人造革的沙发。我们肯定是遭了内鬼。”

“要做期货,成都有正规的期货公司嘛。”

“那东西不是人做的。我有朋友后来也做了。亏了几十万才知道什么是交割。”

离开理发店,梁万羽又去总府路的天涯歌舞厅,前一年梁天德带他感受花花世界的地方。白天的天涯歌舞厅关门闭户,酒色之气隐约可闻。梁万羽失魂落魄地在路边坐了一下午。等歌舞厅开门,梁万羽问了一圈。梁天德的确去了证券公司大户室,据说也做了期货。但最后这个人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没有什么头绪。好像一夜之间,这个人就消失了。

回到暑袜街的宾馆,梁万羽躺在床上,心里憋闷得慌。

嘭嘭嘭,老板娘敲门进来,抱着胳膊倚在门上。“弟娃儿,真的不找个妹儿耍哈吗?”

“耍你妈的小妹!你来让老子耍哈嘛。”梁万羽起身,拎着包夺门而出。

“哪里来你他妈个土包子,连个妹儿都耍不起,还在外面混!”梁万羽停下脚步,想转身过来跟老板娘理论两句,想了想甩头走掉了。

第6章

整个春节期间梁万羽都没有表兄梁天德的任何信息。这让梁万羽陷入种种不妙的猜测。

股市一直在跌,广东路营业部股民越来越少,连混盒饭的人都没有了。有些时候梁万羽觉得,许志亮早早出局也许是一件幸事。不然这持续暴跌,不知道怎么收场。而表兄梁天德如果真的遭遇不测,混乱的期货市场自不必说,就算留在股市,这个行情下注定凶多吉少。

许志亮给梁万羽设置的三个月的“市场禁入”期限早已过去,但市场行情死气沉沉,表兄梁天德杳无音信,让蠢蠢欲动的梁万羽一直不敢下手。他决定把钱拿来买国债。

四五月份人民银行发行两年期国库券,年利率13%,到期一次性偿还本息。持有当年到期国债的投资者如果“以旧换新”继续购买新发行的国债,可享受原债券利率基础上提高一个百分点计息。

梁万羽所在的信托公司承销国债。现场申购结束,信托公司统计发现,投资者申购的额度,远超公司承销的额度。溢出资金达五亿多。其中申购者包括梁万羽自己。清退这笔钱,涉及人数众多,手续非常繁复,信托公司也很难去跟投资者解释这样的乌龙。

公司高管连夜召开会议,讨论来讨论去都骑虎难下。最后有人提议,干脆来它个瞒天过海。对上还是按照承销额度如期缴纳承销款项,对下则如数承认投资者申购数额,到期还本付息。反正两年时间也不长,就让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两年期国债年利率13%,而两年期银行存款利率只有11.70%。让这笔钱躺在银行就等于承认了这笔固定的损失。最后公司高层决定继续投资,把这笔钱投出去。有同事说公司把一部分钱放到广西北海投资房地产开发。也有说这笔钱最后去了武汉,交易国债去了。

梁万羽不太担心,就算最后这钱投出去回不来,公司总得兜底。况且他还近水楼台。

股市行情仍然看不到希望。1994年7月29日,上证指数盘中一度跌到325点。第二天,各大报纸一口气发布三大利好:年内暂停新股发行和上市;严格控制上市公司配股规模;采取措施扩大入市资金范围,即允许券商融资,成立中外合资基金。

紧接着的周一,上证指数高开18%,以大涨33.46%收盘,并在一周内实现指数翻倍。仅一个多月时间,大盘就重回千点。但潮起潮落间,很多人再也没机会浮出水面。万老板扛过了四月的暴跌,却没有看到八月的黎明。东华证券广东路营业部大户室,大多数人都没活过那个夏天。

犹豫间,股市给梁万羽上了最生动也最沉重的一课。风光一时的万老板黯然离场,大哥许志亮心灰意冷,表兄梁天德音信全无。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年底梁万羽、马文化、宋旭东、严浩几位朋友例行团年。宋旭东和马文化带着老婆孩子。严浩有董晓眉作陪,就梁万羽孤家寡人。大家聚完餐,一起去外滩散步。东方明珠还显得有些孤单,但这几年陆家嘴的变化真是太快了。马文化再也不提他那些老调。

之后四兄弟重新找了个馆子小酌一杯。说起这一年的憋闷,梁万羽满腹牢骚,喝得烂醉。

饭局散场后,严浩扶梁万羽回家。走进梁万羽的房间,严浩被满墙的手绘K线图震住了。

“我操!万羽你什么时候开始躲在家里练神功了?”

“小时候没机会学画画,现在弥补一下。”回家洗了把脸,梁万羽稍微清醒了些,躺在床上开起玩笑来。

“倒是挺有艺术感。”

严浩凑近墙壁,右手食指在坐标纸上一张张划过。“上证综合指数日线、上证综合指数5日线、上证综合指数月线、泸州老窖、万向钱潮、国际医学、川盐化、乐山电力……跌成这个鸟样你还一直关注乐山电力?”

“身在上海,心系家乡嘛。川盐化是四川第一家上市公司,乐山电力是红庙子那一波最抢眼的公司。你看泸州老窖去年这一波。”说起股票,梁万羽精神来了。

“哈哈,搞的还是偶像崇拜那一套,尽挂些大牛股。”

“也不是,有些画着画着没意思就扔了。”

“可是,我怎么没看见……”严浩继续在墙上找。“你有没有关注期货?”

“国债期货?40倍杠杆谁玩?”

“你说少了,很多地方还70倍杠杆呢。你少放点钱,仓位轻一点不就好了吗?算了你今天不太清醒,你先去做做国债期货的功课,三天后我来找你。”

梁万羽整墙整墙的手绘K线图激起严浩浓厚的兴趣。最近的采访中,严浩正好听到一些风声。

“你窗帘捂得这么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搞秘密工作呢。”第三天晚上,严浩如约来到梁万羽的单身公寓,一副密谋天下的架势。

“我习惯了。但是你一进来我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要不你拉开一点吧。”

“还是算了。”严浩说着把梁万羽唯一的一把椅子拖过来坐在写字台前面。梁万羽坐在床沿,两手向后支撑着身体。

“做空?为什么做空?”梁万羽问严浩。

“做空又不犯法。没空头的话多头怎么玩?”

1994年股市过山车,但国债期货大热,严浩写过不少文章,面儿上的信息和底子里的八卦都知道不少。他最近对万国证券做空国债期货的消息敏感起来,是因为刚好听到些消息,而手上凑巧拿到一大笔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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