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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劫与两人纠缠不休,他自以为是成全,将方归赈送入人间,盼那人得享安乐,其实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安静中,方归赈的嗓音温和响起,带着点点轻柔。
“阿忆,怎麽在发呆?”
季听奕仰头,看了看方归赈的脸。
随即,他大头一歪,又假装犯困去了。
两人一路行驶在土路间,连颠簸都渐渐习惯起来。
不多时,就在两人即将拐上公路时,方归赈忽而踩下剎车。
季听奕同时翻身擡头,眼中写满警惕。
他妖力被封,神识无法释放。
可林中忽而冒出的庞大怨气,甚至不需要神志感知,便能使他在瞬间察觉。
方归赈皱眉,朝怨气催生的方向看去,正是两人刚刚离开的氿泗村。
方归赈沉声道:“是氿泗村,我们得回去看看。”
季听奕:“嗷!”
方归赈飞快调转车头,朝后方开去。
林中,怨气化形的黑雾不断外溢,只消短短几息,便扩张出几里之广。
以这样的速度,几乎用不了几分钟,便会覆盖整个神棠山域,届时附近村落中的所有人,包括度假村中所有游客,全都会被怨气影响。
方归赈眉头紧蹙,看着车灯所及的崎岖山路。
他心念驱使,紧接着,蚩尤先行一步,从壶中离身,化为黑龙之态,朝着氿泗村的方向飞去。
黑龙潜入高空,俯瞰整片山域。
剎那间,玄力朝四面八方而去,扩张成一片结界,将怨气团团围起,困住其中。
山路中,颠簸疾驰间,季听奕一直盯着窗户外的黑雾。
这怨气来势汹汹,不可能是没有原由的。
随即,他又看向方归赈。
季听奕:“嗷嗷嗷?”
方归赈凝神道:“氿泗村应该出事了。”
他边想边道:“有关山神所说,去年村中怨气突然膨胀的事,我们已经问清楚了,是因去年镇里突然苛待针对氿泗村,导致两户人在极寒中丧命。”
“六眼观音已经被陈延安的师父驱散,除此之外,曾经对氿泗村不利的,就只剩下去年莫名动手的镇中势力。”
方归赈将人性之恶细细揣度,口吻幽暗道:“这怨气,可能是因为我们来到,促使陈延安联系有关部门对镇里问责,反而导致他们突然对氿泗村出手了。”
季听奕觉得,以他对陈延安的了解,那小老头现在应该正在京安城中有关部门里发火,要求彻查此事。
暗夜中,方归赈眼中划过锐利,他实在没料到,此地山清水秀,人心却污垢至此。
一时间,他忽而有些自责,许是自己处理得有些唐突了。
方归赈:“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去年两家老人离世时,村里人气不过,曾到区里反应。可当时此事的相关领导刚好因为车祸过世,最终不了了之。”
夜色笼罩中,山脉如同被墨色浸透。
方归赈:“这法子,他们去年用过一次,今日当然也可以再用一次。”
“毕竟,死无对证,才是最好解决方法。”
年衰岁暮
漆黑林中,两道佝偻身影在树影间穿梭。
两人虽身形不稳,但好在十分熟悉地形,能在暗夜中堪堪前行。
邓麟年近六旬,一手握着一把小型斧头,一手拉着更为年迈的欣婶。
两人步履焦急,身影趔趔趄趄,正朝村外大路逃去。
半个小时前,邓麟刚要入睡,忽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通知他氿泗村有危险,要他马上离开。
邓麟尽管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可平日一直负责村里补贴物资的分发,经常和镇中的各个负责人联系。
他每年秋季都会在山中打野板栗,送给镇里的娃娃,算是氿泗村中唯一与外人联系的住民,又为人和善,在镇中人缘很好。
邓麟收到短信后十分疑惑,因不怎麽会打字,直接给对面打去电话。
对面人接通后,没有回複他任何问题,而是给他播放了一段镇里常用的广播背景音。
邓麟随即明白过来,这是镇里有人在给他传消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从去年的冬季补贴取消后,氿泗村中老人的各项补贴都在减少。
他随即察觉到莫名的危险,打算听从短信中的话,先离开村里,并决定就近带上隔壁院的欣婶。
虽在过程中,他在欣婶家遇到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但好在那人不是镇里派来的,他也就顾不上许多,在那人离开后,与欣婶匆忙说明缘由,一道从村中小路中,摸黑上了山。
两人一开始守在村外高处,并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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